一室安静。
直到季盛夏先缓缓退了回来，结束了这场嘴唇碰嘴唇的单纯对视。
如果之前的季盛夏还在被冲动和理智拉扯。
那么从这一刻起，最不该唤回理智的时候，季盛夏只觉得脑袋轰鸣，就这么被一次柔软地相接炸醒了。
季盛夏：“我……”
颜凉时没有动作，只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
真实发生的好像比他预料的情节更要让人眼前烟花乱炸。
颜凉时的视线从季盛夏的眼睛，挪到刚刚相碰过的鼻尖，到季盛夏泛红的脸颊——不知道他现在发热的脸颊是不是也是同样的颜色。
但一定没她的漂亮。
最后到季盛夏的唇畔。
季盛夏像被烫到一样，一下就松开了自己之前还揽着他的手臂。
颜凉时：“季盛夏。”
听不见。
她喝醉了。
刚刚真的是喝醉了。
现在？
现在清醒了。
现在该不该清醒？
现在也可以是不清醒。
季盛夏第一个想到的是“装死”策略。
颜凉时低低的声音又响起，还是叫了一遍她的名字：
“季盛夏。”
没错，她喝醉了。
“干什么！”
季盛夏梗着脖子，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但在颜凉时的注视下，声音明显变得底气不足，是演喝醉都要被网友骂台词功底的拙劣程度。
颜凉时轻笑了一声。
他的目光还看着季盛夏，手上的动作就显得漫不经心随感而发，他伸手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季盛夏的心却随着他手上的动作一下紧张。
颜凉时：“你这是耍流氓。”
颜凉时：“对我耍流氓。”
季盛夏：“？”
季盛夏震惊地看向颜凉时。
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奈何颜凉时表情太过镇定，好像真的只是为了陈述一下事实。
显得那么较真。
季盛夏一时失语，看着颜凉时，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毕竟，好像，真的，也没法否认？
颜凉时又开口了：
“这怎么算？”
季盛夏：“？”
颜凉时的眼神沉沉，神色看不出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他想怎么算？
颜凉时：“你说。”
说什么？
难道是要她说“对不起刚刚对你耍流氓了是我的错你说现在怎么处理”？
季盛夏理智的进度条好不容易滚到了百分之六七十，这一下又倒退回了五六七八。
季盛夏一下逼近他：
“我说什么？”
“什么怎么算？”
“你没告诉过我你就是ls这件事怎么算？”
季盛夏看着颜凉时微闪的眼神，更来了劲儿。
她更加凑近，又一次以压迫性的姿势“挟持”了颜凉时。
“还有，你就是当初被我送钢笔的人，为什么也不说？”
沉默半秒。
正在季盛夏期待颜凉时说出什么的时候。
他突然一本正经地吐出了四个字：
“我喝醉了。”
季盛夏：“？”
季盛夏直接愣在了原地。
什么就你喝醉了？
刚刚还说“这怎么算”的人不是你吗？
“我也喝醉了。”
颜凉时又重复了一遍。
在季盛夏还错愕时，颜凉时伸出了手，把她拉向自己。
如果不考虑接下来不到一秒钟笨拙的嘴唇相接。
颜凉时之前的动作可谓熟练流畅。
依旧是一本正经。
“还了。”
刚刚你亲我，我亲回来了。
季盛夏：“？”
季盛夏：“你——”
不知是奇怪的好胜心作祟，还是不能忍受气氛突然又被颜凉时掌握。
季盛夏的手抓着颜凉时的衣领。
狠狠地把自己的嘴唇碰了上去。
又是短暂的零点五秒。
她收回，瞪眼看着颜凉时，好像在说“怎样”。
颜凉时的视线在她脸颊上打转。
如果嘴唇可以打架，那他们俩还真是较真得不相上下。
嗑着牙都在所不惜。
颜凉时又一次“打回来”。
这下季盛夏不能忍了。
她直接一推，把姿势本就重心不稳的颜凉时压到了沙发上。
季盛夏俯身，抓着他的衣领：
“你少跟我装蒜，酒后还吐真言呢。”
“你说，你到底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为什么一开始遇到你，你还装作根本不认识我？”
“不对！”
季盛夏换了一种说法：
“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喜欢我？”
颜凉时看着她的架势，突然笑了：“怎么这么多问题。”
但还没等季盛夏对他这句话做出反应。
颜凉时就继续道：
“我没有。”
“是你看起来不认识我。”
虽然后来他才知道，只是因为季盛夏单纯的脸盲。
而当时他以为下一次的选修课也还会再遇，也忘记了留下自己的名字。
更何况，那天是跨年……他本就思绪很乱。
只是没想到，不只是后来重逢，连下一次课他们打了照面季盛夏都像不认识他一样。
大概他偶遇的那场冲突，她并不想让别人知道。
至于后来。
“我以为，你做了艺人以后，更不方便认识我了。”
所以。
《荷尔蒙》知道有她以后，自己才会改变了心意，决定参加。
在他看来，也许这是两人关系的转折点。
季盛夏似乎没有想到这次颜凉时这么坦诚。
“我没有……”
没有因为是艺人而觉得不方便认识他。
颜凉时笑：“嗯。”
颜凉时：“现在知道了。”
季盛夏低头，静静地看着他。
颜凉时的眼神很清澈，只能看到专注，还有她。
季盛夏凑近了一些，态度也显得柔软了下来。
“那另一个问题呢？”
另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喜欢我。
颜凉时：“是。”
季盛夏：“什么时候？”
两人的对话衔接得很快。
但到了这里，颜凉时却沉默了。
季盛夏：“什么时候？”
颜凉时眼神微闪。
甚至还把视线往一旁偏了一偏。
“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季盛夏盯着他：
“那我说是，见到我的第一天。”
悄悄把钢笔给你的那天。
因为。
我是。
颜凉时依然没把视线收回来，只是抿着唇。
季盛夏：“你说不说？”
季盛夏压着他压得更紧。
颜凉时摇头。
季盛夏怀疑地打量他：“真的不说？”
这次颜凉时摇头，还开口坚定道：
“不说。”
季盛夏：“你——”
她准备行动，从挠痒痒这个“酷刑”开始。
但季盛夏的手才刚动，颜凉时就快了她一步。
上下的位置一下就被调换。
季盛夏震惊地看着一下脱离了她压制的颜凉时。
颜凉时：“我说喝醉了，你真以为我醉了？”
醉到力气都没有了？
季盛夏看着他，颜凉时一直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但她眼神微黯，想到了另外一个：
“没醉更好。”
“那你为什么要拒绝我？”
同样的地点。
同样的啤酒和电视。
现在季盛夏明白了，大概颜凉时那时也是同样的没有醉。
“怕你是心软。”
怕我只是趁虚而入的可怜虫。
季盛夏盯着他：“放开我。”
颜凉时沉默。
季盛夏又一次重复：“放我起来。”
这次颜凉时没有办法拒绝。
室内的气温好像变成了被冰镇的啤酒。
颜凉时缓缓松开了季盛夏，坐回沙发。
而季盛夏也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站了起来。
“颜先生，你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本来是他等待着季盛夏的问题和季盛夏要说的话。
但现在，好像等不到了。
季盛夏：“没有了？”
季盛夏：“好。”
你没有，但我有——
“有。”
颜凉时的声音还是响起，“有。”
颜凉时坐在沙发上，到了现在，哪怕结果是拒绝，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季盛夏。”
“我现在可以告白吗？”
告白。
把那些你已经知道了的喜欢，亲口地，对你说出来。
季盛夏笑了，格外灿烂。
终于等到了她想要的想听的这句话，好像等了很久，像是连绵一个月的雨在下一个月的第一天迎来了一场好天气。
季盛夏：“颜医生，我现在得好好想想。”
颜凉时垂着眼睛，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
大概所有的机会在他犹豫和一定要求一个她的回应的时候，悄悄地跑走了。
他只低低道：“不可以吗？”
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be的剧本也在他脑海里排练过，他以为自己能够积极的面对，时间还长，总会再等到机会。
但真的到了这个时候，还是被莫名的情绪压制了。
他甚至说不出“没关系，只要你知道就好，我不会变”这样的话。
但突然地。
季盛夏向他走了两步，坐在沙发上的颜凉时这时才抬头，却迎上了微微弯腰的季盛夏。
她笑着，嘴唇轻轻碰了他的额头。
一触即离。
颜凉时几乎是同一时间，一下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还后退了两步。
季盛夏看着颜凉时，却朝旋转门的位置走，显然是已经准备回1101了。
今晚这么久。
从a哥告诉她ls就是颜凉时，到颜凉时自己直播承认，再到她发现颜凉时就是自己送了钢笔的白月光……一直因为颜凉时而处于震惊和掌控不住节奏的人是她。
但到了现在，季盛夏终于有了些捉弄回了颜凉时的感觉。
季盛夏：“颜医生之前问我怎么算账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颜凉时自然想到了“嘴唇打架”。
季盛夏笑着摇了摇头，迈步似乎就要离开。
颜凉时看着她的神情终于清醒了一点。
“我们——”
季盛夏：“我们在一起了。”
颜凉时：“……”
颜凉时：“等一下！”
季盛夏回头。
颜凉时：“你现在没醉吧？明天还算数吧？”
季盛夏笑着：“算数，颜医生。”
她打量了一眼身边的旋转门，突然道：“挑个良辰吉日——”
颜凉时：“？”
季盛夏：“把门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