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夜遇
“江……江公子！”
牛震撼神情一僵。
翻身就要爬起来，却被江南制止。
“别动！你身上有伤，就这样躺着，挺好。”
若是平时，牛震撼自然不怕江南。
可惜，此时的牛震撼已是强撸之末，不得不乖乖照做。
牛震撼心里也知道，这位江家的大公子在这种时刻出现，绝不会是什么巧合。
果然。
江南缓缓开口问道：“大禅寺的人怎么没来？”
“呃。这种事情，大师傅们自然不好出面。由我代劳就足够了。”
“哦。”
江南点头。
心中明白，大禅寺身为天下第一佛寺，自然也是需要维持形象的。
行善积德扬名立威之事，或许会抢着露面，这种抢劫杀人的恶事，则肯定需要避嫌，要交给拥趸们来做。
“来的人在哪儿？什么实力？”
“你想干什么？”牛震撼警惕问道。
“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乱来。这太白剑令，可不是谁都能觊觎的东西。”
“即便是我，都不敢独吞。”
“你可千万不要有不该有的想法。”
牛震撼郑重警告：“我在大禅寺呆过三年，大禅寺的强大，你根本无法想象！”
“呵呵。谁说我要乱来了？”江南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只是想把你送去，让大禅寺的人给你疗伤。毕竟你的伤势，一般人也没办法。”
“哦。我就说嘛。”
牛震撼闻言，终于松了口气。
“这次来的，乃是一位慧字辈的师叔，住在南山城的一座寺庙里。听说南山城也出了什么大事，那位师叔走不开，让我把太白剑令找回后，直接送到南山城去。”
“哦。”
江南点头，莫名想起了在破庙见到的那位疑似五品罡气境的老僧。
见江南对自己没有歹意。
牛震撼翻身爬起，用仅有的独臂在血肉模糊的刘令才尸体上翻找起来。
江南也没有阻止。
“哈哈！找到了！”
牛震撼惊喜的从刘令才尸体上摸出一柄巴掌大小的小剑，小心翼翼的擦干上面的血迹。
正要揣进自己怀里，背心忽然一痛。
只觉五脏六腑都被一股怪异的劲力侵入，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
牛震撼艰难扭头。
正看见被自己大成铁布衫自动防护震退的江南略带惊愕的脸。
“你……”
牛震撼一个“你”字才出口，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脑袋一歪，便圆睁着眼睛倒了下去。
大成级别的铁布衫确实厉害，即便西蜀唐门的禁忌暗器霹雳子都没能把牛震撼炸死，江南从背后偷袭，更是被直接震退。
可惜，江南用的乃是青城派凶名赫赫的摧心掌。
透过表层，专伤五脏。
如同隔山打牛。
哪怕牛震撼将江南震退，五脏也已受到了致命伤害。
锻体武者，肉身练得再结实，五脏依旧脆弱，难以承受这种防不胜防的打击。
正所谓练筋骨皮易，练五脏六腑难。
江南心中叹息。
无意间竟然发现了一个锻体类武者的破绽或者说弱点。
捡起地上原本属于刘令才的长剑，小心翼翼的捅进牛震撼的心口，确认对方确实没了反应，才俯身合上他圆睁着的眼睛。
然后，掰开牛震撼紧撰着的手掌，拿出那枚被擦干净了的小剑，毫不客气的放进了自己怀里。
江南也不处理现场。
整个现场，主要都是霹雳子炸出的痕迹，牛震撼胸口插着的也是刘令才的长剑，背上的掌伤，更是出自青城派的摧心掌。
大禅寺的和尚要追查太白剑令的下落，去找青城派去吧。
刚好那青城派的闲云子老道，正在南山城境内，不仅有作案条件，还有作案实力。
江南施展乘风蹈海身法，往回走了不到十里，就遇见了熊二。
这货，正头上插着一朵野花，一边悠闲赶路一边吃着干粮。
才不过半个多时辰，一大包干粮竟然已被熊二吃的只剩兜底的一点。
“嗝——”
熊二打了个饱嗝儿，举起装干粮的布包向江南傻笑：“嘿嘿。你看，我还给你留了两个面饼……嗝儿……”
自己果然还是小觑了熊二的胃口。
江南哑然失笑。
“你都吃了吧。”
“好耶！”
熊二也不客气，打着嗝儿，把剩下的两个面饼也三下五除二的吃完。
不过，很快熊二就后悔了。
因为路遇一位放羊老汉的时候，江南直接从老汉手中买了一只羊，说是要烤羊肉吃。
此时，天色已暮，江南也不准备继续赶路。
让熊二扛着山羊，找了一个溪水潺潺风景绝佳之处，宰羊、生火，忙活起来。
之前购买干粮的时候，江南也顺便准备了一些盐巴、调料之类的户外必需品，正是为了这样的时刻。
大半个时辰之后，夜幕完全笼罩下来之时，被用青竹窜起的羊肉，已散发出了诱人的肉香。
熊二围着火堆抓耳挠腮，口水直留。
“行了。可以吃了。”
江南撕下一大块最先烤熟的羊排，给熊二递了过去。
熊二烫得嗷嗷叫，却丝毫不减慢大口吃肉的动作。
“好吃！真好吃！比烧鸡都好吃！俺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呢！”
熊二吃得满口流油，忍不住感叹。
可惜！
因为吃多了干粮，这烤羊肉，才吃了约莫两三斤，就感觉已到了嗓子眼，再也塞不下去了。
“哈哈哈……”
江南看着想吃又塞不下去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
即便熊二再憨，也知道上了江南的当，先让自己吃饱了干粮，就吃不下去香喷喷的烤羊肉了。
九尺巨汉熊二眼神幽怨。
江南只好出声安慰：“你放心，反正我也吃不完，给你留两条羊腿，明早又吃。”
熊二这才重又欢呼起来。
“兄台好手艺！”
“隔着老远，就闻到了兄台这烤肉的香味。”
“在下不请自来，还请兄台勿怪！”
一个白衣翩翩的年轻男子，忽然从月下走来。
一边走，还一边温润微笑着同江南见礼。
“哈哈。萍水相逢，也算有缘。阁下若是不弃，可以一起坐下吃点儿。”
江南起身邀请。
“如此，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白衣男子微一拱手，在江南对面坐了下来。
江南随手撕下一大片烤得金黄的羊排，递了过去。
白衣男子伸手接过，闻着肉香，打量着肉色，满脸陶醉的赞道：
“果真是好手艺啊！”
“在下曾有幸吃过草原金帐王庭的黄金烤羊，西域沙漠古国的红柳烤肉，大周皇族的皇家秘制烤全羊，一直觉得那已是烤羊肉的三种巅峰，今日见了兄台这烤肉，才知道竟然还有更强的第四种。”
“真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啊！”
“谬赞谬赞！”江南谦虚一声，诧异问道：“阁下一口未吃，又怎敢断定这烤肉就如此之好？”
觉得这人就属于那种社牛，遇见陌生人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逮着就是一顿猛夸，瞬间就能拉近和对方的关系。
反正夸人又不要钱。
这人如此，多半是为了夸得自己忘乎所以，然后多混点儿自己的烤羊肉吃。
其实，江南最讨厌这种厚脸皮的人了。
所以，毫不留情的揭穿。
“哈哈。有些事物，不用深入，只凭感觉就已能知道，那绝对是人间极品。”
“就如兄台，一看就是人中龙凤，前程非凡。”
“不知怎的，你我虽是初次相见，在下却有一种命中注定的感觉，冥冥觉得，咱们以后，必然还会有很多交集。”
白衣男子，盯着江南认真说道。
“哈哈。阁下这话，若是对妙龄女子说，对方说不定会心中窃喜芳心大动。对我这男子汉说，则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了。”江南一脸嫌弃的笑道。
白衣男子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江南话中的意思。
跟着笑道：“哈哈。兄台可真是个妙人啊！”
“彼此彼此。”
江南回道。
“有肉岂能无酒？”
白衣男子一晃手中的羊排，冲远处的夜色中喊道：“拿酒来！”
片刻，便有两名一身青衣的蒙面女子，分别捧着酒坛和酒具婷婷袅袅的走了过来。
这两名女子，脸上虽然都蒙着白色的面纱，高矮胖瘦却完全一致，身姿更是苗条匀称，再加上步履轻盈，不难看出，绝对都是百里挑一的绝佳少女。
“公子！”
两个女子盈盈一福，声如黄鹂，清脆宜人。
白衣男子摆了摆手。
两女会意，轻轻将酒具摆在了两人中间，随即躬身离去。
白衣男子亲自给江南将酒碗填满，自我介绍道：
“在下上官无咎，还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江南心中一动：“原来是聚义山庄的大公子，亦即武林四大公子之一的无双公子，怪不得这么大的排场。”
说起来，自己前不久才弄死了对方的二弟上官天佑。
可真是巧啊！
面上却不漏声色，佯装没听过上官无咎的大名，淡淡道：“正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何必晓晓问姓名。在下一介书生，未曾科举，无名之辈，不提也罢。”
“人生何处不相逢……”
上官无咎咀嚼着这句诗句，猛地一拍大腿，赞叹道：“兄台大才！反是我落了俗套。”
“在下先干为敬！”
举起自己的酒碗，一口饮尽。
江南也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碗，凑到嘴前，意思了一下。
嘴唇离酒碗，尚有一寸，一滴未喝。
上官无咎目光一凝，与江南对视一眼。
见江南眼神淡然，不露端倪。
随即微微一笑，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自顾自的给自己把酒碗填满。
就像他夸赞江南烤的羊肉，实际上却始终一口未吃，江南不喝他带的酒，多半也是同样的心理。
行走江湖，谁还没有点儿提防之心呢。
真要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坟头的草应该都有三尺高了吧。
两个相互提防之人，相对而坐，虽有酒有肉，却忽然显得非常无趣。
上官无咎瞥了一眼一旁的熊二，没话找话：“这位小兄弟，好生魁梧，若是征战沙场，必然是一员难得的猛将！”
熊二闻言，瞪着铜铃似的眼睛，一动不动。
“哈哈。”江南接过话头解释：“在下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外出行走，总要带个力气大点儿的护卫，家里人才放心。”
上官无咎还欲再说些什么，夜色中跑出一个浑身灰衣的男子。
男子走近上官无咎，附耳说了几句什么。
一直笑容温润的上官无咎，忽然脸色大变，低声喝道：
“这消息确认过吗？”
“确认过了。二公子确实已经……”
上官无咎挥手制止了灰衣男子的话语。
扭头冲江南拱手道：“在下临时有点儿急事，需要先行离开。兄台以后若有暇，到了江北聚义山庄，在下再请兄台开怀畅饮。告辞！”
“告辞！”
江南起身拱手。
目送两人消失在夜色之中。
很快，远处就惊起了大片夜栖的飞鸟。显然，这上官无咎一行，人手竟然不少。
江南坐回火边，继续不急不缓的吃着烤肉。
“大哥，这酒闻着好香，你怎么不喝？”
熊二凑到酒碗跟前，好奇问道。
“你想喝吗？”江南笑问。
“想。”熊二重重的点了点头：“俺还没喝过酒呢。”
“那就喝吧。少喝一点儿，别喝醉了。”
之前，江南之所以不喝，是怕酒有问题。
让熊二喝一些却是无妨。
因为熊二若是中毒，还有江南来救。
而江南若是中毒，则肯定不能把指望放在熊二身上。
“好耶！”
熊二欢呼一声，端起江南的酒碗，喝水似的脖子一仰，就把碗中的酒水喝了个干净。
“呀！这酒真辣！”
熊二吐了吐舌头，眼睛却盯向了一边的酒坛。
“还想喝吗？”
“想。”
“那就喝吧。”
“好耶！”
熊二抱起酒坛，倒满一碗，又立即灌下了肚子。
“嗝儿——”
这次是酒嗝。
“行了。再喝一碗，就不许喝了。”
熊二闻言，又飞快的灌下了第三碗。
仍抱着酒坛不松。
眼巴巴的望着江南。
不过，见江南没有开口，也不敢再喝。
江南也不再理他，没想到这憨子，不仅是个吃货，还是个酒鬼，可不能惯着他。
一个九尺巨汉喝醉了发酒疯，想想那场面……啧啧。
“好了。把东西收拾一下。吃饱喝足，也该赶路了。”
江南站起身来，冲熊二吩咐。
刚才，虽然那灰衣男子对上官无咎的耳语，江南只听到了半句“二公子确实已经”，却不难猜测其汇报的内容。
多半是上官天佑已死的消息。
这世界并没有即时通讯工具，上官无咎能这么快得到确切消息，已经很不容易了。
尽管江南是利用摄魂大法控制疯狗杀死的上官天佑，并没有留下自己出手的直接证据，但江南和上官天佑之间的矛盾，却有不少人知道。
尤其是那老僧，还在破庙跟前见过江南。
聚义山庄的强大，从上官无咎出行的排场，就可见一斑。
所以，在江南变得更强之前，最好还是不要过早和聚义山庄对上。
自然离漩涡越远越好。
江南拿着吃剩的烤肉在前，熊二抱着喝剩的酒坛在后，两人乘着月光，连夜赶路。
次日一早，就到了目标铁剑门所在的白水城境内。
上官无咎，会是一个和主角有特殊关系的重要人物。所以，这一章才有这场特殊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