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就连天机也问不下去了。
话题过于沉重,太阴忍不住指着老板手中刚刚完工的银步摇移开话题道:“我瞧着这个样式倒很脱俗,不知道有没有配套的头面?”
老板尴尬道:“这批在做的所有首饰都已经被这位公子提前订下来了……”
太阴不死心,又指着柜子上那些大小不一的锦盒,道:“那把这些成品给我看看吧。”
老板咳了一声道:“那些也都是客人定做好的,只差人来取了。我们店里都是客人先选式样,我们再现做,因为每个款式都只做一次……”
天机不由啧啧称赞,“难怪生意这么好,原来做的是独一无二的生意。”
老板干笑了两声,“不如两位先选选凤冠的图样,这些都是我刚描画的,全是最时新的花样,今天选好了,三日后就能来取。”
太阴点点头,心不在焉的翻起了图册,天机也跟着她一块选。
身旁那个人就那么一直站着,静静的,不发一言。
他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桌面,太阴觉得有视线落到自己的脸上,她有种自己正被人凝视的错觉。
这感觉扰的她心神不宁,好似心里堵着一块巨石般喘不过气。
手指一页页翻着图册,因为没怎么细看,很快就翻到了底。
她被最后一页画着的图样吸引了——是个类似花环模样的款式,但比花环要高。没有其余凤冠的厚重之感,它看起来轻盈,自然,又有点随性。
花环下并不是下坠的流苏,而是蓬起的细密花枝,半垂半蓬的遮住上半张脸。
“就这款吧。”她把图册递给老板。
老板面露难色,再次诉说了一下缺少材料的原委。
天机忽然拍脑门道:“东海血珊瑚,我们有啊!”
太阴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她,“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有东海血珊瑚。”
天机笑的意味深长,“因为你不如我过目不忘——我可记得你那未来的夫君给你的礼单里就有四株东海血珊瑚。”
太阴,“……”
不过这材料的问题解决了,那老板看起来却依旧一副为难的模样,“姑娘手中有血珊瑚这可着实令人欣慰,不过这一款,也是这位公子先挑中的……”
这一下,太阴和天机的面色都不是那么好看了。
老板看了看这二人,又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年轻男子。
男子眼也不抬的合上图册,面上瞧不出半点不愉的情绪,淡淡道:“让给她们了。”
老板眉开眼笑的在那最后一页上打上勾,“得嘞。”
天机付了订金,两人又在店中订了两副头面,几个簪花和步摇,钱袋迅速的瘪了下去。
回神时,那个男客人已经不在了。
太阴还在店里转悠,天机却想起什么似的对她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上去一趟把血珊瑚拿下来,三天后直接取货,也不用再浪费时间。”
她一想觉得有道理,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你在这里等我,我上去拿吧。”
“别别别……”天机神色一抖,“你这路痴的程度,一个人出去指不定到成亲那天都找不回来。”
太阴,“……”
天机把剩余不多的钱递给她,“在这等我,我顺便再拿些钱下来,所有东西今天能置办的就都置办了吧。”
说罢便弹弹衣袍上的灰尘出去了。
太阴在这奇巧阁里呆了大半天,最初瞧那老板拿个锤子敲敲打打做首饰时还觉新鲜有趣,后面便觉得有些无聊了。
她走出店门,去看街上的夜景。
子时街灯火通明,太过耀眼繁华,她靠在门上总觉得这里就像是个虚幻的世界一样。
忽然,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之前在奇巧阁的客人还没走,他就坐在对面二层的茶楼里,表情冷淡神色莫测的俯瞰着这条街。
对上她如同打量陌生人一般的视线,他好似被什么东西刺到,瞧她的目光愈发无常起来。
太阴也没来由心慌了一下,当下目光游移到别处,却看到了几家脂粉铺和成衣店。
回头看了看,她确定自己记住了招牌也记住了这里的路标特征,这才对老板道:“老板,如果我那位姐姐来找我,你就说我去了附近的成衣店,让她在这等等我。”
那老板痛快的应了。
太阴这才出了奇巧阁。
穿过一个岔路口走到转角处时,她看着迎面而来的人影有些发懵了。
这人不是刚刚还在茶楼里么?
她略微不自然的打着招呼,“公子又来帮先夫人看胭脂?”
这可真够体贴的,人都去世了该办的东西还是一样也不落的置办,这姑娘若是还活着,应该也算是这世上最幸福之人了。
那男子看着她,眉间神色情绪不显,忽然轻轻说了一句,“她的名字叫叶柠。”
太阴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心想难道是自己称呼的不对,犹豫了一下改口道:“公子是来给叶姑娘看胭脂的?”
男子默不作声的凝视着她半点反应也无的脸,面色终于一点点沉了下来。
太阴刚转过头去看脂粉铺里的几个正在试胭脂的美人,扭头就见一道阴影罩了下来。
她被眼前的人一下子抵在了墙上,一个重重的吻压了上来。
这感觉太过熟悉,太阴一下子愣在那里,牙关一松便感觉他的舌尖侵入进来,卷着她的舌纠缠起来。
明明侵犯的是他,却怎么感觉他的动作就像一只困兽一样在挣扎什么。
她才是被强迫的那一位好么?
这人来人往的街上可真叫她羞愤难当,虽说神不能随意动手,但也万万没有让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玷污的道理。
一掌狠狠拍出去,对方却借力化解,转而抓住她的手按在她头顶的墙上。
他从她唇间移开,微微喘-息,清冷无欲的眸子里染了些潋滟的好颜色,眼神却是凉的,“你就忘的这么彻底,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是吗?”
太阴一时怔住了。
他这语气里带了几分束手无策的荒凉,幽怨到让她立刻反思自己是不是做过什么抛夫弃子的勾当。
“咱们以前认识?”她知道有些地方不对了,因为身体的记忆骗不了人。
她这具身体明明是认识这个男子的,而且以前必然也同他这样亲密过。
太阴抬头,迷惑不解的望他。
她的表情太纯净,他眼神微暗,再一次吻下来。
太阴瞪大眼睛,这便有些得寸进尺了。
发了狠力将他重重推出去,他一点也没设防,她是动了神力的,推出去的瞬间她就后悔了。
因为他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撞在了对面店铺的雕花窗上,被撞断的窗棂划破他的血肉,他捂着受伤的胳膊,血滴滴答答的从他指缝流了出来。
但他好像浑然不觉得疼,眼睫低垂着似乎在看地面,唇角忽的起了自嘲的笑意。
太阴恍惚了一下,跌倒在地上——有个同样血淋淋的画面似乎在脑海一闪而过,她想抓住时,已经觅不到踪迹了。
街上人群侧目,天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到了,一把将她扶起来,“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太阴双眼失焦的摇了摇头,再去看对面时,他早已经不在了。
天机又问了几声,见她没反应,大概也猜到了几分,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这下也没有了逛街的兴致,把血珊瑚送到奇巧阁后,便匆匆回了善见城。
三日后,天机独自下界来取凤冠。
不出所料又在奇巧阁看见了那个男子。
他还是坐在上次的那个位置,不过没有再看什么图样,好似专门是在等她一般。
天机肯定道:“我就知道是你,羌无。”
男子没有抬眼,语气嘲讽的低笑了一声,“现在的后辈都这么无礼吗?”
天机改了语气,直截了当道:“羌无大人,您别再做任何让她恢复记忆的努力了,她绝对不能想起你。”
男子垂眸,嘴角的笑意渐冷,“能告诉我,羲上为什么对她用逆轮回吗?”
天机不知道该不该如实和他说,不说却又怕他再去找太阴,只好叹气道:“这是不得已的办法,您既然都清楚她死前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就是不知道太阴她……历劫失败了呢?”
男子唇角的笑意僵住了,面色苍白起来,最终凝固成一个诡异的表情。
“您早就该猜到的不是吗?”天机接着道:“神若执念太重历劫不过,最终便会神力消散坠入下界,再也碰触不到和神界有关的任何东西,羲上用逆轮回抹了她的记忆,强行去除她的执念才勉强留住了她的神魂,你若是……哎……”
“而且一旦用了逆轮回,你知道打破这个术法的后果是什么,它的反噬很厉害,可能人会变傻,变疯……”天机平静的陈述着,“除非她内心足够强大,也许能撑下去。”
烛火摇弋的精致店面里,空气一时静谧,老板并不在,两人就这么面色不愉的对坐着。
男子长久的沉默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起身,“那就让她嫁一个陌生人。”
天机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男子垂下眼睫,“我带她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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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又是玻璃渣,我为什么要立那种flag,进度太慢,今晚360度直播婚礼现场。。。。话说没机会重新开始的,因为女主会想起来的,我要吃糖嗷嗷嗷。。。今晚的糖不纯我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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