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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1 / 1)

回乡去了?

阮青岚这话一出,可叫房中的几人都有一顿。

须臾,一直没不说话的内廷监总管张福海忽然冷笑了一声,“看来阮东家是不知拱卫司的厉害?”

“对!”

那姓朱的知事也立时会了意,朝门外招了招手,顷刻间,便见有人抬了些东西进门。

竟是各色刑具,什么夹棍锤头烙铁之类,只消一眼,就足以令人胆寒。

阮青岚面上虽淡定,心间却也有一顿。

他不是没听过这拱卫司的大名,自然知道,这几人并非在同他玩笑。

可赵达与李官人是他的恩人,人家几次有恩与他,他又怎么能轻易将他们置于危险之中。

说实话,他此时也并不能肯定,那对珍珠耳坠正是宫里丢的那两颗。

毕竟那样的珠子,民间实在罕见。

但不管李官人是从何处得来的珠子,他都不能忘恩负义。

所以他依然坚持道,“大人言重,草民怎会不知拱卫司的大名?草民不敢说谎,草民的那两位朋友本就是外地人士,来汴京不过生意往来,前些日子办好了事,早就已经返乡了。”

张福海却不信,眯着狭长的眼睛盯了他半晌,神色之恐怖,犹如恶鬼。

若再找不到宫里丢的那两颗宝贝,他就要人头不保,眼看现如今刚有了希望,又怎么能轻易放弃?

皇宫之中,内廷监的手段是出了名的,更何况今日只是对付一个无权无势的商人?张福海又冷笑了一声,对朱宏才道,“既然阮东家不见棺材不落泪,朱大人不妨给些厉害瞧瞧。”

朱宏才全听他的,立刻就招手唤下属,“上刑!”

有两三个侍卫应是上前,便要来拖阮青岚。

阮青岚只当躲不过去,甚至已经做好了要吃苦头的准备。

谁料就在这时,忽有一人匆忙踏进房中,对朱宏才耳语了几句,而紧接着,就见朱宏才一愣,竟然又抬手阻道,“先等等。”

语罢他又对着张福海耳语起来,却见张福海也是一脸意外的样子,想了想,与他一道出了房门。

像是去见谁去了。

阮青岚暂时幸免受罪,开始思索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却听见有人说话,“你这又是何苦?左右那珠子是别人送给你的,你只要乖乖交待出来,撇清自己的嫌疑,不就没事了?”

是方才一直没有开口的吴玉山。

说起来,阮青岚与吴玉山也算熟识。

毕竟他给绫锦院供货,少说也已经有十年的光景了,而这十年间,这姓吴的不知收了他多少好处。

然过往他在怎么努力示好巴结,却只换来今日这般处境,阮青岚禁不住自嘲般一笑,回道,“赠我们珍珠的友人是真的不在汴京了,非草民不肯交代。再说,草民再卑微,也绝不是那背信弃义之人。

他神色不同于往常谦卑,吴玉山不禁一顿,没好气道,“你这是说我背信弃义?混账!堂堂宫中宝物流落到了你一个商人的家里,这本就是大罪,你还指望我包庇你不成?”

阮青岚却一声凉笑,“草民不敢。但草民家中之物是不是宫中丢失的宝贝,现在言之尚早,还望大人口下留情。”

吴玉山气急败坏,骂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蠢东西,等着受刑吧!”

话音落下,只听门吱呀一声响,方才出去的拱卫司知事朱宏才回来了。

只是却不见那张福海的身影。

吴玉山正疑惑,却听朱宏才对阮青岚道,“原来是误会一场,阮东家可以走了。”

这叫吴玉山一愣,“什么?可是朱大人……”

朱宏才却顾不得理他,只对阮青岚道,“宫中出了这等大事,我等也是为了尽快能平息圣怒,还望你不要怪罪,朱某这就派人送你回家。”

神色与语气都十分和善,仿佛换了个人。

阮青岚虽纳闷,却并不敢多问,只忙道,“草民自行回家便好,不敢劳累诸位官差大人。”

朱宏才点了点头,又随手在房中指了个人送阮青岚,阮青岚便又道了声谢,赶忙出了这拱卫司。

余下吴玉山却傻了眼,赶忙问拦住要离开的朱宏才问,“朱大人,这事情还没弄清楚,您怎么把人放走了?”

朱宏才强忍着怒火才没骂出来,只瞥他一眼,“废话,给阮家送珠子的那是镇北王,你叫我怎么弄?”

“镇,镇北王?”

吴玉山彻底傻了。

这,这……

阮青岚怎么可能认识镇北王?

堂堂藩王,又怎么会送一个小小商人那么贵重的宝贝!

离开织坊时不过傍晚,如此一番折腾,待阮青岚从拱卫司出来,夜已经深了。

他自然不敢叫官差们送,好在身上带着银两,汴京的夏夜又繁华,等会雇辆马车回家便是。

哪知没走多远,却碰上了出来寻他的妻女。

车夫远远看见了家主,急忙将马刹住,安若搀着秦氏下了车,眼见他安然无恙,也立刻扑了过来。

秦氏忍不住红了眼眶,“总算见到你了,好好地怎么去了拱卫司?我差点吓死。”

安若也急着问道,“爹,他们可有折磨……”

考虑到此地离拱卫司没有多远,她压了压声音,没继续。

阮青岚却是明白女儿的担忧,赶忙摇头道,“没事了,我好好的。”

秦氏点了点头,又道,“可是赵兄弟他去过了?”

阮青岚却一愣,“赵兄?”

秦氏只好解释道,“安安说是因为那珍珠的事,我们就去驿馆找了赵兄弟,他说他要来看看,叫我们过来接你……”

阮青岚这才恍然,与此同时,愈发认定了心间的猜想。

看来,赠他宝珠之人,并不是寻常商人。

但此地不宜多说,他便道,“先上车回家。”

妻女都点头,一家三口重又等上马车,往阮府驶去。

车轮滚动,回想方才的事,安若仍就心有余悸。

但同时,又满是说不出口的复杂。

她终究还是避不开,已然与独孤珩有了牵扯。

却不知对家人们来说,这究竟是福还是祸呢?

没过几日,宫中宝珠失窃一事终于有了结果。

当然,这次安若还是从罗家姑娘那里听来的。

“谢天谢地,宫里的那两颗珍珠终于找到了,你们猜,是在哪里找到的?”

一听这话,王云琬顾不上手中才调好的新茶,赶忙问道,“在哪里找到的?宫外么?”

罗寻梅摇摇头,一脸神秘道,“就在宫中,而且是在一个人的肚子里。”

“什么?”

王云琬惊呼一声,安若也忍不住出声道,“人的肚子里?是谁?”

这两颗珍珠差点害爹又在拱卫司里遭一回罪,她没法不关心。

“听说是淑妃宫里的公公。”

罗寻梅把关子卖够了,终于为她们解惑,“此前宫中严查那珠子的去向,查到此人与那司珍处的宫女是对食,经常去司珍处转悠,正要询问他,他却先死了,内廷监觉得可疑,就叫仵作验了尸,谁料就发现,那两颗宝珠,在他的肚子里呢!”

“这岂不是畏罪自杀?”

王云琬不由自主的想象了一番验尸的画面,竟险些要呕出来。

“正是,若非是他偷的,那珠子怎么会在他肚子里?”

罗家姑娘老成的叹道,“早知要死,他何苦去偷?那宫中是什么地方?哪能轻易让人偷了宝贝!”

“那他的对食呢?”王云琬又问道。

“听说也被处死了,在宫里对食本就是死罪,就连他的主子淑妃娘娘都受了连累,险些被打入冷宫呢。”罗寻梅叹道。

“啧啧……”

王云琬瞧了瞧左右,用极低的声音感慨,“还是咱们平民百姓好,在宫里看着光鲜,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罗寻梅赞同点头。

安若也轻轻点了点头,却忍不住想起了上辈子的一桩事。

那是独孤珩带她入宫不久,忽有一日,宫中有人向他投毒败露,被查后才得知,那是前朝余孽,独孤珩大怒,对宫中好一番清洗,处死了近五十人。

那时她与红菱躲在熏兰殿中,隐约听见外头的哀嚎,吓的浑身发抖。

王云琬说得对,宫中险恶,常常死都不知是为何,就比如她,到现在也不知,上辈子最后那晚,究竟是谁给独孤珩下的毒?

但话又说回来,独孤珩既能轻易看穿她杯中的鹤顶红,又怎么会被别人毒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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