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我笑，眸色温暖，一丝杂质也无。
我面前的画面，不断地交替，但无一例外，是耀星。
我看到了我们的七世情缘。
最后一幕，是他站在坟前，用魂魄为我留下了印记。
最后的画面一闪，我回到了现实中。
我莫名泪流满面。
过去几世的感觉，又被勾了出来。
耀星的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我是由优优的一缕魂魄而生出的……”
神棍师父点头，“对，没有她的那一缕魂魄，就没有你的出现。”
他手中的折扇指向我。
“要找回你的一魂一魄，就得让这蛇妖消失，即便如此，你还情愿么？”
他说什么？！
我终于明白了，他说的我们之间只能活一个是什么意思。
要想找回我的一魂一魄，不光要从他身上拿走，还得……
如果没了我的魂魄，耀星就要彻底消失在这世界上……
“我不在乎他。”青魇冷冷开口，“我只要宋优优能完好地活在这世上。其他人，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她也不在乎么？”
神棍师父又笑了起来。
“小姑娘，你是个重情之人，如今要怎么选择，就看你的了。是要延续你自己的命，还是留着他的命？”
我手脚冰凉，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眼泪冲刷过我的脸，冰凉凉的感觉。
神棍师父悠哉悠哉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只不过这次，他是对着耀星。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相遇。你从不是她命中注定之人，那七世情缘，只不过是共同的魂魄之间互相吸引。”
他嗤笑一声，“不过是怨念的产物。”
他话语间，充满了讥讽。
要是以往，耀星早就跟他开打了。
可现在，他眼神却是愣愣的。
我看向耀星，耀星也在看着我。
不同的是，我神情复杂，他的眼神，却简单到让我想哭。
老实说，能找到自己的一魂一魄，我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命运早就为我下了断言，如果找不回那一魂一魄，我必然会早亡。
我不想死。
可我也不想看到耀星死。
耀星的眼神，起初有过挣扎。
可现在，他简单得就像一张白纸。
耀星看着我，面露忧伤。
“优优，你别哭，你现在哭，我不能为你擦眼泪啊。”
他这么说，我反而哭得更加汹涌。
我不知道老天爷对我到底是开恩还是有仇。
他让我找到了自己的一魂一魄，可用的竟然是这种方式。
青魇抬手，为我抹去脸上的泪水，但我的眼睛，却越发模糊。
耀星单膝跪在牢笼里，手想伸出来，却始终做不到。
“优优，你别哭。”他看着我，突然笑了。
“既然这条命是你给我的，那你就拿回去吧。”
我不要！
我做不到！
倘若是起初，刚开始认识耀星时，让我做出这个决定，我可能不会犹豫。
可在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以后，又让我拿走他的命，来延续自己的生命，我做不到。
我摇摇头，一把擦干脸上的泪。
“我不要了。”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现在说得是多坚定。
不就是一魂一魄么，我不要了。
能活多久，就让我活多久，活不下去，我认栽。
但这一魂一魄，我不要了。
我拉着青魇，“我们走，我们离开这好不好？”
我又看向耀星，“我让青魇放你出来，你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出现，好不好？”
我无法确定，我会不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贪恋起了活下去，我只能让他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不要再给我拿回魂魄的机会。
青魇望着我。
他必然是不赞同的。
可几秒后，他只是轻轻摸了摸我的头。
“怎么出去？”他问神棍。
我就知道，青魇一定会理解我。
神棍还没回答，神棍师父砸了咂嘴，“这小姑娘想出去，怕是难咯。”
青魇眼底划过一抹恼怒。
他想让他闭嘴。
但，就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我突然感觉，一切都不对劲了。
在青魇错愕的眼神中，我摔了下去。
他急忙接住我，所以我没倒在地上。
“你怎么了？！”
青魇紧张地看着我。
我按住胸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疼。
那是一种贯穿四肢百骸，撕心裂肺的疼。
我的胸口，突然就疼到无以复加。
神棍冲过来，拿起我的手腕。
他把在我的脉搏上。
只一秒，他就变了脸色。
他神色复杂，但最终，还是说出了口。
“师父，求您将她的一魂一魄还给她。”
神棍师父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他会这么说，脸上没有任何一丝情绪。
“我是该还给她，毕竟，我早就是该死之人，也该尘归尘、土归土了。可是……”
“你问问她，要她取走自己朋友的性命，舍得么？”
“就算她舍得，她忍心让这世间，生灵涂炭么？”
我捂着自己剧痛的胸口，问他，“生灵涂炭是什么意思……”
“你猜。”
神棍师父笑着看向我。
“小姑娘，你一个人的生，是由千千万万人的死换来，即便这样，你还是要选择让你的魂魄归来么？”
这是什么意思？
我拉着神棍的袖子，“他是什么意思？”
神棍摇头，他也不知道。
“真可怜，连自己为什么会死都不知道。”
神棍师父轻笑一声。
“你的魂魄不全，有些东西才不会出现。”
他话音未落，青魇已经闪身到了他身前，手持着我的那把匕首。
“无论你同不同意，你的魂魄我都取定了。”
“那他呢？”神棍师父没有一丝惧色，“你问问小姑娘，舍得让自己朋友送死么？”
我对着青魇摇了摇头。
我不在乎神棍师父是否会活下去。
可我不想要耀星死。
神棍扶着我，“撑住。”
我也想撑住，可我怕是撑不住了。
但我还是想知道，那生灵涂炭，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想开口再问什么，可我实在太疼。
那痛感，甚至让我无法呼吸。
我蜷缩着身体，大口大口吸气，却感觉不到一丝氧气的存在。
我的视线，渐渐模糊。
朦胧中，我好像又看到了宋优檀的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