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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第二百零七章(1 / 1)

狂风吹不散乌云,卷走满地泥沙,刀锋之上残留的血珠滚落,擦过锋刃凝聚尖端,悄无声息地坠下去。

那正前方矗立的人马比乌云更加沉重,如同一阵迅疾的风,只要他们来,好像就能撕裂这凝滞的空气,摧毁这看似牢固的城门。

“我要迎战。”

尹秋握着逐冰,立在众弟子前方,季晚疏和温朝雨以及白灵站在她身后,都挺直了胸膛面向着那片乌压压的人影。

弟子们堵在城门口,虽个个神情凝重,却无一人心生怯意,在这肃杀的气氛之下,所有人都牢牢握着自己的佩剑,并没有因为对方的人多势众而感到丝毫畏惧。

“所有弓箭弟子入内!”陆怀薇在高高的城墙上现了身,拔高声量喊道,“其余人在城外抵御进犯,关城门!”

一行弓箭弟子即刻关了城门,接连攀墙而上,纷纷搭箭拉弓,站去了陆怀薇身边,蓄势待发。

“她还真来了!”白灵见这阵仗,气得不行,“枉你自顾不暇时都还惦记着她,也亏得我差点跑断气也要去提醒她来日会有凶险,这人怎么这样恩将仇报!”

尹秋对这话充耳不闻,也未回话,只是默默看着傅湘。

天色阴沉,风势很大,傅湘的丧服在那风里飘荡如白幡,她端坐于马背之上,攥紧了手里的缰绳,遥遥望着尹秋。

往日里神采飞扬的模样不知何时退却,唯余满面洗不掉的惆怅与愁郁,傅湘整个人看起来很疲惫,也消瘦了许多,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洒脱与明媚。

风把她的声音带到了尹秋耳边,傅湘问道:“多日不见,你还好么?”

看出她脸上遮掩不住的憔悴,尹秋皱了皱眉,回望着傅湘说:“我很好。”

虽然尹秋没有反问,但傅湘还是自顾自地道:“我也很好,”她抽出了随身佩剑,从马背上跳下去,“今日一战非我所愿,小秋,对不住了。”

尹秋安静了片刻,摇头道:“别说什么对不对得住的话,你没有对不住我,我也没有对不住你。我们会走到今天,都是局势所迫。”

傅湘深呼吸一口气,自觉愧对于尹秋,移开了视线看着地面说:“我无意伤害任何人,但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也回不了头了,”她顿了顿,言辞诚恳道,“倘使你不想看到死伤,就请带着人让出道路,只要你肯打开城门放行,我自会做主,绝不让人动你们一根手指头。”

“你是要让我不战而败?”尹秋说,“不可能,就算我能答应,我身后的同门也不会答应。”

她说完这话,弟子们便都你一言我一语地附和起来。

“就是!开什么玩笑?凭什么给你们放行!”

“你傅湘好歹也曾是我们云华一份子,且还是掌门的关门徒弟!如今你却要来讨伐师门,也不怕传出去遭人耻笑!”

“还没开打就先别这么大的口气,谁赢谁输还不一定!我们就是都死在这儿,也会保护好城里的百姓,保护好我们云华!”

“你叫我们放行,我们还要叫你滚蛋!作恶多端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你赶紧打哪儿来回哪儿去罢!”

……

面对着一双双充满了敌意和仇视的眼睛,傅湘立在原地,静静听着那些直白的话语,未再开口。

她无视了那些谩骂,也对众人投来的视线视若无睹,她只是看着尹秋,看着她抬高了手臂,用剑尖指着自己。

“我明白你的为难之处,也清楚你并非是要伤害谁,”尹秋肃然道,“但一码归一码,我今日绝不会叫你踏入城门一步。”

时隔几月再次相见,那张脸除了不再带着病气,也不那么苍白,其实并无太大的变化,可她身上透露出来的气势却是与往日大不相同。

傅湘在这个危急而又焦灼的紧要关头,忽然不合时宜地想道:已经开春了,小秋在魏城受的伤应该都好了。

她看起来容光焕发,和满脸倦容的自己一点也不一样。

这念头一经浮起,傅湘又想起了从前的尹秋。

她想起她们曾经相处过的点点滴滴,在那些悄然逝去的时光里,她和尹秋一起念书,一起练武,一起去饭堂用饭,还一起去汤房沐浴。

她会像照顾妹妹那样关心尹秋,有人欺负她,她会第一个站出来。尹秋来不及吃饭,她会把饭菜打好送到她房里,偶尔的雷雨天,尹秋不敢一个人睡觉,她也会去陪着她。

而她伤心的时候,尹秋会想方设法地开导安抚,她练武时扭伤了脚踝,尹秋会拿来药酒给她擦拭。她还记得新弟子大会尹秋故意在白灵剑下受了伤,流了很多血,但她没喊过一声疼。

那时候,她们形影不离,对彼此情真意切,谁都知道她们两人是最好的好朋友。

可为什么……她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心中腾升起了淡淡的哀愁,还有难以形容的酸楚,傅湘看了尹秋许久,尔后动作僵硬地抬起了手。

“去罢。”

随着这一声叹息般的令下,明月楼与九仙堂弟子得了信号,立即翻身下马提着长剑冲向了城门。

“杀!”

“务必完成堂主所托,攻上云华山!”

“胜败在此一举,杀了他们!”

……

简短的叙旧甫一结束,再响起的便是一声又一声怒嚎与嘶吼。

霎时间,风云变幻,双方人马迎面冲撞,刀剑相碰。浓浓尘雾震荡开来,飞沙走石直冲云霄,沸反盈天。

方才还秩序分明的人群很快变得混乱不堪,四下里满是时隐时现的刀光剑影,晃花人眼。

尹秋抢在弟子们动身前飞身而上,与白灵双双挡在了前头。

外袍早已被血水染透,季晚疏在人堆里飞速移动身形,所经之处俱是仓皇倒下的人影。她解了外袍,守在温朝雨周围,两人远近配合,默契十足,犹如一座铜墙铁壁般挡在了前方,叫身后的弟子们得到了庇护,没有在人少的劣势下打得过分被动。

流矢袭来,箭尖凝着寒芒,狠狠地穿过敌人心房。没了百姓,弓箭弟子再不用束手束脚,同门弟子也都知道灵巧躲闪,陆怀薇大病初愈,尚且提不了剑参与这番恶战,便立在城门之上俯视战况,及时高声指挥。

“白灵!注意身后!”

眼风里劈来数把长刀,白灵得了陆怀薇这一声提醒,当即飞身跃起,她落地之时,陆怀薇手中的弯弓已送来五支利箭,十分恰到好处地替她解决掉了这几人。

白灵在白忙之中还不忘冲她道谢:“多谢师姐!”

·

“对方都知道放箭,阿芙姑娘!你还愣着干什么?”有人在人群之中情急地喊道。

阿芙背着她的弯弓,蹲在战场外围,略有些心虚地看着前方站得笔直的傅湘,弱弱地回道:“师、师姐都没上……我也不上!”

“哪有一楼之主轻易出马的道理?你快把那城墙上的女子射下来!”

陆怀薇人在高处,将底下一览无余,每有哪个地方情形不妙,她都能一眼瞧出来,再叫季晚疏和温朝雨赶过去相帮。有她指点江山,明月楼和九仙堂这边自然是要吃点亏。

“你再不出手,堂主在暗处瞧见了,可没你好果子吃!”

一提起梦无归,阿芙立即左顾右盼,这才面露为难地取下了弯弓,可谁知她适才对准城墙,陆怀薇便命令弟子们竖起了盾牌,纷纷矮身单膝跪地,借着墙垛上专门拿来放箭的砖孔再一次放起了箭。

阿芙既不忍看到云华弟子死,也不想看到自己人死,但一想到自己人会死也是他们自己要打过来的,便跺脚懊恼道:“打你们的罢!那盾牌我射不穿,这可怪不了我!”言毕又上前一步,抓着傅湘的衣袖道,“依我看还是走罢!无冤无仇的,干什么要滥杀无辜?师父若是怪罪,大不了一刀把我砍了,反正我的命也是她救的!”

傅湘看着战场中央奋勇杀敌的尹秋和白灵,没吭声。

心跳骤然加快,后背都在冒汗,她呆呆地想:如果她还在宫里,不管发生什么事,和尹秋并肩作战的人都该是她才对。

可是现在,她却是和尹秋站在了对立面。

“你听没听见我说的话啊?”阿芙情急道,“尹秋人都在这儿了,那谢宜君没法再用她要挟师父的,就算她还派了人要抓尹秋,我们也能保护她!满江雪这么久了也未现身,她说不定已经在云华宫里和谢宜君对峙上了。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杀了这些无辜的人又有什么用?师父自个儿进宫去找谢宜君报仇就好,我们这里根本没有必要打起来!”

闻言,傅湘蹙起了眉:“你以为这道理我不明白?”她沉痛道,“在没有确定谢宜君已经落马之前,云华宫必须要打下来,这是师父临行前再三交代的事,我已经背叛过她一次,就绝不可能再背叛她第二次。你要我收兵,你真是说的容易,你们人人都觉得我傅湘狼心狗肺,是个不懂知恩图报又两面三刀的小人,可现在这双方都与我有不小的情谊在,我帮哪一头都是不对!”

阿芙说:“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傅湘截话道,“这碗水,我注定端不平!两相对比之下,依旧是师父的恩情重如山,何况我已经和她说好了,只要完成了这次的事,往后我就会离开,再也不卷入这些恩恩怨怨。这是我最后能够报答师父恩情的机会,过了今天,我就跟她彻底互不相欠,分道扬镳。再者说,你真觉得云华宫会输吗?”

阿芙斩钉截铁道:“会输!还输定了!我们多少人?他们又多少人?哪怕季晚疏和尹秋再是绝世高手,她们两个也不可能打得退我们这么多人!”

傅湘一瞬生出了点薄怒,咬牙道:“我管不了这么多!如今就连你也来逼我?你这般伸张正义,不过是因你看似卷入漩涡之中,实则万事与你无关!”她说罢,将手里的剑塞到阿芙手里,“那我求你现在就给我一个痛快,只要你杀了我,这里所有人就都听你的,你让他们撤退去!”

阿芙挨着那把剑,如同挨着什么滚烫的东西,跳脚道:“我杀谁都不会杀你,你说的什么胡话!那到底该怎么办啊?你真能忍心看着云华宫被我们打下来吗!”

经过与那一大批黑衣人的交手,云华弟子已经折损不少,上元城里的驻守弟子本就不多,山中的弟子们也得把守各大要紧出入口,不能轻易赶过来帮忙。他们一旦走了,就会出现豁口,如果城门不好攻破,梦无归就会选择另辟蹊径,怎么都能打进去。

再说云华宫里的人现在收没收到消息也还不知,就算他们知道了,也不可能把宫里弃之不顾通通跑下山来,那样一来,梦无归一样能趁机占了他们的老巢。加上各大州城的弟子们收到陆怀薇的书信后还在返回上元城的路上,便是插上翅膀也没办法这么快赶过来支援,眼下这场对战,云华宫人数不足,怎么都是挨打的份。

“不要再逼我了!”傅湘神色痛苦,挣扎道,“要么你一剑杀了我,要么你就……”

她说着,忽听陆怀薇在城墙上高喊道:“小秋!”

傅湘急忙转过头去,只见尹秋不知何时打去了城门南侧的外圈,几个去而复返的黑衣人投掷绳索套住了她的脖子,正在将尹秋不遗余力地往林子里拖去。

绳索缠得紧,勒得尹秋快要窒息,她抬手挥去一剑,割断了那绳索,却在起身之时又被几条锁链缠住了手脚。

季晚疏和温朝雨见状立马朝尹秋奔去,还未赶到,视线尽头却闪过一道白影,傅湘比她们更快掠去了尹秋身边。她将那锁链拦腰斩断,顺手把尹秋拉起来,连忙道:“小秋!你有没有事?”

一串细小的血迹从尹秋脖间渗了出来。

傅湘赶紧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擦,紧跟而来的阿芙放箭射杀了那几名黑衣人,骂道:“呸!卑鄙!真不愧是谢宜君手底下的人,就会搞偷袭!”

尹秋本在大口喘着气,听到这话便猛然间怔在了那里,她倏地抬眼看向阿芙,震惊道:“你、你说什么?!”

阿芙一顿,立马条件反射般地将嘴一捂,随后又想起这事已经不必再保密,便嚷嚷道:“谢宜君!我说谢宜君!她就是暗卫弟子背后的主谋,也是杀了你娘和我师父爹娘的凶手!”

她声量颇大,季晚疏和温朝雨耳力非凡,隔着老远就听见了,两个人同一时间停下了步子,都表情惊诧地愣在了原地。

“你小点儿声!”见得云华弟子们都朝这处看了过来,傅湘没好气道,“你方才还说不想看他们死,这会儿就闭嘴,别让云华弟子听见后乱掉心神!”

阿芙“啊”了一声,赶紧又把嘴捂了起来,闷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尹秋脸色一白,踉跄着倒退两步。

掌门……怎么会是掌门?!

·

“小娃娃不要乱说话!”温朝雨和季晚疏火速奔来此处,齐齐看着阿芙。

温朝雨正色道:“宜君与曼冬是拜在同一个师父座下的师姐妹,她怎么会杀她!”

阿芙抓不住重点,先是辩解道:“什么小娃娃?我比尹秋还大两三岁呢!”尔后才接着道,“我哪里知道她为什么要杀沈师叔?反正是我师父亲口说的,肯定错不了!”

温朝雨心里一个“咯噔”,不可置信道:“你确定?”

“我骗你们干什么?”阿芙说,“不信你们问问我师姐啊!她当年进宫就是为了保护尹秋,还为了寻找圣剑,可惜谢宜君藏得太严实了,我师姐在云华宫待了一年都没找到,所以我师父才又叫她回了明月楼嘛!”

“此话当真?”季晚疏看向傅湘。

傅湘长出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三个人都在此时恍然大悟。

难怪暗卫弟子从不同的峰脉挑选出来能那么巧就是一伙的,叶芝兰也说过她在这事上头是当了冤大头,谢宜君是掌门,她一声令下,又把人亲眷捏在手里,谁敢不跟着狼狈为奸?

也难怪叶芝兰会说那人和尹秋关系匪浅,尹秋当时只顾着怀疑公子梵,却没有想到与她关系匪浅的人里还有一个谢宜君!

这么想来,当初派人去金淮城想抢在满江雪前面带走尹秋的人是她,致使孟璟父母惨死的人也是她,在云华山巅对叶芝兰放冷箭的人还是她!

“真是没想到!”温朝雨极为火大,愤然道,“我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从没听说她和沈家有仇,也不见她和曼冬有什么嫌隙。这、这可真是……”

季晚疏冷哼一声,抬手便是一掌拍在傅湘胸口,傅湘毫无防备,登时就被她打的跌坐在地。季晚疏道:“我早说过,只要你敢来,我就不会留情。而今既然得知掌门就是真凶,师叔迟迟没有下山,她必然是起了疑心留在了宫里。眼下你带这么多人要破城,我就先杀了你,没了楼主,我看你们明月楼群龙无首还怎么打下去!”

言毕,便要一剑戳了傅湘的心口,阿芙吓得汗毛直竖,急忙挡在傅湘身前:“你干什么!我师姐也是被逼无奈,你明明在楼里和她谈过一场,你不可能不知道她的处境有多艰难!有这功夫,还不如去抓那谢宜君!”

“掌门那处有师叔在,我丝毫也不担心!”季晚疏沉着脸,“我作为云华宫少掌门,岂会容忍你们明月楼和九仙堂在我们云华地界撒野?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立即发话叫你的人撤退,二是死在我手里,你做个决定!”

阿芙眼眶一红,扶着傅湘道:“师姐……你快拿个主意罢!”

傅湘愣了愣,神情木然地抹了把唇边的血迹,噤声须臾才颓然道:“也好,师姐杀了我罢。”

阿芙微怔,揪着她的衣襟道:“你放屁!人死如灯灭,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投胎转世,你别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

傅湘扔了手中的佩剑,抬首对着季晚疏凄凉一笑,说:“我是认真的,杀了我罢。我不会再背叛师父了,如果我的死能结束这一切,那我毫无怨言,也心甘情愿。这些年来,我也早就过够了这样的日子,师姐如若真能要了我的命,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我还要谢谢你。”

季晚疏半分也不迟疑,立即将长剑往前一送,阿芙见她不是来虚的,不由魂飞魄散道:“不、不准杀我师姐!你要杀她,就先杀了我!”说罢才又想起边上还站着尹秋,连忙唤她道,“尹秋!你这时候还发什么愣?你也要看着我师姐去死吗!”

尹秋适才听闻沈曼冬便是被谢宜君所杀,还未从这骇人听闻的事实当中回过神来。她茫茫然地侧过脸,一双眼睛变得通红无比,源源不断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尹秋什么也看不清了。

“掌门……掌门是我半个师父,”尹秋声泪俱下,呢喃道,“我在明光殿里跟着她练了五年的剑,每日辰时去,酉时归,比和师叔在一起的时间还要多。她和我说了好多我娘以前的事,说她们感情很好,她那串戴了半辈子的佛珠,还是我娘亲手做给她的……”

温朝雨见她这备受打击的模样,听得不忍,便按下了季晚疏执剑的手,叹息道:“罢了,这世上无辜枉死的冤魂还少了吗?将她活捉也是一样的,点了穴绑起来罢。”

闻言,阿芙如获新生,抖着嘴唇道:“对对对……活捉也可以!不劳你们二位动手,我来绑她!”

说完便眼疾手快地点了傅湘的穴,又用先前那几个黑衣人留下的绳索将傅湘绑了起来。

“尹秋,”温朝雨单手将尹秋揽到了怀里,拍着她的肩膀异常温柔地说,“先别忙着伤心,我们还有很多事没做,现在也不是伤心的时候。从你回到我们身边起,你经历的事还少了么,其实也不差这一件对不对?你是个心性坚韧的好孩子,任何风风雨雨都不会击垮你,那么这一次也一样,你要振作起来,不要灰心丧气。你看看,我们都还在,我们会陪着你,曼冬在天之灵,她也会护佑你的,只要你没有忘记她,她就一直在,她其实从来没有离开过你。”

尹秋眼神涣散,呼吸急促,她说不出话来,只有泪水还在无休止地往下淌。

“把逐冰捡起来,”季晚疏说,“这是沈师叔的剑,你带着她,就是和沈师叔并肩作战,你不是把云华宫当成自己的家吗?现在家门有难,你又岂能只顾着伤心不管?倘使沈师叔还在,以她的作风,她也一定会奋战到底,决不言败。”

尹秋眼睫微动,垂眸看向了地上的逐冰。

宝剑有灵,像是能够听懂人语一般,尹秋朝它看去的那一刹那,逐冰光芒大涨,剑身猛颤。

眸中映来了绚烂的光华,视线顿时变得清晰明朗,尹秋沉默少顷,抬起手臂狠狠地擦了擦眼睛,抹去了脸上的泪痕。

她弯下腰,将逐冰重新握在了手里,随后直起身来,坚定不移地道:“好……我亦决不言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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