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早埋在肖郁的胸口，紧紧抱着他不愿松手。
他们更亲密的事都做过。
此刻，隔着衣服相拥，却比任何时候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和心意。
池早在想，前世肖辰入狱时，肖正邦和余芸求到肖郁面前。
那时候老爷子已经去世，肖氏已经被肖郁所掌管。
肖辰买凶杀人，制造车祸想要肖郁死，可惜，肖郁这人，人前是肖家少爷，肖氏总裁。人后却是y国x营的老大。
比狠，没人比的过他。
他当然不可能死在一场车祸下，他没有死，那失败的就是肖辰。
她从没见过肖正邦那么狼狈，从没见过余芸抛下贵妇的优雅，痛哭流涕，卑微的跪下乞求。
他们求肖郁放过肖辰，而肖郁，一如既往的冷漠淡然。
她记得他说，“加上今天，已经十次了。我差点在你们手上死了十次，就换你们养我二十几年。”
那时她趴在他背上看着，心里还吐槽，这句养了二十几年，就像要和父母断绝关系的台词，而且，准确来说，不止二十几年才对。
但她当时没有多想。
现在看来，那不是断绝关系，因为他们本身就没有关系。
那只是一个交代。
他在告诉他们，他们这些年对他做的他都知道，他一直在忍受，因为他占了他们儿子的身份。他那么冷情薄性的人，因为这个身份，他无视了他们的小动作，承受了他们的杀心而没有报复。
直到最后那次。
他让肖辰尝到了代价的滋味。
代价就是入狱。
但最后，肖辰只判了三年。
对于肖辰所做的事而言，那个代价太小了。
所以，肖郁其实一直都记得的。
他记得自己占了别人的人生，于是，一退再退。记得老爷子的救命之恩，所以，即便他有更厉害的身份，更广阔的天地，他都没有去，而是受拘于宁城这一方土地，把肖氏做到最好。
那一切，都是他报恩的方式。
可没人知道。
他们只知道肖郁狠、绝、没有人情味。
他们只知道肖郁把他们赶出了公司，架空了他们。
他们只知道肖郁得到了整个肖氏，从他们手上抢走了他们的人生。
他们并不知道，没有肖郁，肖氏在老爷子死后只会渐渐走向灭亡。也不知道肖郁给了他们衣食无忧的生活，让他们依然能顶着宁城第一财阀家族的头衔在宁城只手遮天。
如果他狠，宁城肖氏，能变成x营的附属品。
他的好，竟没有一个人能看见。
而这样的他，被人一再的抛弃，一再的针对。
包括这次受伤。
池早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次受伤，十有九是肖家人干的。
但到底是谁。
是假装乖巧的肖辰，还是痛恨肖郁的余芸肖正邦夫妇，又或是肖家其他人……
池早心里难以描述的疼，只能抱着他喘气。
“肖郁，我们明天就回去。明天就走。好吗？”
他抱着她的手微微一僵，随即低低笑了下，“还是心疼我？我说这些是为了让你安心的，不是为了博同情。”
他以为池早知道他不是肖家亲生的会舒服很多。这样，就不会因为肖家人不重视不关心他而难受了。
他说自己被抛弃在山里，而不是墓地。他没有去谈那三个日夜的绝望无助，没有谈被亲生母亲抛弃前的故事。他用最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最轻的事。
可他不知道，池早活了两世，早就看到了十年后他的结局，以及这个过程他的经历。
就是因为知道未来发生的和曾经发生的一切，她才更为他难过心疼。
池早埋在他怀里摇头，却说不出一个字。
她很想问问他，那个抛弃他的亲生母亲的事。很想问问他被扔到坟场前他的生活……
可她不敢。
屋子里静了很久，直到她再次开口。
“肖郁，我跟你聊聊我小时候的事吧……还有你不是很好奇谢大师是怎么来的吗，你想听吗？”
“想。”他的手在她背后抚摸轻拍，像哄小孩。
池早开始说起自己小时候，没头没尾的说，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爸妈离婚的早，从我记事起就跟着我妈了。我爸还有个儿子，他什么都有，我很羡慕……但是没关系，我现在，也什么都有了。而他们，什么都失去了……”
“我妈死前，我爸还来逼过我妈。我恨他。但是他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师父说，因果循环，每个人都会得到自己的果。相信天道，相信善恶的力量。如果天道不帮我们，我们还有自己可以帮自己。”
“可其实我知道，天道也不是都公平的。从我能看到鬼开始，我就知道，好人可能会死的很惨，坏人也能活的很好……”
“我会变成谢大师，纯粹是因为缺钱而已。那时候太穷了，想和我妈搬出来租个房子都没钱。然后，我帮了郭成明，拿到了钱。我叫谢大师，因为我妈姓谢。你说，我如果改名，叫谢早，怎么样？”
“……”肖郁，“不怎么样。”
似乎知道这话不妥，他又补了句，“不过这个姓不错。”
池早噗嗤一声，在他怀里笑了，“楚楚他们也说很难听，完全没有我大师的风范。我想想也是，姓氏并不代表什么，以后清明节我只给我妈扫墓就行。这个名字用了那么多年，改了还真不习惯。”
肖郁抱着她，听到她提起谢云枝时平静的语气，心微定。
她已经可以坦然面对谢云枝的死了。
他捋了下她的发，问，“楚楚是谁？”
池早想了下，诚实道，“鬼。”
肖郁一顿。
“一只长头发，漂亮年轻，但是咋咋呼呼的女鬼……”
肖郁，“……”
“还有袁匀他们，他们都是好鬼。平时帮我做做事什么的。”
肖郁沉默片刻，“它们一直在你身边？”
池早在想，她该怎么说呢。
最后，选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不算在我身边吧。但是我能随时叫他们出来。而且……肖郁，你煞气太重了，连鬼都怕。再厉害的鬼都不敢接近你，以你为心，方圆5里不会有鬼出现，你没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