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顺讲述了初见欧阳大师的场景。
那一幕，到如今也还非常深刻地印在他脑。
欧阳大师让他接了桶水来，然后，办公室里温度一下就降了下去。
那是非常明显的感觉。
“因为我是个又怕冷又怕热的人，我办公室常年都开着空调。温度一低我马上就感觉出来了。但更震惊我的，是接下来……那只水桶，突然晃了下。然后我就看到从桶里下来一双脚印！那个脚印一直从桶里走到我面前！地上都是脚印！就停在我面前！”
何顺说这话时，表情也还是惊恐的。
连带着郭成明和龙二，听到时也感觉心一毛，浑身发冷。
试想一下。
如果面前凭空出现沾水的脚印，谁不害怕啊。
那不得吓的要死吗。
所以何顺恐惧也是正常的。
但从此之后，何顺就对欧阳大师，毕恭毕敬，无比信任。
毕竟这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本事。
不管它邪不邪乎，至少，这证明了欧阳大师的能力。
“何顺说，从那以后，他有什么麻烦就找欧阳大师。在生意上的，或者碰到了什么比较难缠的对手，只要给欧阳大师一笔钱，欧阳大师都能帮他解决的很好。他的运势也的确有好转，而生意场上的对手，都不战而败。要么家里遇到什么事，要么自己遇到什么事。总之，对方麻烦缠身。”
郭成明说到这，突然打了个寒颤，“何顺说他之前没多想，但回头想了想，觉得那些人很可能都被欧阳大师的小鬼害了……”
何顺因为心里好奇，私下去了解过。
他找欧阳大师处理的麻烦，比方说生意场上的对手，和他们何氏地产一起争个项目。却在关键时候突然昏迷，或者前一天晚上没有睡好，第二天发挥失常。
总之，玄之又玄。
就是不管用什么途径。
对方总会有些或大或小的意外。
所以何顺才会有这个猜测。
但他不敢说，也不敢去想。
直到这次……
欧阳大师最后说的那几句话，让他寒毛直竖。下意识就想到了他曾经的那些对手。
他怕极了。
既怕欧阳大师报复，又怕“地域”这边继续打击。
所以他才会这么快找到郭成明和龙二，这么爽快的下跪道歉。还把他曾经的依仗，曝的一干二净。
池早听完，眸光微微一闪，随即冷笑，“倒是没想到，这欧阳大师还有这本事呢。”
听起来，他这养小鬼，就是真的养了只孤魂野鬼。
但这不是驱魔师才有的本事吗。
他是驱魔师？
是，又不是。
因为他在玄学上似乎也有点小小的了解。
不然他不可能看出她在何顺办公室下的灵咒符，而且，还试图改变风水解除霉运导致反噬。
且，如果他是驱魔师，就不会做这些坑蒙拐骗，用小鬼来赚钱的事。
驱魔师，虽然不说全都是正义的正道人士。但既然能走上这条路，那肯定有他们的底线。怎么也犯不着这么苟活。
这欧阳大师反倒像是个半路出家的大杂烩，什么都懂一点。但什么都不精。
池早的淡定和讥讽，多少也显示出了一丝轻蔑。
她越轻蔑，郭成明和龙二心里则越有安慰。
如果没有池早，他们是真的会怕。
怕鬼，也怕那养鬼的欧阳大师。
但池早却根本没把欧阳大师放在眼里似得。
他们又还有什么可怕的？
“池小姐，您说这欧阳大师，到底是怎么回事？听何顺这么说，他应该是真有点厉害……但既然有这本事，干嘛不直接和咱们、和您，正面刚呢？干嘛还要逃跑呢。”郭成明有些不懂。
池早靠在椅背上，“一般人养鬼，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代价？”
“鬼这东西，阴气重。一不小心还会起了邪念就会产生怨戾之气，从而进化。从普通的不能伤人的鬼，变成能伤人的恶鬼。恶鬼等级越高，怨戾之气就越深，害人的本事也越多。我们正常人体内阴阳调和，但如果身边养了个重阴的鬼，你说会怎么样？”池早声音很轻，淡淡解释。
郭成明一愣，和龙二互视一眼。
龙二最近恶补了一些鬼片，试探着问，“会被阴气侵蚀，会被吸干精气血？”
池早微挑眉，没想到龙二还挺能领会的，“差不多的意思吧。而且，一不小心，还可能遭到恶鬼反噬。”
“那欧阳大师养的是恶鬼？”郭成明又问。
池早沉吟，想到陈楚楚，想到小韫，想到刚被她超度、送入轮回门的黑影鬼。
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
“这个‘恶鬼’，并不是罪恶的意思，而是泛指已经形成怨戾之气的鬼。毕竟有些鬼，虽然凝成戾气，但它们可能不是自己想变恶。而是被迫的。所以不能确定欧阳大师养的那只鬼是好鬼还是坏鬼，但，肯定是已经形成了怨戾之气的恶鬼。因为普通的灰心白衫鬼，是不能伤人的。”
欧阳大师要利用他养的小鬼做事，那必是要能凝的出实体的。
只有黄页鬼以上才可以。
“身边养了只恶鬼本就是件危险的事，一不小心还可能被反扑。这欧阳大师当然得小心，不能乱用这张底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上次乱动我的风水被反噬，应该受了内伤，那这时候当然得更小心使唤他的小鬼了。”
龙二郭成明两人听的一愣一愣的。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多道道。
夜黑风高。
车子飞速行驶在高架上。
今天的夜特别浓特别黑，乌云遮盖，将本就不大明显的月牙儿遮挡。
而车内，郭成明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微变，“养小鬼居然这么危险……”
他想问又不敢问。
池早不也养了鬼吗？
而且养的还不是低等级的普通小鬼。
而是厉鬼！
照这么说，她不是也很有可能被反扑！
龙二也想到了这，没忍住，担忧地往后视镜看了一眼。
突然。
池早也抬了眸。
于是，龙二的视线便正好从后视镜里和她对上。
她的眼深邃如夜，黑沉如水。却在一瞬间闪过一道精光。
她忽地开口，语速微快：“别停车，别动方向盘，直直往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