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晉宮內溫暖如春,卿子菀身上本便沒穿多少,隻一條紅裙和一件紅袍,一入殿便舒服地輕輕歎了一聲。
皇帝正坐在桌案邊看一幅未畫完的花鳥圖,聽到聲音,抬起眼看她,唇邊揚起淡然的弧度。
雖是淡然,卿子菀卻看得出他眸中一閃而過的欣慰和歡愉。
看來皇上也是希望她來的。卿子菀勾勾唇,側臉對著身邊的白顏道:“白顏,鳳宸宮裏金芙蘭不多了,你便去內務府取些來吧。”
早在路上她便恢複了白顏的神智,聽卿子菀這麽一說,白顏立馬便往外退了。
卿子菀靈識探著,白顏剛出去,小卓子便要進來了。門剛開,便聽白顏道:“卓公公,鳳宸宮金芙蘭不多了,勞煩您去內務府取些來吧。”
這一段是卿子菀來時便教白顏說的,伶牙俐齒,特地為了支走小卓子。一是為了讓蕭曉梨真正意識到今晚她是沒機會了,二,自然是為了給她和皇上製造個二人世界。
小卓子杵在門口愣了片刻。他先是轉臉看看皇上,見皇上隻是微微一笑,似是默許了;又看看皇後,而她正側著臉斜斜看他。這意圖,小卓子“誒”了一聲,忙不迭便退下了。
偌大殿內隻剩華國當朝帝後了,香爐裏燒著的龍涎香散發出沉沉的香氣,渲染著氣氛。
卿子菀遙遙看著華楨良。他也隻是坐在桌案後,唇邊的笑溫柔繾綣,一雙烏黑的眸子溫潤如玉,卻沒有更多的動作。
勾唇,卿子菀抬起手輕輕解開身上紅袍的扣子,朝著華楨良邁出一小步。
那紅袍繡工複雜,穿戴卻很簡單。解了三顆扣子,便輕鬆脫下。
紅袍下,一身豔麗紅裙。繁複花紋密密麻麻纏繞而下,映著不同的紅,襯著雪白膚色,顯出玲瓏有致的凹凸身材,足以令人沉醉。
卿子菀直直地看著華楨良,抬手,指尖停在紅裙領口。
華楨良抬起眼,目光依舊溫柔,仔細看去,卻能看出些許閃爍。
從殿門,到那桌案,不過二三十步距離。
饒是走得再慢,不一會兒便也要抵達。
卿子菀站在那桌案前時,領口五粒扣子,已經開了三粒。
華楨良坐著,除了那一片雪白肌膚,再看不到什麽。可看著眼前人兒嬌俏美豔的模樣,那一張足以禍國殃民的絕世傾城容顏,那一副纖纖玉意的豔麗無雙軀體,還有什麽可以形容她的美?
卿子菀微微垂下眼,凝視著他幽深的眸子,唇邊綻開個媚惑的笑。
隻見紅裙飛揚,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曲線。下一秒,她便已輕盈坐在桌案上空著的那一邊。
華楨良伸手扶住她的腰,再沒其他動作。
她的腰纖細柔若無骨,盈盈握在手中,仿若稀世珍寶,若是一個不留神便要摔碎了。
卿子菀微微俯下身,對上他深沉的眸子。他掌心的熱度傳來,溫柔可靠,莫名令人覺得安心。
再湊近些,溫香軟玉貼上他溫熱的身子,唇齒相依,她紅唇輕啟,附在他耳邊妖嬈萬分:“皇上。”
是夜。
冰冷的雪簌簌落下,宮人來吹熄了所有的燭火,夜明珠也收下去了,乾晉宮中雖是一片漆黑,卻是一片火熱、溫香軟玉。
半晌纏綿貪歡,最終卿子菀慵懶伸手拉過一件薄薄紗衣披在身上。
皇帝從她身後抱住她,縱情過後的身體帶著些熱意,那是她親自點燃的熱度。
卿子菀伸手輕輕撫弄著他的手臂,目光落在羅帳上繁密的龍紋,輕輕閉上眼。
不用看都知道,她眼中定然是一片赤色光華。
這樣的她,固然是美,可怎麽能讓阿良看到?
卿子菀唇邊流露出些許苦澀,體內靈力調動,壓下沸騰的媚意。
那在體內叫囂的瘋狂終於緩下去些,卿子菀微微側過臉,往華楨良懷中縮了縮,聽他在她耳邊輕聲道:“三娘。”
“嗯?”卿子菀略微挑了挑眉,垂下眼瞼。
華楨良似乎是輕笑著,修長的手指在她光滑平坦的小腹上摩挲著,低聲道:“今日怎麽這麽大膽了?”
“哦?”卿子菀上揚了聲調,幹脆在華楨良懷裏翻了個身,麵對麵看著他烏黑的眸子,果不其然看見些許調笑,“皇上說的是臣妾把翻了牌子的秀女趕回去,還是方才……”
華楨良麵不改色,隻有眸中笑意一閃而逝。不過,他已經擱在卿子菀腰後的手卻輕輕一拂,往下移去。卿子菀話未說完,便被他突然襲擊,自然是一頓。
他們太了解彼此,如何取悅對方似乎已經成了骨子裏的烙印。卿子菀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汪洋之中,周身充斥著溫柔的、此起彼伏的波浪,將她往高峰上推著。他的吻,他的眼神,無一不是火星,落在她身上,點燃更多的熱情,燙煞了,卻又讓人覺得異常滿足。
恍惚中,心中響起一個低低的聲音。
“卿子菀,你如今這般大膽,就不怕明日你家皇上上朝被指不顧華國天災仍舊,*後宮?”
這聲音冷冷的,帶著些輕嘲,卻又摻雜著明顯的笑意。
不是狐妖還是誰?
黑暗中,卿子菀眨眨眼,眸中綻出一片妖冶赤色光芒,若火光,若霞光,璀璨無邊。
紅唇輕啟,勾出魅惑無雙的笑。在這夜色中,無人能見。
次日清晨,如狐妖所料,皇帝上朝時,那些個老臣臉色並不怎麽好。
剛說了聲“有事啟奏”,便有一個官員站出來。
“皇上,華國雪災尚未解決,皇後卻在後宮惑亂,如何能容忍啊!”
華楨良定睛一看,這是個劉家的黨羽,官拜吏部尚書,平日裏便經常給卿家使絆子。
吏部尚書話音剛落,又站出來個禮部尚書:“皇上,此言差矣。華國雪災乃雪災,是一等一的大事!皇後娘娘在後宮便是一宮之主。隨意進出禦書房、頂撞太後、攔截秀女這等事,與雪災相比實在算不上什麽,皇上便不要再追究了!”
這話說的,乍一聽似乎很是周到,還是在為卿子菀考慮著。可仔細一想,其實無一不是在給卿子菀扣帽子——進出禦書房、頂撞太後、攔截秀女。縱使華國不是什麽特別看重禮節的國家,但身為一國之後,做出這等事,實在也是上不了台麵。
隻不過,他有說過要追究麽?華楨良微微勾唇,溫潤如玉的眸中看不出任何想法。
再看看卿家這邊。卿子淼和卿子垣都去災區處理災情了,卿家本係隻來了個當今國丈卿微棟。
“國丈,今日護國公怎麽沒來上朝?”一眼沒看到平時總是一本正經一絲不苟,白胡子白眉,一身玄服不怒自威的老人,華楨良有些奇怪。
卿微棟向來是溫和的主,年輕時在華國便是萬千少女仰慕對象;最後他和自家遠方表妹情投意合。風華正茂時,卻已che:n-g人夫,還宣告“一生一世一雙人”。雖成一時佳話,卻也傷透了無數姑娘的心。
如今上了年紀,卻仍舊是當年的性格,溫文儒雅,看著倒是書生模樣。
卿微棟和煦地笑了笑,上前一步,行了個禮:“回皇上,臣父身體不適,告假在家。”
“護國公他老人家怎麽了?”向來不遲到、不早退、不告假的老臣突然便不來上朝了,饒是其他人都好奇。華楨良身為皇帝,更沒理由不問。
卿微棟抬眼看向華楨良,唇邊的笑仍舊溫文儒雅,保養得極好的麵上卻流露出淡淡的哀傷:“臣父說,今日若是來上朝,肯定又要聽其他人告小女卿子菀的狀,實在不好意思來聽,還是待在府上好了。”
說完,他輕歎一聲:“臣父年齡大了,前些日子皇上派來的太醫說,胡言亂語會導致心煩,若有遇到,就還是先行回避吧。”
他話音剛落,卿家這邊幾個旁係的臣子麵上都浮現出些許憂愁來。就連幾個平日裏都很粗枝大葉的將軍都是麵露愁容,似乎卿老爺子真是身體不舒服了。
華楨良一副了然的模樣,點點頭,正要開口安慰一番,一旁卻又站出一個也算老臣的,指著卿微棟就罵道:“你個黃口小兒,少給你爹開脫!你爹身強力壯,當年在戰場上威風得很,怎麽上年紀就成這德行了?你當我們滿朝文武百官都是傻子好糊弄的麽!”
卿微棟斜斜看他一眼,眸光冷下來,唇邊的笑也帶了分冷意,看著這官員,冷道:“左相您老人家沒上過戰場,自然不知道戰場上殺敵千人,自己也添萬道傷痕。太醫是皇上聖旨派到卿家去的,方才那番話現在應當已經做了記錄擱在太醫房,若左相覺得我是在信口雌黃,那便去查罷。”
卿家一個旁係在一旁低低笑了笑:“皇上,臣下倒是好奇,什麽時候這滿朝文武百官都成了左相們的。”
平日裏兩家爭吵便是常態,華楨良隻唇邊勾起溫和地笑,聽他們繼續。
隻是這次,卻是殿後傳來一聲清亮高亢的叫聲——
“皇後卿氏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