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科玛留斯的大衣扒下来,盖住箱子,然后文菲尔和翁德塔拉抬着。简萨拉推着科玛留斯走在后面,欧格尼则苦苦求着大步流星的薇-艾米走在最前面。六个人顺着建筑之间的缝隙试图向北回到贝克街去。
由于凤丹街属于下城区地势最低的地方,一行人开始躲在屋檐的阴影中爬着缓坡向回走,速度不禁慢了下来。
过了菜市场的区域,几个人进入了老城区。这里是因哈泽第一批修建的房屋群,虽然只比其他建筑老一天,但是大家还是戏称这里是老城区。如今这条街已经完全沦为民宅,在大白天人们都去工作,这里反而显得极为冷清。由于行人慢慢的变少,逐渐的某些一直没有被注意的东西开始慢慢凸显出来。
几个人还是把身影压在只能肩并肩过两个人的小巷子里,但简萨拉貌似随意的把玩着自己的袖子,却时刻用余光看着身后的屋檐。因为禁刀令的关系,如果带佩剑上街自己就必须穿军装,所以简萨拉根本没戴剑,只在袖子里藏了一把小臂长的短剑。从在赤水桥后面集合到现在,简萨拉就隐约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
“是那个歌手的人?”简萨拉这样想着,同时他瞄了一眼科玛留斯,这家伙浑身都在不休止的打颤,而且牙齿不断碰撞在一起,发出咯吱咯吱的怪异响声。汗水从他的暗金色头发上一滴一滴的滑落,但是他却没有伸出手来擦……
简萨拉皱了皱眉头,偷偷摇了摇科玛留斯,对方只是稍微把头歪过来一点以表示自己还没死。
简萨拉在他耳朵旁边小声音问:“你怎么回事?”
“他……他在附近……”
“谁……”
“他……我的头……那个声音……”
简萨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家伙有病自己是知道的。但是薇-艾米说了,让他生病的至少是个伪神。而简萨拉已经大致判断出,屋顶上有一个,小巷前后各有一个,其余还有多少人自己并不知道。
文菲尔、欧格尼、薇-艾米都是普通百姓,他们没有注意到什么异样,但是简萨拉发现,翁德塔拉打进到这条街上,就开始紧张起来。他默默地回头瞟了一眼简萨拉,简萨拉微微的点了点头。
翁德吞了口口水,看着毫无知觉还在斗嘴的薇-艾米和欧格尼,憋着嘴小声跟文菲尔说:“等一下……我把箱子全扔给你,接住了啊~”
文菲尔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前面两个人斗嘴,突然没有反应过来:“啊?什么?”
翁德没有时间解释了,他突然用尽力气把箱子往文菲尔这边一推,然后纵身向前跃去,把欧格尼和薇-艾米结结实实的撞倒在地,而这边文菲尔突然发觉箱子往自己的怀里撞过来,他本能的抱住箱子,但还是被惯性带的撞在了墙上,就在他眼冒金星的时候,几支弩箭就带着残影从他面前飞了过去,呯的一声斜斜的钉在土里,扎进去一寸多……
而刚才那就是欧格尼和薇-艾米脑袋所在的角度……
简萨拉次啦一声挣开袖子的夹层把那把土制断剑抽了出来倒持在手中,就在此时,两个黑影从屋檐上跳了下来,正落在文菲尔身后,将简萨拉、科玛留斯与队伍隔开。简萨拉一手拉着科玛留斯,一手挥舞着短剑,跟对方打起来。文菲尔抱着箱子,却见眼前一阵白光,只能堪堪躲避,却没法帮助简萨拉。
一个脸孔粗鄙的胡渣牧精灵汉子出现在屋檐上面,手里提着明晃晃的马刀,笑吟吟的看着打成一团的小巷。他捏了捏马刀,喝到:“喂!你们就是下城区六圣徒?123……456……对,就是你们!”
简萨拉一边还击一边诧异的叫到:“什么六圣徒?我们才不是,这名字是不是太难听了!”
欧格尼被翁德压着,费力的回过头:“就是,老子们明明是六剑圣!你他妈是谁?”
汉子哈哈大笑,并没有回答,只是冲着做鸵鸟状装死的翁德喊道:“翁德塔拉!你丫的不是发誓再也不做贼了吗?怎么居然破坏和约?”
翁德头也不敢抬:“血鬃帮的大哥!我只是借用了下水道,我发誓我只是去了上城区!别的地方我真没去!”
汉子烦躁的摆了摆手:“行了,现在全因哈泽的黑道都传开了!下城区出了个叫六圣徒的新帮会,破坏和约进了下水道,还杀光了勋爵一家子!而这个小破帮会里居然有我的亲爱的叛徒……”说着这汉子盯着文菲尔的箱子舔了舔刀子:“我当年大发慈悲放你一条生路,今天正好把这恩情还给我!你们几个的人头送给‘灰狗’我就发财了,至于这个箱子,我就收下了!”
文菲尔费力的躲避着敌人的刀锋,他已经被割伤了好几块:“这位先生!你在说什么?我们没有……呃……没有杀什么勋爵!”
“呵呵呵,那我不管,随你们怎么说。我只管把你们带给灰狗~”汉子笑呵呵的说,同时示意几个手下从两侧包抄。
欧格尼趴在地上看了看四周,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只能先挑简单的问:“翁德,啥是灰狗?”
这边翁德趴在欧格尼和薇-艾米身上,死死的压住他俩连气都不敢出。他闭着眼睛说着:“别问了,不要起来,会被砍死!”
欧格尼挣扎着试图摆脱薇-艾米糊在他脸上的斗篷,气愤的大叫:“合着你他妈就勇敢一秒!”
薇-艾米这时候根本不知道什么表情比较合适,她最先想到的哭一场然后把这5个白痴拿去喂食人鳌虾。但是她隐约的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因为她看到另外几个拿着兵器的壮汉正从小巷的出口冲过来。现在的情况就是自己要是不做点啥,大家都得死!
薇-艾米急的大叫:“你们快起来!”
翁德还是闭着眼睛宁死不动:“不行,会被砍死的!”
薇-艾米终于爆了一句粗口:“欧格尼!你丫的快把他踹下去!”
欧格尼听到一向克制的薇-艾米居然发火了,急忙弓起膝盖就把翁德抖了下去。薇-艾米手脚并用的总算是爬了起来,她扑向翁德,开始翻他的口袋。
“艾米你干嘛?”翁德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我上次给你的那瓶药呢!”薇-艾米手上并没有停下来:“磷火石和烙铁蛙那瓶!”
“这……这里!!”
薇-艾米将腊封的的小瓶子握在手里,半跪在翁德身边。她看了看瓶子里面香油色的半透明液体。又看了看冲过来的敌人,欧格尼正随手捡起一个小拇指粗的小树枝准备迎敌。薇-艾米使出全身力气大吼一声:“大家闭上眼睛!!”
今天对于在场的所有人来说,将永生难忘,因为大家此生可能都机会听见更响的爆鸣声,也没机会见到这么强的光了。
随着薇-艾米将瓶子越过欧格尼的头顶扔到墙上摔碎的一瞬间,一声几乎震得墙壁都要倒塌的尖锐巨响就爆炸开来。大家眼前都只剩下了白茫茫一大片,紧接着是一片令人恐惧的黑暗!
“啊!!!我看不见了!!啊!!!!!”
几个没来得及闭眼的敌人立刻被弄的暂时失明,爆鸣声震得他们脑子发昏,他们纷纷扔下兵器跪倒在地。房顶上几个观战掠阵的帮派成员连同他们的老大都差点掉下来。
简萨拉倒是及时闭上了眼睛,但是耳朵里全是蜂鸣声,根本听不见别人说话。他看着敌人们一个个倒下,自己人挣扎着爬起来。他大喊着快跑,但是连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他只能本能的张着嘴推着同伴往出口跑。
文菲尔受伤了,箱子掉在地上,金银散落一地。简萨拉一手拖着几近昏迷的科玛留斯,另一只手拉着试图捡箱子的文菲尔
“不要啦!!!不要啦!!!”
他不知道文菲尔能不能听见,他只能尽可能让文菲尔看他的口型。最终文菲尔一脸迷茫的捂着血流如注的左臂,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小巷子外面跑。
六个人都因为暂时的耳鸣而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他们冲过东倒西歪的帮派混混。来到阳光遍洒的社区空地上,六个人急忙原地站住,因为剧烈爆鸣声引来的围观群众已经将他们围在正中。人们都在议论着什么,但是六人什么都听不到。
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什么都听不到……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好了,够了!都闪开!”
一声爆喝之下,人群纷纷闪开,一个胖警卫官耀武扬威的带着一群民兵走出来。他们一看简萨拉一伙,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简萨拉警卫官?文菲尔牧守?你们这是干啥?你看看你们啥样子,哈哈哈哈!”
唐纳希顿……真他妈倒霉!文菲尔和简萨拉这样想着……
然而随着身后一阵骚动,唐纳希顿立刻如同仆人一样躲到一旁。一群身穿灰绿色军装的军人从人群中踏着整齐的步伐走出来。不同于大呼小叫的警卫民兵,这些士兵清一色的都是纯种御精灵,金色的长发搭在脑后。他们一言不发,光滑的皮手套纷纷捏着剑柄。带帽檐的铁盔将眼睛盖住,只能看到锐利的眼角。锁子甲上的灰绿色罩袍上绣着一个大大的徽章:一条叼着剑的猎狗。
不由分说,这群灰衣士兵纷纷长剑出鞘,便将六人团团围住。
“灰狗……”简萨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皇城的秘密纠察大队、号称手上绝不会漏掉一个犯人,并对皇室如同猎狗般忠心耿耿的“灰狗”大队,居然出现在下城区?
欧格尼显然还没从震荡中完全苏醒过来,但是他也看着这些士兵胸口的标记问翁德:“这……这就是灰狗?”
翁德点了点头,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然而一个身材消瘦、脸色黑青的中年御精灵,穿着更加华贵的灰狗军装,骑着战马高高在上的溜达到人群中间,很随意的看了看六个人。
“不错,就是你们六个。血鬃帮真是废物,什么都要我亲自跑。”
说着这个武官从马袋里取出一个卷轴,沾了一下口水,将封皮打开,然后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机械般的冷漠声音高升朗读到:“今有因哈泽上城区拉米蒂亚勋爵全家被杀一案,经调查为自称‘下城区六圣徒’之匪帮因掠夺财务所为。证据确凿、铁证如山……”念到这里,几个士兵将小巷子里的宝箱抬出来,碰的往地上一放。黑瘦的武官点点头,继续念:“现人赃并获……因其行为极其恶劣,有损卡德教诲、有悖全体精灵之道德、触犯伽德亚帝国律法,现已授权因哈泽皇城侦缉兵团——灰狗大队予以就地正法,免于公审!因哈泽皇家警卫总队申报摄政王代图拉真皇储签发,开封之时施行……好了就这些……”说着武官收起卷轴,对围观群众说:“好了孩子们,今天你们运气不错,我现场杀人给你们看……”
士兵们持着长剑往上抢了一步,举剑待刺。
薇-艾米这个时候已经忘记哭了,她脸色惨白,怎么会稀里糊涂就要死了呢?还没跟妈妈说自己当上法师了呢……
翁德已经瘫坐在地上,他已经不去想这是怎么回事了,脑子里只剩下那个女仆的声音和纤细的腰身……
简萨拉扶着文菲尔,两个人还在盘算着怎么办。欧格尼大声咒骂着,反复说第一我们六个没有想要杀勋爵,我们只是敲诈将军而已……第二我们根本不是什么六圣徒,你们认错人了!
这时候,科玛瑠斯喘则微弱的气息说道:“是,我们就是六圣徒……这名字是我起的……勒索信的落款就是这么写的……”
“科玛瑠斯我日你啊啊啊啊!”欧格尼嗷嗷大叫。
“行刑!”
武官的声音终于压过了欧格尼,剑光闪过,围观群众纷纷惊叫着捂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