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心理医生,他最拿手的手段就是心理暗示!
‘怪我’不是会复制么?不是在梦里好似无穷无尽,怎么杀都杀不完吗?
那是试试来颗大伊万呢?一个不够两颗呢!
王天幕看着手中的催眠怀表。他要对自己进行精神暗示,使得自己在梦中变得强大无比,对抗‘怪我’!
“在医学上催眠一个正常人,几乎不可能做得到。电视、小说上医生摇摇怀表就能把一个活人催眠,这根本不现实。反正我在沄城混了这么多年,没听说过谁能做到这一步。不过我本身就是心理医生,我对自己施加精神暗示也不会受到反抗,说不定真的有机会。”
王天幕额头上冒了汗,成功催眠自己,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大挑战。
“必须成功,只有成功催眠了我,我才能在梦里尝试用绝对的力量打败‘怪我’!”
这半个多小时的思考,王天幕认真想过了,使用催眠来对抗‘怪我’这个办法的可行性,答案是完全可行的!推想一下,‘怪我’只出现在梦中,为啥它不会出现在其他地方,或者说直接站在王天幕面前呢?这说明‘怪我’要依托梦境而存在!
借助这个逻辑,王天幕发现了‘怪我’的致命弱点。
第一种情况,有梦,‘怪我’存在。
第二种情况,无梦,‘怪我’无法存在。
那么第三种情况,人为的毁掉梦境?‘怪我’就会跟随梦境死去!
王天幕的眼中有一股深深的疯狂。
“人如果没有梦了,那就说明他已经疯掉了,变成了精神病。我亲自毁掉我的梦,我会不会也变成一个精神病人?【床上的怪人】,不叫【床上的精神病】,我变成精神病了,这个文字游戏,就会文不对题,应该会终结!”
这是王天幕想出来对抗‘怪我’的唯一办法,催眠自己,毁灭自己的梦,让自己变成精神病(受催眠状态),破开故事的因果!
而且这个办法,可以验证很重要的一点:假如‘怪我’真的可以靠变成精神病,靠毁灭自己的梦境而杀死,那么顺着这个逻辑,【床上的怪人】就应该是第一关的答案——精神病做的梦!
“我要把我催眠成一个战争疯子,一个不败的战神。越疯狂,我在梦中干掉‘怪我’的可能性就越大!”王天幕深吸一口气,努力放空心灵。
要完成深度催眠,第一步要忘记自己,忘记自己的过去,忘记一切,使得自己变成一张白纸。
第二步是制造混乱,制造动荡不安的精神状态,这相当于创造了可以在白纸上留色的笔墨!
第三步则是最关键的,假造一个新的身份,新的记忆,新的人格!这相当于用第二步的笔墨,在第一步的白纸上作画!
最后还有第四步,一个提醒自己苏醒,恢复正常人格记忆的契机!它可以是一个刺耳的声音,可以是某个特殊的人物、特殊的画面等等等等。总之这一步就像一个打火机,触发开关之后,要一举焚烧掉前三步!
“我要为梦中的我取个名字,给他编写人格......如果能直接借一个现实人物,那么完成度就更高,催眠就会越深。但名字要我自己取,不能沿用现实名字,因为现实名字记忆太深刻,容易使催眠状态下的我,潜意识产生怀疑,反而影响到催眠的效果。”王天幕冷静的思考,突然笑了一下,“东·特别·乐......越滑稽,越疯狂!”
王天幕喝了一杯水,端着蜡烛找出充电宝给手机插上充电,然后打开手机的闹钟听了几遍,设定在黎明六点时重复响起。
然后坐在沙发上,怀表的绳子穿在中指上,在一片寂静,逐渐开始自我深度催眠。
怀表在眼前晃晃悠悠,晃晃悠悠,王天幕想象有一片无边的汪洋大海,席卷了人生过去一切记忆,一切思想。大海滚滚如幕,风暴渐起,最终淹没眼前,如一场轰轰烈烈的过潮流,冲刷过记忆的沙滩。他开始忘记,从小时候开始,回忆慢慢支离破碎,埋葬在海底。
随后大海偃旗息鼓,海天一线,埋葬了人格的大海化作面镜,纯净而无字,纤毫不染。
怀表在王天幕眼前晃动,一次又一次,这只怀表代表了记忆的动荡,它仿佛撞击在神经,撞破了漆黑色的天,撞破了五彩斑斓的夜,撞破了静谧的星子,搅动苍月。在王天幕有意识的沉浸下,怀表的模样渐渐扭曲,重叠,晃动如震动,由无声向有声滑动。
心随着怀表的晃动而震颤,耳畔的寂静慢慢有了动静,世界开始讲话,家里的柜子的说:“早上了,早上好。”家里的地板长出一个个小人,憨态可掬的向王天幕鞠躬,围着他转圈。在五光十色的百花绽放的时间里,天上星似乎缩小了,缩小了,缩小了,缩小到只有米粒的大小,一颗一颗的围绕着,像厚厚的纱,又生脆生脆,仿佛一触就能打碎,听见它们折断的脆响。
“假的,假的,假的......”怀表在说话。
“那什么是真的?”王天幕喃喃自语。
“你的世界是假的,假的,假的,是假的,是假的......”怀表坏坏的笑。
王天幕的眼神迷离,“那什么,才是真的?”
“东·特别·乐,是真的,是真的。”
“我是,我是对的,对的,对的......”
地上的花朵啊,慢慢排列成了字体,“东·特别·乐。”
“我是东·特别·乐。我想起来了,这个名字,我不能忘掉它。”王天幕闭上了眼。
怀表停止晃动,坠落而下,地上的深渊骤然张开了大口,怀表落进无尽黑暗中。王天幕站在深渊之上,纵身一跃,与怀表相拥。
深渊无限的黑,撕裂了屋中墙壁,狰狞触角四面八方生长。直到连通了屋子之外的世界。王天幕闭上眼,却反而看见了。
深渊的触角包围圆明小区,一栋栋大楼被漆黑晃动的触角拖起来,建筑与路面被纷纷间扯碎,残骸举起,长进虚无,与虚无化为一体永不分离。
“好像一颗肿瘤,一颗颤栗的心脏。”王天幕抱着怀表坠落深渊,一直向下。那上面纹着金花的怀表,变成了一团滚烫的肉,不断挣扎,跳动。
它问道:“你是谁呀......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王天幕回答道:“我是东·特别·乐。”
它问道:“你几岁了?你心好烫,好烫!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的妹妹!”
王天幕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水,“我记得,你被该死一万年的西国兵杀了。”
它继续说道:“我们的国家灭了呀!我们都投降了,睡觉吧,陪着我,爱上我......”
王天幕摇头,“我要报仇,我永不灭亡,我的国家永不灭亡,我在哪里,我的国家就在哪里。”
深渊化作了巨大旋涡,旋涡的眼中长出了一颗眼睛,里面倒影着王天幕颠倒背影。
怀中的它,曼妙的身躯缠绕上了王天幕,仿佛烈火沉沉焚烧,但火焰无光,只有灰哑的灰烬,“我虔诚的爱人,将我的尸体埋葬,我的灵魂就会跟随你,变成你梦中的利剑,斩断你,我,我们的仇人,所有的仇人,使用我......”
王天幕道:“我宁愿远赴他乡,我看着我的国家投降,但我没有投降。我孤身一人,剑将是我的心,而不是你。十五年前,我的国家灭亡了,剩下的投降了,我离开了她,我没有走远。”
它又道:“我生养你,庇护你,你长大了,要看见天黑。但天的黑还不够我的黑,快!快拿起你的刀,割开我的胸膛,看看里面的黑色!”
王天幕回答她道:“八年前,我组建了我自己的力量,我的心与他们融为一体永不分离。原来,他们等了我十五年,我没有忘记我的国家,我国家的人民没有忘记我。”
它不再说话了,而是长出了触须,长出了树藤,长出了石膏,团团条条,上上下下,四四方方的包围王天幕。王天幕的手中出现了一点光,随后是万点光,所有光点爆冲一起,像刺刀的刀片与触须,与树藤,与石膏撞击在一起。光点在一颗颗的熄灭,但它也是一点点的倒退,从一起开始收缩绞杀,慢慢被无数光的诞生撑涨,每一颗光的湮灭,都为它带来无法改变的空点。
“十五年了,你为什么还在坚持......你已经......疯了......”
“因为我还在呼吸。”
一具庞大的尸体在深渊中飞速坠落,它浑身都是残破,都是破烂的触须、树藤、石膏。一个男人踩着它,如踩着坚实大地,在大地上仰望深渊之顶,呼吸那里沉进来的空气。
它陨落深渊,男人屹立在深渊眼睛中,张开双臂,拥抱黑暗。
深渊眼睛中有男人颠倒的背影,随后背影慢慢转身,变成了颠倒的人像。
“东·特别·乐。”
“东·特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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