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前,一行人赶到了目的地。
茵河村中的村民都是由自由民组成,他们以制船的技艺谋生,生活比一天只能吃上一顿的农奴要好上很多。
由村民自己推选出村长与治安官共同管理村子,负责召集村民举行会议、宣传法令、日夜巡逻、催收税金、保护村中财产等。
见到浩浩荡荡涌来的庞大队伍,村民们第一反应是戒备的拿上武器,在看清楚马背上的温琳后,一时间又惊又喜。
村长是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他带着村民在村口跪着等候。
温琳没有第一时间上前,而是先由布朗去和村中的人交涉。
“您是说温琳阁下成为了我们的新领主?”
“她还是王都侍卫官?”
得到布朗肯定的回答后,村民激动的神情无以言表,经过上次的疫病,村子里只剩下了百来个人。
不少得病的青壮年都死了,好多户家里只剩下女人与孩子。
她们只能靠替人浆洗衣服或者采蘑菇售卖来换取微薄的报酬,根本不足以谋生与养家糊口。
一位仁慈的领主总是会想办法改变领民们的困境。
上次的疫病已经充分佐证了温琳的仁慈。
相比起一位女性担任了王都侍卫官一职与成为了他们新领主的惊骇事实,村民们更期盼温琳能够给他们的生活带来好的变化。
与村民交涉过后,布朗就开始与村长商量怎么安置角斗场里选来的四百多个人。
身为温琳的管家,布朗不但要管理府邸内的大小事务,还要负责经营温琳的财产、维护对外的社交关系、以及先一步温琳处理好一切繁琐的事务,比如现在四百多人的安置问题。
从某个层面上来说,管家就是一个尽职尽职,并且需要三十四小时待命的私人秘书,
布朗在第一时间就拿到了土地与奴隶的契书,现在这一千欧亩地与角斗场里的召集来的角斗士已经成为了温琳律法意义上的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看着被王廷骑士们围住的角斗士,村民们心中有些发怵,他们身上挂着几块破布,却难掩一身的凶狠气息。
有人小心翼翼的问,“布朗先生,他们是领主买来的奴隶吗?”
市场上健壮的奴隶最少也要30戈兰银币,而这里有几百人,难道温琳阁下如此富有吗?
顿时村民们看向温琳的目光更加狂热了。
1戈兰金币,等于10戈兰银币,等于100戈兰铜币,要知道10个戈兰银币就足够平民一家人生活一个月了。
摇了摇头,布朗想到温琳平时对待仆人们的随和态度,揣摩着温琳的心思,冷声道,
“不是,他们是与你们一样平等的,属于温琳阁下的领民,”
布朗的态度冷漠强势,依旧是高高在上的贵族做派,在他看来,温琳阁下过于慷慨仁慈,缺乏管理领民的经验。
根据以往的经历,有些狡猾的领民,在有好处时,会如鬣狗般扑咬上来,等没有好处了,极有可能反咬一口。
有时候冷酷强硬的手段,是十分有必要的。
加上茵河村的村民,温琳的领民有近600人,这可比管理熟悉的王廷事务没轻松多少。
眉毛皱的紧紧的,布朗开始命令村民们与角斗士们一起去搬运秸秆,以解决临时的住处问题。
在这个间隙,温琳带着一队王廷骑士走远了,她牵着马走上村子左侧的高丘,俯视着整个村落以及村落周围的地形。
村落离河不远,不用考虑水源问题;地势较高,没有被洪水淹没的危险;两侧的高丘上都是树木层叠的林海,加之正好处在背风坡,在冬季,避风避雪。
周围有敞田延伸,但是三三俩俩的,非常分散,再往远处看,就是被林海分割开的旷野或者隐没在视野边缘的荒沼。
拿出鹅毛笔勾勒好地形的细节,温琳初步确定了排水与排污沟渠的建设位置。
继续往前走,是逐渐平缓的河滩,正对着村落的河岸正好是凹岸,水深岸陡,适合建内河港口。
粗粗转了一圈,温琳走回村子里,见所有人正干的热火朝天。
看着铺在空地上的秸秆,温琳皱起眉,问道,“布朗先生,他们是准备睡在毫无遮蔽的野外吗?”
初冬的晚上,格外潮湿阴冷,温琳可不希望好不容易召集来的人因此生病。
布朗果然如此的叹了一声,看来他还是低估温琳阁下的仁慈,无奈解释道,
“温琳阁下,人太多了,村中的房屋根本不够用,要是建茅草屋的话,时间又不够,”
想了一会,温琳吩咐道,“布朗先生,你带一些人,去砍一些粗长的树枝来,”
布朗知道温琳自有安排,没说什么就带人走了。
温琳慢慢往村里走,想到在角斗场时布朗与自己说的话,顿时笑意随着火光浅浅跳跃。
“维希娅陛下已经下令将自由号送去茵河村,船上还有足够您使用的金币,”
往来的人群始终与温琳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
身为女性,温琳带给他们的震撼是难以表述的,甚至短时间的压过了从出生起就被灌输的对女性的蔑视。
好奇、惊疑、畏惧……这些感情混杂在一起,导致温琳再次走出村庄时,都没一个人敢来与她搭话。
但是隐晦的打量目光,却没有一刻从温琳身上消失过。
除了菲尔德与菲尔德的手下,其他角斗士来路驳杂,他们对温琳的态度更多的是好奇与质疑。
毕竟,她是一位女性。
神情始终淡定从容的走到了河岸边,河风呼啸,将温琳的长发吹的十分凌乱。
她侧首看着王都的方向,在彻底没入黑暗前,熟悉的三桅帆船自由号出现在视野里。
唇微微动了动,随着自由号的靠近,温琳眼底浮现出几分意想不到的愕然。
是埃尔博他们。
他们正站在甲板上,兴致勃勃的朝着温琳挥手,
皮特:“嘿,温琳船长,开铁匠铺可没跟着你赚的金币多,”
巴赫:“我承认,比起去种地,我更想跟着你去海上冒险,”
奥古丁:“船长,我很乐意告诉你,他们俩是怎么把麦苗给种死的,”
“……”
七嘴八舌,一时间寂静的河岸变得十分热闹。
看着刻意想要气氛变得轻快起来的一行人,温琳忽的大笑了一声,眼尾滚过一点水光,她接住抛过来的缆绳,高声回道,
“诸位,可惜你们现在来这里,只能跟着我一起种地了,现在反悔离开还来得及,”
埃尔博朝着温琳的方向俯身,苍老沙哑的声音如同被腐蚀生锈的利器,沉淀着岁月的厚重,
“你去哪里,我们就在哪里,”
其他人看着温琳,没有再言语,显然是默认了埃尔博那句话。
古妮薇尔留下的诗,已经从侧面证明了温琳与她绝对存在某种紧密的关系。
加上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记忆,温琳是萨瑟兰家族少主的身份已经可以肯定了。
对埃尔博他们执着的萨瑟兰,温琳没有什么归属感,但是看着这些曾为自己舍命的人,温琳做不到熟视无睹。
将缆绳固定好,温琳扒住绳梯几个飞跃,登上了船。
埃尔博他们与被维希娅缴获的自由号一同出现,她心里有些微的不安。
正当温琳踩上甲板,准备细问时,抬头便撞进了维希娅的眸底,她的眼睛在夜色中更显凝邃,仿佛悬挂在天幕上的闪烁的星子,让人不自觉的沦陷进去。
“温琳阁下,”希望我的到来不会打扰到你,”
维希娅就站在埃尔博一行人身后,风吹动着她深色的袍子,在被夜色裁剪出曲线的黑色背景中,滋生出一种奇妙的和谐感。
女王踏上了海盗的船只,不像是侵入者,反倒更像是船只的主人。
温琳看向埃尔博一行人,他们个个神色平静,没有一点要解释的意思。
思索了一会,温琳缓缓走向维希娅,牵起手,将人带进了舱室。
舱室里已经生起了火,一走进去,就暖意融融的。
这是温琳在自由号上的卧室,装修风格带着一点现代的痕迹,浅色简约,细节处却不乏温琳搜罗的各种有趣的小玩意。
走进来温琳才发现,自己卧室里的东西都没被人动过,或昂贵,或廉价,皆维持着原本的模样。
看来是维希娅的意思。
温琳牵着她在火边坐下,正欲抽开手,却被维希娅忽的握紧了。
手很凉,温琳又探出手在维希娅额上摸了一下,同样一片冰凉。
将火拨弄的更大些,温琳的目光落在维希娅被冷的泛白的指尖上,语调平稳,没有多少起伏,
“陛下,我告诫过,在伤口彻底痊愈前,您最好不要出王廷,更不要吹风,”
维希娅将温琳的手握的很紧,得用力才能抽出来,温琳便干脆将自己另一只手在火边烤暖了,再去给她暖手。
轻轻摩挲着温琳的掌心,维希娅仔细端详她许久,缓缓露出一抹笑意,
“温琳,你又在担心我,”
掌心的力道轻轻的,痒痒的,撩的温琳后颈迅速泛起一片酥麻,积蓄的怒气也因为这句话陡然散掉了。
沉默了一会,温琳摇头否认,“不,陛下,我只是在考量为您效力的必要性,一个身体羸弱的君主总是更容易让人感到不安,”
维希娅微微叹了口气,眸底的笑意却未褪去半分,她慢慢的说,
“阁下,我原谅你的口是心非,并告知你,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是如情人般亲昵的呢喃语调。
温琳却未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她得了承诺后,转而问起埃尔博一行人,
“陛下,我的部下可与你说了些什么?”
埃尔博他们对金雀花王室深恶痛绝,今晚维希娅突然与埃尔博一行人出现在自由号上,看样子相处的还很和谐,这让温琳始料未及。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没二更了哦~
温:我刚且我直
今天和朋友一起去吃火锅了,她真好,特意坐城铁来给我送了芝麻丸和祛湿茶,还有红枣茶~
突然get到娇软小姑娘的萌点了,和她走一起,我做1的心猛地就膨胀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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