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切丸茫然地回神,他看见自己正对幸村花枝拔刀相向,小姑娘举着日轮刀格挡住自己,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勃然。
【奇怪……我好像失去了一段记忆……】
付丧神陷入了迷茫之中,但手上迅速地收回了砍向幸村花枝的刀,抛开这些,他还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疼。
跃跃欲试想要再给石切丸来一下子的幸村花枝遗憾地放下手。
他那一直在喷涌着负面情绪的本体刀也随着他的清醒一点一点停止了向物怪输送黑气。
已经具现出大半的物怪大怒,它还是那副外貌与幸村花枝有七成相似的少女模样,见石切丸出人意料地清醒,物怪缠着付丧神的力道猛然变紧。
“看着我!”它尖声说道,以扭曲的姿态贴到付丧神的正前方,“难道你要抛下我吗?你曾经与我约定过要永远记得我!”
石切丸的眼睛再一次空洞起来,负面情绪在他身体中肆意冲撞,鼓起一个个鼓包。
他呛咳着,吐出一口血,随之而来的是背部又生出的一根丑陋的骨刺。
最后的意识消失之前,身材高大的付丧神流露出悲伤的神色,他推开幸村花枝,无声地说道,【快走。】
付丧神拖着缠绕在他身上的物怪冲进幸村花枝看不见的树林里,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幸村花枝目瞪口呆,“他这不是能认出来我吗!”
紧接着她想也不想地扛起卖药郎,拔足狂奔,“你个糟心玩意!跑什么,给我站住!”
卖药郎委婉地拒绝道,“我可以自己追过去的,不必劳烦您……”
“你忘了你的木屐走起来有多慢吗!”
不,只是那时我不想走快罢了。
卖药郎笑不出来,任由幸村花枝扛着他狂奔着追上石切丸。
其实也并不难追,付丧神没有跑多远就跌倒在地,物怪坠着他的身躯,暗堕的状态不断地侵蚀着他。
付丧神喘息着,又长出来一根骨刺。
扛着卖药郎的小姑娘出现在石切丸的面前,她“嘿咻”一声放下卖药郎,就要冲上来查看付丧神的状态。
蓝紫色的发丝闯进石切丸的眼中,他受蛊惑般向她伸出手,握禁了他眼中世界唯一的色彩。
“哎呀!”幸村花枝感觉头皮一紧,被扯得跪坐在付丧神面前。这把糟心的大太刀又进入了奇奇怪怪的状态,正抓着她垂落下来的头发不放。
哈!什么毛病!
她觉得今天晚上就属自己遭到的迫害最多。
想到这儿,幸村花枝以牙还牙,伸出手同样扯住了付丧神的头发。
付丧神那顶配套的神官帽早已在奔跑中歪到一边,幸村花枝惊讶于对方的头发竟然还挺顺滑。
等等,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幸村花枝索性借着力把石切丸扯向自己,“嘿!还清醒吗?”
物怪嬉笑着向付丧神吹了口气,“他是我的啦,不会回应你的!”
幸村花枝用拿着日轮刀的手狠狠砍向缠绕着石切丸的物怪,“你这怪物!快点从我的刀身上离开!”
少女外表的物怪任由幸村花枝的攻击穿过它的身体,它从石切丸的背后猛然转到前面,和幸村花枝脸贴脸,“嘻嘻!没用的!只要石切丸还惦记着那个孩子,我就不会消失!”
幸村花枝狂躁地向它挥刀,日轮刀穿过物怪,像是穿过了一片烟雾,毫无用处,物怪大笑着回到了付丧神的背后阴影之中。
“尽管做无用功吧!等到他彻底暗堕,就是我诞生于世的时刻啦!”
“看着我!”她拽着付丧神的头发把他扯过来,这回变成了幸村花枝与石切丸脸对着脸,“你真的甘愿让你记忆中的孩子变成这幅模样吗!”
卖药郎不知何时走到他们身旁,掏出一张符纸贴到了付丧神的身上,同时他抛出无数的符纸将物怪与他们隔开。
“这是可以暂时让他从物怪的控制中清醒的符咒,最后的‘理’,让我来看看吧!”卖药郎说道,回到现实起他就准备为付丧神贴上这张符纸,可无论是幸村花枝那惊天一巴掌,还是被扛着跑了好远,都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卖药郎心情复杂,但卖药郎不说。
物怪尖叫着被拦在符纸构成的结界之外,石切丸晃了晃头,他感觉自己好像忘了很多东西,但精神状态却前所未有的好,一抬眼,他就看到了幸村花枝怒气冲冲地看着他,脸上还蹭上了几道血污。
像个小花猫一样。
有点可爱也有点好笑,石切丸都没来得及看周遭的环境,他伸手抹去了小姑娘脸上的血污。
“你怎么啦?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他突兀地开口说话了,嗓音低沉又带着些沙哑,他的态度过于自然,就好像名为石切丸的付丧神此前沉默的日日夜夜不存在一般。
“你能说话啦?”幸村花枝也顾不上生气了,她瞄了一眼卖药郎贴在石切丸身上的符咒,这个符咒除了使石切丸清醒,还有这效果?
付丧神茫然地看着她,“时之政府没了,我现在是本灵降世,挣脱禁制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是了,幸村花枝手中是世间最后一套刀帐,这些付丧神自然而然地就都变成了战力十足的本灵降世,但之前幸村花枝劝说石切丸时,这位付丧神可不觉得自己有能力挣脱禁制。
幸村花枝脸上的表情从勃然到疑惑又转为怒气冲冲,精彩得让石切丸担心她的五官一个用力过度就错了位。
“说起来……这是哪里?是与溯行军的战场吗?”付丧神神情无辜地问道。
“战什么场!”幸村花枝手上的力道就快把付丧神的头发薅下来了,“你疯起来的时候不记事的吗!”
她大声说道,“距离与溯行军的决战已经过了半年了!我求你正常点啊啊啊啊啊!”
此刻理智回归的石切丸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知道自己有时候精神不太稳定,但没想到这次持续的时间这么长的付丧神有些愧疚地低下头,“……抱歉。”
这一低头,付丧神看到了从自己身上鼓起的骨刺,他伸手摸了摸额头,那里还有一对鬼角。
石切丸:……???
幸村花枝三言两语给这位还搞不明白情况的刀子精说了来龙去脉,付丧神看着符纸外徘徊着的物怪,露出震惊又无措的表情,看起来好不可怜。
“别看了,你自己作大死搞成这样,物怪等着通过你暗堕诞生于世呢。”幸村花枝摸了摸付丧神的鬼角,是冰凉的触感,还怪好摸的。
付丧神维持着可怖的外貌,忍受着鬼角被摸来摸去的奇怪感觉,乖乖地任幸村花枝为所欲为。
“时间有限,石切丸先生很快就不能维持清醒的状态了。”卖药郎打断他们,他按住贴在付丧神身上的符纸,那符纸已经开始微微地翘起了边角,“在下有几个问题想要您来解答。”
“好的。”虽然对现在的情况一知半解,石切丸还是跪坐好,正色应道。
“提问!”卖药郎手持退魔刀,“名为【花】的审神者,临终前与您说了什么呢?”
“她说,就算是她死去,她的心也永远与我在一起,”付丧神看着符纸构成的结界外令他熟悉的外貌的物怪,轻轻说道,“我要成为她留在世间的眼睛。”
“……那么你为什么要认这位少女为主呢?”卖药郎指向幸村花枝,“既然无法忘记前主,又为什么要找替代品?”
“倒也不必说得这么扎心……”沦为替代品的幸村花枝感觉自己膝盖中了一箭。
石切丸陷入深思,“的确,那个时候我就产生了严重的幻觉,【花】的幻影一直在我的视野中徘徊,我也不太记得当时的想法了。”
“哦?”卖药郎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在你的心中到底哪一个是你的主人呢?”
“是花枝。”出人意料地,付丧神给出来这个答案,“她是我决定要付出一切守护的主人。”
幸村花枝的眼睛微微睁大了。
石切丸向她俯下身子,是标准的土下座,“我许久没有这样清醒的时候了,想来一直以来疯疯癫癫的为您带来了许多麻烦。当时的我是为何想要追随您也不记得了,但绝无想要把您当做替身的意思。我这样的一把刀,不仅不能为主公带来胜利,有染上了暗堕……”
付丧神的声音低下去,但他又继续说了下去,“……就算碎刀也死不足惜。我心中的妄念竟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实在是愧对神刀之名。”
他深深叩首,“我不会再为您添麻烦啦……请您忘了我吧,继续在您的道路上走下去,毕竟我就是这样无用的一把刀。”
付丧神站起身,猛然撕开了卖药郎贴在他身上的符咒!
在符纸之外的空间一直徘徊不去的物怪立即向这边俯冲而来。
清醒的意识在渐渐模糊,属于暗堕的负面情绪涌了上来,付丧神脸上露出一模嗜血的笑,他看着向他扑来的物怪,亲昵地呼唤道,“过来,【花】。”
最后的最后,他听见幸村花枝急急地喊他住手的声音,忍不住想道,他的主公,会不会也为他这样一把刀而感到遗憾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拿手机码的qwq
今天作大死,早上起床想试试从床上跳下来,结果被枕头绊了一下,滚了一圈半落地……
我现在站着膝盖疼,坐着屁股疼……只能躺着拿手机码字了。
还被母上吐槽成年人了稳重点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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