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周母相信。
但是,她问的根本就不是这意思。
高如蓉这么回答,按理说没错,可周母就是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
不过,无论内情如何,高如蓉如今已经是自己儿媳。儿子受伤,躺在床上需要人照顾,如果她把高如蓉给撵走了,儿子怎么办?
当下,周母拿着扫帚,耐心地从头教起。
高如蓉根本就不想干这么多活,学得心不在焉。
周母哪里看不出来她的敷衍?
心下愈发觉得儿子是眼瘸了,这什么眼神?挑的什么人?
回去的路上,周母气得慌,到了家里之后,难免就跟两个儿媳念叨起此事。
这妯娌之间向来喜欢暗地里互别苗头,听到周母念叨,忍不住又添油加醋。
听得周母一肚子火。
翌日再去儿子院子,心气不平之下,忍不住就开始骂人。
“你做的这是什么汤?”
高如蓉一脸坦然:“鸡汤!”
“鸡汤怎么是这个色?”周母险些起风了,指着锅里那个黑乎乎的水:“你再不会做饭,也不至于弄成这样啊!自己家里什么情况自己没数吗?都这种时候了,有一只鸡还不好好做,搞成这样,怎么吃?”
她越说越生气,沉声道:“这可是银子买来的好东西,无论做成什么样,你都得给我吃了。”
高如蓉:“……”
她伸手指着自己鼻尖:“我吃?”
就像是周母说的,她再不会做饭,也不至于把锅熬成这样,那这鸡都找不到一块好肉了,全部变成了炭,又添了一瓢水,这才变成了这副黑乎乎的模样。
高如蓉如此,就是故意的。
周丰猛躺在床上,不太下地,家里家外都要人伺候,她带着个娃,根本就忙不过来。再说,她也不想如一般村妇那样把自己当成牛一样从早到晚的干活。
在家里只有他们夫妻俩人,周丰猛如今躺在床上,需要人伺候,她要是不想做事,就得想别的法子。
周母竟然放不下儿子,那就让她来做。
高如蓉是打定主意不好好干活的,反正事情全部搞砸,周母看不下去,自然会上门帮忙。
可惜,周母不是周丰猛,不愿意迁就她。听到她问冷笑道:“你自己煮的,当然得你吃!”
她恨恨将锅中的汤装了起来,一整盆递到高如蓉面前:“喝!”
高如蓉:“……”
欺人太甚!
她可不愿意受这份委屈,汤黑成这样,怎么喝?
她用帕子捂脸,直接奔进了正房:“丰猛……呜呜呜……你娘不喜欢我……我还是回家去吧……”
周丰猛听到她哭,只觉得头疼。
他倒不是嫌弃高如蓉,而且觉得母亲添乱。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扬声喊:“娘,你来一下。”
去就去。周母根本就不怕,她训斥儿媳妇,也是为了他好。
“娘,大哥家里不忙吗?”
听到这话,周母的心都凉了半截。
儿子这是嫌她多事么?
周母不愿意相信,于是点头:“也挺忙的。我天天过来,你大嫂不太高兴,暗地里经常念叨……”
言下之意,是想说自己哪怕违了长媳的意愿也要过来帮忙,目的是想给自己邀功。
周丰猛直接道:“大哥大嫂,以后要给你养老,你别让他们寒心。从明天起,你就别过来了,我又不是孩子,会照顾好自己的。”
周母张了张口,被儿子嫌弃后,她本来不想多言,可到底还是忍不住:“你都不能下床,我怎么安心?如蓉她……”
周丰猛直接道:“她怎么样,我心里知道,您不用多说。”
天地良心,周母真的是为了儿子好才天天过来的,她她口中所说大儿媳不高兴也是真的。
听到儿子维护高如蓉,周母只觉自己一厢慈母之心喂了狗,心下着实被伤着了。
想要张口说两句话,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最后跺了跺脚,自己大踏步离开了。
看着周母离去,高如蓉唇边隐晦地翘了翘。脸上一脸担忧:“丰猛,娘好像生气了。”
周丰猛满脸不以为然,一挥手道:“她经常生我的气,回头自己就好了。你别担心。”
某种程度上来说,周丰猛和周丰成很是相似,都愿意迁就于她,哪怕委屈家人也在所不惜。高如蓉知道,自己这一回也没选错,她低下了头:“丰猛,可我什么都不会干,也照顾不好你。”
周丰猛伸手握住了她的:“傻,我娶你是想照顾你,可没想让你反过来照顾我。”
高如蓉满脸感动:“丰猛,我会学着做事,学着照顾你,咱们互相照顾。”
她伸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兴许,我们俩很快就会有个孩子……”
听到这话,周丰猛已经开始想着孩子以后的长相,越想越高兴。彻底忘记了母亲离开时的心虚。
两人感情越来越好,但是,情不能当饭吃,很快,周丰猛的那些银子全部花了个干净,高如蓉不愿意自己贴补,做出一副为难模样:“药钱不够了,你是不是去大哥那里借一点?”
周丰猛叹息一声:“当时我该仔细一些,要是没有摔跤就好了。”他看着院子里的两棵树,放了这几天,已经有些枯萎,树叶都掉了不少。
“你把那两棵树送去镇上的医馆……”说到这里,有些不放心,怕镇上的人不厚道诓骗了高如蓉,嘱咐道:“你让他们先出价。”
高如蓉不认识药材,但看周丰猛这样宝贝,别拆到那俩能换银子。
两人如今是夫妻,如果周丰猛没有银子,而周家又不愿意伸出援手。搞不好她真得贴银子给他治伤。
高如蓉不乐意贴,立刻就找了村里的牛车,将两棵树扛上了车后直奔镇上的医馆。
今日不逢集,医馆中的大夫昏昏欲睡,正靠在桌上打着盹。
高如蓉走进门去,敲了敲桌子:“大夫!”
大夫睁眼,看到是她,有些意外:“小嫂子家里的药喝完了?”
高如蓉点了点头,伸手一指那两棵树:“这是我家夫君从山上带回来的药材,大夫收吗?”
大夫看到牛车上的两棵树,树已经放了几天,树叶有些卷曲,离得远,大夫看不清。当下走到了近前,越是靠近,大夫越是恼怒。
“这就是你说的药材?”
看大夫神情,高如蓉心里顿生不好的预感,急忙道:“大夫仔细看看。我夫君为了这两棵药,还从山上摔了下来,现在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听到这话,又看她神情不是作伪,大夫按捺住自己心里的暴躁,为求谨慎,他还是上前仔细查看,伸手捡起叶子,又掰开一截树枝闻了闻,摇了摇头:“这就是一棵小树。”
高如蓉:“……”
想到周丰猛不认识药材,还真的有可能把树当成药挖回来。
她心里越来越沉,伸手一指边上的另一棵:“那这个呢?”
大夫摇了摇头:“带回去当柴火烧吧!”
家里不缺柴火!
关键这不是缺不缺柴火的事,家里缺银子,要是这两棵树换不出银子,周丰猛回头拿什么买药?
高如蓉一把揪住大夫:“您再仔细瞧瞧。”
大夫想要发怒,可在对上她焦灼的眼神后,便压下了怒气,重新看了一眼两棵树,摇了摇头:“这不是药材。”
语罢,使劲扯回了自己袖子。
高如蓉愣在原地,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边上的车夫都有些于心不忍:“要不,还是先回去?”
不回去又能如何?
一开始的愣怔过后,高如蓉有些恼怒。
周丰猛蠢得跟什么似的,连药材和树都分不清!
关键是,他是为了这两棵树才摔倒的,从那么远的地方扛两棵树回来,亏他想的出来!
一路上,高如蓉怒气越积越盛,回到家门口,让车夫将那两棵树丢在了门口。
实在是太丢人了。
一进门,高如蓉面色难看,问:“谁跟你说那俩是药材的?”
周丰猛看她眉眼含怒,疑惑问:“你这是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还是孔新衣又找你说难听的话了?”
“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欺负我?”话说到这里,这半日以来受的委屈再也压抑不住,高如蓉眼泪滚滚而落:“镇上的大夫说了,那两棵树根本就不是药材……”
周丰猛半信半疑:“会不会是大夫故意压价?”
“不是!”高如蓉大吼:“人家都让我把树带回来了,这还能有假?别说压价了,人家根本就不愿意出价……周丰猛,你怎么会认为那两棵是药材的?”
“我看它长得像……”周丰猛猛然想到什么,道:“我挖药材的时候,孔新衣父女两人就在边上。我看他们那眼神,好像要明抢似的。还有当时我问了孔新衣,她说这两人治病。”
高如蓉坐不住了。
镇上的大夫不收,如果孔新衣觉得这是药,很可能会出价。
当下也顾不得两人之间的恩怨,急忙去隔壁敲门。
听到敲门声,楚云梨身形利索地按下了边上的二老,自己奔出去开门。当看到门口的高如蓉时,很是意外:“你来这里做甚?”
高如蓉此时满腔怒火,直接问:“丰猛带回来的那两棵树,是你看着挖的?”
楚云梨颔首:“对啊!”
高如蓉再问:“当时你也想要那两棵树,对吗?”
“没有的事!”楚云梨一脸莫名其妙:“你怎么会这样说?”
高如蓉振振有词:“丰猛说,你当时也说这两棵树能入药。”
楚云梨回想了一下,道:“当时他问我这棵树能不能治病,我说是!”
不待高如蓉质问,她率先道:“我当时的意思是,能够拿回来治奄奄一息的火苗。”
高如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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