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阵确实阵法奇诡,让人防不胜防。
几人行走在南峰脚下的密林,此时正陷在一座御灵阵中,灵力在阵中汹涌澎湃,凝结成一头巨大的灵体凶兽。
此阵难就难在,他们不能随便攻击,只要是他们攻击的术法,不管刀光还是剑影,都会被御灵阵阵法分解成灵气,灌注进阵中凶兽。
那凶兽本来只有老虎般大小,让两位体修冲上去一顿操作,如今已经被喂得足有一座小山包那么大。
凶兽形如虎,背生双翼,看模样像是穷奇,它的怒吼声震耳欲聋,时而散开,携着摧枯拉朽的声势冲向每一个人,林中遍地都是它尖锐的爪痕,时而凝聚成型,一爪子下去,地动山摇。
在陆言生找出阵眼之前,众人都不敢再随便攻击,只好手忙脚乱地避让,狼狈不堪。
“这样下去不行,你们要先压制住凶兽,否则灵力混乱,阵法时时都在变动,锁不住阵眼!”陆言生大叫道。
两名体修二话不说,炮弹一般冲上去,一人挟住凶兽的一只爪子,将它扑到在地,轰隆一声巨响,尘土飞扬中,凶兽宛如砸入地面的果冻,溅起一片蓝色的水花。
水花倏地凝成尖刺,倾盆而下,褚珀和罗不息飞快冲上前去,挥舞手中兵刃,帮那两人斩开剑雨。
他们是无法使用灵力的,冷铁与灵气相撞,嗡嗡震颤,能荡开的范围有限。
就在此时,一抹阴影拔地而起,浓郁的魔气从宴月亭身上溢出,几乎是在眨眼间,就蔓延至整座阵法。那一瞬间,御灵阵中的一切似乎都有片刻的凝滞,一种令人胆寒的战栗袭上每一个人的心头。
魔气如一张大网,卷住漫天剑雨,冰蓝色的灵气和暗黑魔气撕扯,碰撞出恐怖的威压,整座御灵阵,都陷在这种交织的异象中,暂时控住了紊乱的灵流。
周围陷入某种凝滞中,仿佛连空气都不能流动,只有浮在半空的蓝黑两色,像一朵朵绽放开的诡异的花,僵持在一起。
魔气惊动了护山大阵,几道白光从玄阳宗南峰射出,落到密林上空。
师飞鸾道:“禀师尊,下方是巽风派的道友,当中确实有一名半魔修士。”
那被他唤作师尊的中年修士,脸上毫无表情,垂眸看向脚下密林。
在他后方一名修士皱眉道:“巽风派刀修?又是屹峰门下,伏安之堕入魔道放出幽冥恶鬼才过去百年,塬清就收半魔入门,真是肆意妄为,荒谬至极,我看他是半点都没有吸取教训,就不怕又培养出一个祸乱世间的大魔头?”
他张扬地一扬眉,身前线与阵交织在一起,不断变幻,正与脚下千机阵相互呼应,跃跃欲试道:“师兄,若是让他进入涿鹿遗迹,怕是不妥,不如我现在就将他剔除出局?”
塬清老鬼,我打过你,我还打不过你徒弟?
师飞鸾皱起眉,一听他喊的是师兄,而不是宗主,就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了。他似乎听闻过,余望师叔和塬清真人有仇怨。
玄阳宗宗主回眸看余望一眼,那目光就和看死物一样别无不同,这种目光当然不是针对他,玄阳宗宗主无情道大成,世间一切在他眼里,都跟石头没差。
只不过被这种目光看着,即使面对过千百遍,还是让人无法适从。
再多的跃跃欲试,都被这一眼泼灭了,余望汗颜道:“是我一时糊涂了,宗主说得对,一切按规矩办事,玄阳宗断断不是巽风派这种作风散漫的门派。”
只听下方密林里,爆出一声大喝,“魔气!你小子还真是魔。”
褚珀握紧勾星,警惕地回头看向他,那名体修从地上爬起来,他浑身是伤,啐了一口血沫,大笑道,“这感情好,老子就不信这鬼阵法还能吞魔气。”
他话音刚落,就见半空凝固的景象忽然一颤,宴月亭发现他的魔气在一点点地被瓦解,融入灵气,不由得皱起眉。
“无知。”半空的人兴奋地笑起来,“御灵阵遇强则强,遇弱则弱,什么不能吞?等吞掉这小子的魔气,这阵中的人一个都别想走出来。”
御灵阵中,碰撞的气浪压下来,混乱中,一抹身影飞快朝着宴月亭而去,看这路线,是直奔他怀里来的。
宴月亭扛着满阵的灵气,轻易动弹不得,抬起眸,杀气腾腾地瞪向她。
夏夭夭目光直接望进他眼底,眼中泛出绯色,宴月亭睫毛猛地一颤,想要抽回视线已经来不及,那幽蓝的眼瞳中恍惚间也映出了一抹红。
她唇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忽然眼前寒光一闪,一把刀带着凛冽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抵在她喉间,褚珀手持勾星,挡在宴月亭身前:“夏姑娘,你要做什么?”
宴月亭紧皱着眉,闭上眼睛。
陆言生正在焦头烂额地推算阵眼,看见此幕,怒道:“你们要对夭夭做什么?”
“兄弟,你专心点找阵眼成吗?”罗不息挡到他面前。
陆言生挥出一掌,“你给我让开。”
罗不息:“我不!”
两名体修不明就里地站在一旁,他娘的,都这种时候了,怎么突然搞起内讧了?
另一边,夏夭夭心有余悸地退后两步,摸了摸自己脖子,委屈道:“我只是想来帮帮宴公子,姑娘为何对我敌意这般大?”
褚珀微微一笑,“夏姑娘说笑了,我刚刚要是直接割开夏姑娘的喉咙,那才叫敌意大。”
夏夭夭一噎,又很快笑起来,“褚珀姑娘对宴公子这般严防死守,是对宴公子没有信心呢,还是对你自己没有信心?”
她瞥见宴月亭的眉心动了动,似乎被她的言语触动,再接再厉道:“你今日可以砍了我,难不成以后要砍了所有靠近宴公子,想要关心他的人?”
褚珀一脸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的表情,“我只是想说,夏姑娘下回扑人的时候看一下场合。”
夏夭夭眼眸转动,还想再说什么,一声兽吼骤然爆发,冰蓝色的灵气几乎整个渗入魔气中,凝结成半只黑蓝交错的兽形。
所有人都被声浪震得飞出去,魔气与灵气交织成风暴,将宴月亭和褚珀围在中心,他的魔气在飞快地被阵法抽离,消耗。
褚珀只感觉肩上一重,被身后的人压得半跪到地上,她反手抓住宴月亭的手,焦急道:“宴师弟,快点断开,不然把你会被抽空的!”
“不行,被缠得太深了……”宴月亭抵在她肩头,不让她回身,带着鼻音委屈道,“小师姐,那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场合下,她来扑我,你就不管了吗?”
褚珀都无语了,“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她望向上空,那凶兽长嘴凸出,一口尖利的獠牙,身上覆满黑色的鳞甲,蓝黑两气涌动在它四周,冰冷的竖瞳朝他们看来,看上去比之前的穷奇还要凶悍。
这玩意儿看着好像大鳄鱼!一口下来,他们俩还不够塞牙缝。
身后,宴月亭闷哼一声,“那你管吗?”
“管管管。”褚珀握紧勾星,正准备上去生扛大鳄鱼,宴月亭忽然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抬手插入交织的旋风中,“小师姐,我所修之道,名为掠夺。”
褚珀愣愣地抬头看他,宴月亭垂下眼,与她对视,满脸纯良无害,还对她笑了笑。在他上方,一切都湮灭成雾,灵气和魔气交融在一起。
她被宴月亭按进怀里,什么都看不见,只剩不断崩塌的巨响传入耳中。
褚珀想动一动,被宴月亭更紧地按住,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要吸收这么多灵气,似乎有点难受:“别动。”
褚珀便不敢动弹了。
过了好一会儿,勾星嗡鸣一声,意念传入她脑海:让他撒手!
褚珀挣脱开宴月亭,才发现周围已经平静下来,这一片密林被夷为平地,许多修士茫然地从四方汇聚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啊——我的千机阵!”半空中响起一声崩溃的大叫,一道白光猛地砸到他们面前,怒道,“你这小子,到底做了什么,竟然抽走我阵中全部灵力?!”
师飞鸾紧随那人身后落下,“余望师叔,请冷静点。”
周围修士议论纷纷。
“难怪阵法突然垮了。”
“这位道友厉害啊,前途不可限量。”
“哈哈哈哈那我们这一关算不算是过了?”
“没想到玄阳宗余真人布下的千机阵,竟如此不堪一击。”
余望听得青筋直跳,一把长剑从袖中破出,指着宴月亭道:“小魔头,老实交代你是……”
玄阳宗宗主垂下眼眸,轻声道:“余望。”
只这两个字,余望暴涨的气焰一下子焉了下去,唰地收回袖中剑,灰溜溜地转身离开。
师飞鸾拱手道:“抱歉,我师叔并无恶意。”
“我看他恶意大了。”褚珀不满道。
师飞鸾默了默:“抱歉。”
褚珀:“……”
宴月亭拱手道:“师道友,我们这算是过关了吗?”
师飞鸾看向他,颔首。
作者有话要说:宴宴:我所修之道,名为强取豪夺。刀是我抢来的,爸是我绑的,老婆当然也能强取豪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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