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晶莹的泪珠说掉就掉,望过来的眼神也可怜兮兮的,像是在无声的控诉。
这要是搁以前,程夙肯定一拳一个,然而现在毕竟是自己理亏在前,另外这是个男人,跟女人不同……个屁。
一个大男人,力度并不重,砸到了就哭,像什么样子。
程夙臭着脸起身,高大且壮硕的身影瞬间将江免笼罩。
江免怯生生的望了他一眼,随后又被他眼里的冷意吓到,身体瑟缩了一下,匆忙擦掉泪水。
“对不起,我有泪失禁体质,难以自控。”
原来如此。
程夙的面色缓和了一下,从兜里掏了掏,最后掏出一块干净的手绢递过去。
江免快速伸手接过,擤了一下鼻涕。
程夙还保持着递手绢的动作,看到他这个行为直接僵在了半空。
江免:“没擤出来,你还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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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夙迅速收回手,脸色黑沉,“不要。”
骗得了他的手绢,江免高兴的冲他笑。
明媚的笑容晃着人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程夙觉得晕眩。
等人走了,程夙才发现不仅手绢没了,半瓶水也没了。
程夙:“……”
这人是个惯犯吧?
江免后面给程夙送了食物和水,但程夙只要了食物,水没要。
依旧冷漠,不近人情。
江免像是没看到,依旧凑到他面前刷存在感。
吕玛看江免屡屡碰壁,屡屡继续,心里不免生出一丝怒气。
对程夙的怒气。
不识好歹!
若江免能对自己……
吕玛心里的阴暗想法瞬间滋生。
“哝,跟人换来的。”
面前突然多了一个肉罐头,吕玛神色微怔,愣愣的看向江免。
江免咬着面包,吐字不清道:“接着啊。”
吕玛赶紧伸手接过。
望着手里的肉罐头,吕玛心情格外复杂。
什么阴暗的想法都没了,只余感动。
攥紧手里的罐头,吕玛更坚定了本心。
他一定要保护好江免,哪怕江免用不着他保护。
江免他们才两个人,再者食物也多,按理说这么招摇定然会被抢。
这三十多个人也想抢,要不是有程夙他们武力镇压,以及吕玛发狠护食的样子有点瘆人,他们怕是早就冲上来了。
人多力量大,江免想跟程夙他们一起走,而且他也看出来了,程夙是个有真本事的。
还有他的几个兄弟,他偷偷观察过,他们藏有枪。
枪可是个好东西。
这也是他为什么蓄意接近程夙的原因,另外就是程夙长得帅。
看多了丧尸,得多看看帅哥养养眼。
为了让程夙庇护他们,江免跟吕玛商量了,上交大半食物。
吕玛一贯听他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所以,眼下由江免跟程夙交涉。
江免抹了一把脸,立马装出一副人畜无害并且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慢吞吞的接近程夙。
“程大哥。”
如今已经是夜深,程夙拿着木棍戳着火堆,骨节分明的指尖笔直修长,青筋明显,无形中彰显蓬勃的力量。
早在江免靠近时,程夙就发现了他,如今又听他出声,程夙置若罔闻。
江免这个人有点邪门,他不想跟他多接触。
但江免不是这么想的。
程夙不理他,他就自说自话。
“程大哥,你今年多大?”
“程大哥,我跟我弟弟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得亏是遇到了你们,这要是遇到了别人,我们又是身单力薄的,肯定会被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程大哥,我们给你们一半的食物,你们让我们跟车行不行?”
“同为幸存者,咱们应该相亲相爱。”
“程大哥,你为什么不说话?”
“程大哥……”
耳边一直叽叽喳喳的,程夙只觉太阳穴突突的跳,尤其是那声“程大哥”,听得程夙想把他的嘴缝上。
冷不丁被程夙盯上,那双漆黑的眼眸又冷又戾,后背莫名有股凉气顺着脊背往上窜,江免连忙闭嘴。
不是没有人上前来套近乎,但大多数的人都会被程夙的冷脸吓退。
像江免这种虽怕还要迎难而上的,头一个。
“程大哥,你都救了那么多人了,再多我们两个……”
“可以,还有事?”程夙忍无可忍,索性答应了。
其实不用江免说,他也会庇护他们。
但第一印象不太好,程夙就故意磨蹭了一会儿。
“不用食物,你们自己留着。”
既然是他们自己找到的,程夙便不能要。
江免挺高兴的,将一块巧克力塞他的手心里,“程大哥,这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只有一块,我自己都舍不得吃。”
程夙不喜欢吃这个,刚想还给他,他却径直起身离开。
拿人手短。
程夙起身要把巧克力还回去,却没想到找到江免时却见他把一模一样的巧克力塞给他的兄弟们。
连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程夙气笑了。
捏了捏手里的巧克力,程夙转身离开。
次日。
一行人继续赶路。
不过在路上,不管江免如何跟程夙套近乎,程夙都没有再搭理他。
甚至直接漠视他的存在。
江免一身反骨。
程夙偏不理他,那他就越要引起他的注意。
吕玛旁观他围着程夙打转,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将面包当作程夙,吕玛狠狠咬了一口面包。
不止江免打程夙的主意,幸存者里也有人打,只不过大部分都被程夙的冷漠吓退了。
这会儿见江免丝毫不惧的围着程夙说话,他们本还冷却的心又热络起来。
其中有几个女性。
在末世,女性不比男性有力气,大部分还没有自保的能力,只能依附男人。
而程夙这样又高又壮的糙汉,最受她们的欢迎了。
所以眼下见江免都知难而上了,她们也想去刷存在感。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江免一看她们过来就退到安全区域内,边看戏边学习。
三个女人一台戏。
尤其是三个有上进心的女人。
程夙本来就被江免烦得不行,眼下又来了三个,你说一句我说一句的,时不时的还互相挤兑。
尖锐的嗓音从未停歇过,听着就容易让人心烦气躁。
程夙脸黑成了炭。
这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才发现,还是江免的聒噪容易让人接受一些。
程夙能忍江免是怕了他的泪失禁体质,而这些女人没有这项技能,程夙自然不用忍。
长刀骤然从她们面前划过,寒冽的刀光吓得三个女人惊呼出声,面色还发白。
她们有的是真害怕,有的死性不改,还想借此倒向程夙,被程夙躲开了。
望着程夙如此不怜香惜玉,江免没忍住笑出声。
结果就被程夙盯上了。
迎上程夙那阴翳的双眸,江免干咳一声,赶紧过来目带谴责的盯着这几个女人。
“你们再大点声把丧尸吸引过来,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得葬身于此。”
闻言,三个女人本就白的脸上更是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三人不敢再逗留,狼狈的回去了。
等人一走,江免摸上程夙的手背,“程大哥,她们都图哥哥的美色与身体,不像我,我只图哥哥……”的刀。
话没说完,程夙就一把将他推开。
真的只差一点,他就能摸到刀柄了!
“自重!”
程夙眸色阴鸷的快速倒退,宛若触电。
他的肤色有些黑,所以脸红得不明显,但耳尖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的。
江免没注意到,见他误会了,刚想解释,程夙却凶狠的瞪了他一眼,而后转身就走。
目光依依不舍的停在他那类似唐刀的长刀上,江免遗憾的叹了一口气。
好羡慕程夙能有把像样的武器。
反观自己。
只有一个沾满血渍的扳手。
啧。
之后,程夙离江免远远的,避如毒蝎。
江免撇撇嘴,没再主动靠近。
到了一个小县城,程夙喊了一个人先去前面打探情况,江免他们待在原地等待。
程夙不在,幸存者中的一个刺头就盯上了江免。
就一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白脸,抢了他的食物再把他睡了,他恐怕连屁都不敢放。
刺头喊了几个小弟商量了一番,让几个人把程夙的兄弟都吸引过去,这样方便他们对江免下手。
万事俱备,刺头立马领着人朝江免他们那辆车靠近。
昨晚是吕玛守夜,所以这会儿他正犯困补觉。
不过听到动静他还是第一时间睁开眼,戒备的扫视一眼后发现是有人要找江免的麻烦,他打了个哈欠又闭上了眼。
倒不是他不担心江免,而是他知道江免的战斗力。
另外,江免给他使了眼神让他别管。
吕玛就真的不管。
刺头们见这个瘦不拉几的少年如此识相,“良心发现”的不去搞他了,联手对付江免一个。
江免现在可是“小白花”形象,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暴露。
于是他一边故作害怕,一边将这几个人引到偏僻的地方。
二话不说提起扳手就上。
刺头都没来得及反应,膝盖就被狠狠敲了一下。
“咚”的一声,特别响。
在他要发出惨叫声时,江免又及时的拿东西堵住了他的嘴。
刺鼻的酸臭味很是上头,刺头倒在地上一边翻白眼,一边捧住骨折的腿,一边还口吐白沫。
总之忙的不亦乐乎。
解决了刺头,其余人就更好对付了。
怕他们的声音把丧尸吸引过来,江免都是边揍边堵嘴。
堵嘴的工具花样百出。
臭袜子、臭鞋子、臭树叶。
最惊悚的是,他不知道打哪摸到一个残缺的断臂,直接硬塞进去。
众人盯着他的目光里都带着深深地恐惧。
江免安抚性的拍了拍刺头的肩膀,心情愉悦的回去了。
只是在半道上遇到了前来找人的程夙。
怕程夙看到那群人的惨状,江免赶紧扑进他怀里,边拿脸蹭他的胸肌边哽咽。
“程大哥,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
感受到胸口被泪水打湿,程夙心里一软,刚要开口安抚,下一秒身体骤然僵住。
“江、免!!”
“你他妈是不是把鼻ti擦我衣服上了?!”
江免正欲自证清白,然而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个鼻ti泡泡就当着程夙的面冒了出来。
江免:“……”
哦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