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的温度骤然升温,案桌上的东西皆被扫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一会儿,一道低沉的闷哼声响起。
薛拂修长的指尖抚上破皮流血的嘴角,深沉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江免。
胸口的伤口又崩裂了,江免皱眉推开他,“玄芜仙尊这是得失心疯了?”
薛拂嗓音沙哑,“是你先招惹我的。”
也是。
江免虽然理亏,但气壮,顿时冷声道:“仅此一次,以后不会了。”
说完他起身要走,却被薛拂拽着手腕扯了回去。
“招惹了我就想走,哪有那么容易?”薛拂声音暗沉。
江免“呵”了一声,“怎么,仙尊忘了之前所说的话了?”
薛拂似没听到他说了什么,掌心放于他的胸口给他疗伤,下一秒,手被无情的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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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免料想薛拂是知道他给他吃了东西的,但他居然一直没问,如今还假惺惺的给他疗伤,图什么?
不过不管他图什么,反正江免是要冷他一段时间了,不然也忒没骨气了些。
不蒸馒头争口气。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才不会被这个狗东西的糖衣炮弹俘虏。
眼前红影一晃,再想将人扣住时已来不及。
薛拂怔怔地盯着虚空处,总觉得心里空空的,好似缺了一块。
柳逸找到愈魂髓一事,仅片刻就传遍了刃宗上下。
等他拿着愈魂髓求见薛拂时,温行和叶篱连忙跑过来旁观。
万年难遇的愈魂髓,居然就被小师弟给找着了?
柳逸衣衫凌乱,模样狼狈,手臂上还有几道伤口,瞧着是轻伤,他却装成重伤的样子,颤着手递给薛拂。
“师尊……”
不止手颤,声音也带着颤。
懒散倚靠在树上的江免透过稀疏的树叶看过去,嘴角轻扬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猴子上蹿下跳的,指着柳逸手里的愈魂髓叽叽喳喳的叫着,显得异常着急。
江免将嘴里叼着的草根取下来,漫不经心道:“放心,那愈魂髓是假的,真的我早就制成丹药给薛拂吃了。”
猴子诧异的看着他,似没料到他还有这一手。
江免猜出它心中所想,吊儿郎当的挑了挑眉头,“小爷可是天才,天才会轻易的被人偷拿了愈魂髓?”
猴子嫌弃的瞥了他一眼,随即闲不住的到处飞窜。
嘿,这泼猴。
那边。
薛拂看着柳逸递上来的愈魂髓,面上没什么表情,甚至连情绪也没丝毫起伏,无悲无喜的,仿佛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
柳逸本以为自己抢了江免的功劳,会得到师尊的另眼相看,送上愈魂髓时还沾沾自喜,可如今师尊毫无表情的脸令他一颗心沉在了谷底。
难不成是因自己送的,所以师尊才是这副神色?
柳逸咬了咬唇,十分不甘心的问道:“师尊不是急需愈魂髓疗伤吗?”
薛拂置若罔闻,还径直将愈魂髓扔了。
柳逸瞳孔瞪大,不可置信道:“师尊!”
叶篱和温行也一脸诧异。
薛拂眼皮轻抬,清冷的眸子直视着他,不近人情的吐出四个字,“愚不可及。”
那饱含威慑力的双眸极具穿透力,只一眼便看穿柳逸心底那肮脏的心思。
师尊这是……看出他偷抢别人的功劳了?
一时间,恐惧、惊慌、后怕等情绪在柳逸心里搅和成一团,揪得他心脏生疼,让他连被骂的委屈都顾不上了。
瞧着氛围不对劲,叶篱咳了一声试图缓和气氛道:“师尊,小师弟也是为了您……”
薛拂冰冷的眼神突然扫向叶篱。
叶篱头皮一紧,低垂着头再不敢言。
薛拂的目光又转向柳逸,冷淡道:“你说这是愈魂髓?”
柳逸的心正七上八下,如今听他这么说更是悬在了嗓子眼,“师,师尊,这的确是……”
不对,若这真是愈魂髓,师尊定不会这么问。
那么也就是说,这不是愈魂髓?
柳逸不可置信的捡起愈魂髓,仔细查过后发现有很多地方都跟古书记载的地方不同。
这愈魂髓竟然是假的!!
这么明显的漏洞,他居然现在才看出来!
转而一想,他又瞬间明白了。
江免那么容易的就让他偷走了这愈魂髓,并且从始至终都没追要回去,更是在他故意宣扬时不出面,明摆着是让他把假的愈魂髓献给师尊后,好让师尊厌弃他!
好恶毒的计谋!
偷鸡不成,蚀把米,柳逸现在才真正的体会到了。
正满心怒火时,眼前红衣一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他面前。
江免拿过愈魂髓装模作样的打量了一下,随即啧啧称赞道:“做的果然逼真,做出这愈魂髓的人真乃奇才。”
看向柳逸,江免又笑道:“不过,像你这么蠢的人也是少见,拿个假的愈魂髓来糊弄你师尊,你居心何在?”
听他夸赞他自己时,柳逸就已经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了,再听他这般污蔑,柳逸差点再次气吐血。
将喉咙里的腥甜压下去,他面色铁青的怒道:“江免!空口无凭的你少陷害我!”
江免乐了,“空口无凭?这假的愈魂髓不是证据?至于陷害,我只不过在陈述事实而已,何来陷害?”
“你这个……”
柳逸气得失去理智,刚要破口大骂,不想一道骇人的威压骤然袭来,惊得他后背发凉不说,膝盖一弯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
“师,师尊……”
柳逸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还有薛拂在,而他拿了假的愈魂髓给他还没给出交代,顿时不敢作妖而是狼狈的趴在地上求饶道:“师尊,弟子万万不敢拿假的愈魂髓害您,弟子是……是……”
他因心虚和惶恐,“是”了个半天都没“是”出个所以然来。
但薛拂已经不想再听他说话,直接一挥手便将他扫出院外,而叶篱和温行则是不敢再待下去,拱手行礼后匆忙离开。
人都走干净了,只剩下江免。
他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了。
江免低头看着束缚在身上的绳子,一脸无语。
这时,腰间一紧,后背冷不丁的贴上一具厚实的胸膛,被男人那铺天盖地的冷香强势包裹住时,江免的心漏跳了一拍。
薛拂环抱住他,指尖轻抬他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那会儿你喂我的,便是愈魂髓?”
江免一言不发的瞪着他。
薛拂丝毫不介意他的冷淡,反而心情舒畅的轻轻摩挲着他那略显苍白的唇,“为了找愈魂髓而受伤,你就这么心悦于我?”
江免嗤笑出声,“这垒的墙都没你脸皮厚,自恋是种病,得治。”
薛拂唇角轻扯,低沉道:“那你作何为我寻愈魂髓?”
“你既然选择了我作为你的灵宝,我自然得找来愈魂髓来治好你,我是在证明我自己,与你无关。”
江.傲娇.免说完就把头一扭,十分有骨气。
本以为这么说了,薛拂会脸色不好,不料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勾了勾唇,点了江免的鼻尖几下哑声道:“口是心非的小家伙。”
江免:“……”
本以为这个男人的态度就够离谱的了,不料系统的播报声更离谱。
【黑化值:49。】
居然一下子降了那么多!
江免直接黑人问号脸。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他本来就被绳子捆得有点紧了,现在还被薛拂抱住,气都要喘不匀了。
可薛拂又不肯放开他,他只能冷下脸扎薛拂的心。
“当初仙尊可是说让我离你一丈远,还说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怎么,仙尊脑干没了装失忆还顺带痴傻起来了?”
薛拂搂着他腰的手猛地收紧,沉默了好一会儿方道:“之前的事,我跟你道歉。”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
“警察?”
“说了你也听不懂,赶紧放开我,现在的我你可高攀不起。”
薛拂嗓音沙哑,“攀不起也得攀。”
嘿。
死皮赖脸的。
江免懒得再跟他说,受着伤也得拼着灵力想要弄毁身上的绳子。
薛拂怕他伤上加伤,赶紧收了绳子放他走。
江免一得自由,立马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背影毫不留恋,冷漠又无情。
薛拂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心口忽然觉得锐疼。
狃奈堂找到独自在后山耍猴的江免,语气急迫道:“听说你找到愈魂髓了?”
江免淡定道:“不是我,是薛拂的三徒弟柳逸,不过他找到的是假的。”
“假的?”狃奈堂眉头紧蹙,随即又松展开来,“也是,若是真的,你早就偷来献给魔尊了。”
江免难得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狃奈堂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不悦道:“你的伤怎么还没好?”
江免:“还不是你给的丹药太少。”
“你还怪我的丹药,我丹药全被你搜罗去了!”
“哎呀,咱俩谁跟谁啊。”
“少他娘的套近乎,总觉得你在憋着坏水。”
江免一脸伤心的看着他,“你居然会这么想,终究是我错付了。”
狃奈堂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敢再跟他说话,转身迅速消失在原地。
等人一走,江免暗松了一口气。
刚才狃奈堂打量自己时,江免还以为他查到了什么。
庆幸的是,狃奈堂没多怀疑,而魔尊那边也貌似挺信任他的。
虽然欺骗了他们不太道德,但人的心终归是偏的。
老攻与老板之间,当然老攻最重要。
这时,猴子叼着一个果子跑到他面前,边啃边盯着他看。
江免笑眯.眯的望着它,“我给你取个名如何?”
猴子吃东西的动作顿住,眼含期待的看着他。
江免思索再三,道:“叫塞班,如何?”
猴子听不懂塞班为何意,但觉得这个名字挺不错的,便点头答应了。
所以,只要等到猴子不见时,江免大声喊道:“塞班,油来?”
懂这个梗的系统:【……】
自从被江免坑害之后,柳逸一直怀恨在心,他时刻盯着江免想要找到他的错处,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让他发现了蛛丝马迹。
江免居然与魔修有染!
发现这一点时,柳逸欣喜若狂。
师尊最是痛恨魔族,而江免背地里居然跟魔修有来往,甚至于江免自己都很有可能是魔修,这怎能不让柳逸惊喜。
若师尊知晓了江免的真实身份,等待他的,只能是挫骨扬灰!
只要一想到江免的下场,柳逸做梦都要笑醒。
为防夜长梦多,柳逸觉都不睡了,当夜便匆匆忙忙的去求见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