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王邑西部。
长空下几万人对峙着,战车上巨大的龙旗呼啦啦地随风飘动,战斗一触即发。
履癸外面一件黑色披风在风中飘荡着,周身盔甲发着夺目的光芒。
大夏所有的战马都用黑布蒙上了眼睛,变得安静下来。畎夷骑兵就要开始进攻了,空气已经凝固。
突然履癸大喝一声:“畎夷!尔等受死吧!”大黑马一声嘶鸣,四蹄奋力一人一车如闪电冲了出去。
将士们都蒙了,“大王怎么自己冲了上去?!”
一看这阵势,大王都亲自冲锋了,将士们的斗志一下子蹭蹭蹭地冲上来。什么死亡的恐惧,家中的妻儿都忘了,只有对胜利的渴望在胸中激荡,大夏的勇士们都纵马冲了上去。
履癸转瞬已经杀入畎夷阵中,畎夷看到就履癸一个人,迅速围过来一群人。
履癸手中一对长勾抡起来,片刻之间,不管是人头还是马头一片一片地滚滚而落。履癸在畎夷阵中杀来杀去,长勾都砍直了,畎夷人都成了披着狼皮的羊。履癸在车上杀的兴起,一向骁勇凶残的畎夷成了等待履癸收割的高粱。
大夏的将士们被履癸的勇猛鼓舞,“这才是我们要誓死追随的王!”一个个也如虎狼一样冲入畎夷阵中,一阵疯狂地杀戮。
畎夷人都被打傻了,“我们只是来抢东西的,又不是来拼命的。我们抢完就走,何必这样拼命呢?“
半个时辰下来,畎夷就开始节节败退了。
履癸在大战之前就知道必须先发制人,如果让畎夷冲过来,大夏的联军可能还没交战就已经溃散而逃了。
如今大夏和畎夷都被履癸的勇猛惊呆了。畎夷边打边退,履癸丝毫没有退兵的意思,一直追着畎夷打到太华山附近。畎夷那点军队哪经得起这样的消耗战,最终畎夷人只好派来使臣投降求和。
“今后不许畎夷再踏过太华山一步,否则朕定然杀掉每一个畎夷人,无论男女老幼,让畎夷彻底消失!”履癸的话让畎夷人不寒而栗。
畎夷答应了履癸的条件,灰溜溜地撤走了,从此再也不敢来侵犯大夏。
残阳似血,群山巍峨,大夏的龙旗在风中呼啦啦的飘动着。履癸站在阵前,望着远远遁去的畎夷的军队,第一次有了当天子的快意,有了王者天下的感觉。
“朕是大夏天子,是天下的共主。先帝夏禹帝的荣光,朕一样可以拥有。天下万国,谁敢不从,吾将踏平之!”从此天下人都知道如今的天下共主是夏王履癸。
夏军班师回朝,百姓倾城而出欢迎大王归来,又一次有了作为大夏子民的骄傲,从大臣到百姓无不为夏军凯旋欢呼雀跃。这里是天下的帝都斟鄩,这里有战无不胜的天子履癸!
有莘国边境,大地被阳光铺上了一层金黄色,一派秋日宁静的田园风光。
人们把刚从田地里收上来的谷子晾晒在自家的院子中,晒的通红的脸庞上流露着喜悦的笑容。今年的收成很好,谷穗都沉甸甸的,可以安心过一个冬天了。
“昆吾又来抢粮食了!”
突然村口传来了村民一阵急促的奔跑声。
马蹄声响起,一群昆吾的士兵骑着马冲进了村里,后面跟着几辆战车。士兵肆无忌惮地踹开农家的院门,抢了院子中的谷子穗就扔到战车中。
村民听到动静很多都逃出了村外,没逃出来的,也躲在屋子中不敢出来。
逃出了村子的村民聚在一起,远远地看着,只能任由自家的粮食被抢走。“我的粮食啊,今年冬天吃什么啊!”女人们开始蹲在地上抽泣起来。
“我们得让大王发兵好好教训下昆吾!”一个村民说。
“大王如果能发兵昆吾,我们就不会总是被抢了!”另一个村民无奈的说。
这里就是有莘国,在大夏的东部伊水边的一个国家,伊水对岸就是昆吾。
夕阳照在国都附近的伊水上,映成了一片温暖的红色。河边的草地上一群羊悠闲地吃着青草,一个少年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的羊皮手卷,似乎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一位少女沿着河岸走了过来,眉头紧锁着好像有什么心事,后面远远有两个仆人跟着,她无心欣赏这醉人的夕阳,即便是夕阳碧水,脚下踏着柔软的碧草也不能让她快乐起来。
少女看到河边少年正坐在草地上看着羊皮手卷,少年长长的发垂了下来遮住了一半光洁的额头,看背影似是哪个贵族家的公子。
少女轻轻走了过去,看到少年紧锁的眉头,突然好奇心起,“这个少年看起来好亲切的感觉,什么书这么吸引他呢?”
此时少年也发现了少女,抬起头来望见少女的容颜,一下竟然痴住了。
少女头上两个贝壳做的发卡挽住了如丝一样的秀发,露出雪白的脖颈和玲珑剔透的耳垂,脖颈上一条象牙做成的项链,映得少女的肌肤更加凝脂如玉。
少女凝望着少年,忽然发现少年也在痴痴的凝视着自己,内心突然羞恼起来,“看什么,你不知道这样是很无礼的吗?”
“啊?,哦,我失礼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少年竟然直接说出了心底的话,少年怕以后再也没机会看到了,想多看几眼印在心里,在大多数人一辈子的活动的范围,不过周围几里的村落的时代,见到如此的少女简直就如见到了梦中的仙人一样。
少女听他知错了也就心软了,“你刚刚在看什么呢?”
少年指着羊皮说:“这是天下的图,我正在研习呢。你看有莘国在这里,这里是伊水。”
少女从来不知道天下有多大,每天望着夕阳落到山的另一边的时候,心中不禁也在想:“山的那一边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呢?”
无数的夜晚在闪烁的烛光下,少女看着铜镜中姣好的容颜,想起自己也许不久就要出嫁,嫁给一个毫不认识的男人,每当想起这一点她就会暗暗落泪,这就是她经常不开心的原因,只是她没办法对任何人诉说。
看到少女在出神,少年停了下来。
少女看到少年停了下来,赶紧收回自己的神思,继续听少年讲。
“这里是我们的莘国,西北面是昆吾国,昆吾西面是天子所在的大夏,北面是商国。昆吾一直想吞并我们,但你知道为什么昆吾只是骚扰边境而不大举入侵有莘国吗?”
少女听到有人要吞并自己的国家,心中吃了一惊,“为什么?”
“那是因为北面的商国一直在保护我们,我们莘国和商国世代交好,商国从上甲微君主开始就一直比较强大。”
“上甲微是谁?”
“上甲微是商国古时候的首领。
上甲微的父王亥的时候,商国还不是很强大。商国主要通过和各国交换牛羊等货物换取各种商国需要的东西。
有一次商王亥和弟弟恒一起载着各种货物,赶着牛羊从商国出发,长途跋涉到了黄河以北的有易氏去交换货物。等他们到了有易氏住进了驿馆,有易氏首领绵臣看上了这批货物,但是却不想用自己的物品交换。
漆黑的夜色中,绵臣带人杀进了驿馆的院子,他们抢走了驿馆中的所有牛羊和财物。
商王亥和恒拼死反抗,但是终归寡不敌众,惨遭杀害。绵臣一把大火烧了院子,意图掩盖有易氏的罪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商国的随行人员有几个人趁乱逃出了驿馆,回到了商国。
由于当初商族还不够强大,此事商国只能忍气吞声。多年后,商国的上甲微君主即位后,奋发图强,日夜训练军队。四年以后,上甲微借来河伯之师,大军长驱直入,直接灭了有易氏,杀了有易氏的国君绵臣,为父王亥报了仇。
有易氏从此灭国成了商国的一部分,上甲微一战成名,以后多年率领商军四处征战,商国逐渐变得越来越强大。
以后提起商国,周围的诸侯国都不敢去招惹。”
“你觉得现在商国的首领如何呢?”少女问。
“现在商国的首领是天乙国君,是一位贤明的年轻君主。据说天乙国君出生时候有一个神奇的故事。”
“是吗?什么样的故事?”少女来了兴致,不由得靠的更近了。
少年看到勾起来少女的好奇心,心中也有了几分得意,就慢慢讲起了天乙的故事。
“天乙君主的父王是主癸,天乙的母亲是扶都氏。
有一天扶都氏在花园中赏月,圆月当空,不由得畅想嫦娥真的一个人住在月宫中吗?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道白光从天边而来,直接穿过圆月。......”
伊挚慢慢讲着天乙出生的故事,少女的眼睛一刻不停地注视着伊挚,完全被故事吸引住了。
“随着扶都的叫声,一声孩子的啼哭声传来。
主癸也看到了天空中的龙,急忙跑回到家中,看到自己的孩子已经平安出生了,听扶都讲了孩子立生的过程,不由得跪在地上,感谢上天。
世人都说天乙君主乃是真龙降世,将来定会大有作为。”
“啊,真的是先生的脚吗,真是太危险了。真的是有龙吗,我现在已经对这个天乙国君充满好奇了。”少女显然是被少年的故事给吸引了。
少年看着少女如此沉醉在自己的故事中,心中的快乐也是一圈一圈的荡漾开了。
少女抬头看了看少年,心想这个少年这么年轻就能思考国家大事,我应该把他推荐给父王。
转眼暮色苍茫,鸟儿叽叽喳喳的回到了树梢,夕阳即将没入西面的山中。远处那两个一直不敢靠近的仆人在喊,“小主人,天色已晚,再不回去,主人该责罚我们两个了。”
少女望着少年那双暮色中坚定善良的眼睛,有点依依不舍的问少年:“你明天还会在这里吗?”
“我最近每天都在这里放羊看书。”少年望了少女一眼,少女的眼睛纯净的如天边的星光,这世间竟然有这么美的人呢。
从此以后,每天黄昏的时候,少女都会来和少年一起在河边散步聊天,有时候还会一起下棋、做游戏。少女从没有这么快乐过,希望这样的日子永远没有尽头。
少年也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觉得自己在少女面前总是那样的才思敏捷。自己从古书上学到的知识,少女听起来总是那么津津有味。他知道这个少女肯定不是一般人家的少女。
他并不愿意去提及自己的身份,他只是一个奴隶,主人看他聪明好学,才允许他进入主人家的书房去借阅各种书籍来看。
他们一起走在河边,少女看到河中自己亭亭玉立的身影和少年玉树临风的身姿,“要是能够这样天天与他在一起,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儿啊。”
这一天,少女来到父亲的房间对父亲说:“父王,女儿近日认识了一位少年。他聪明上进,且有治理国家的才能,想推荐给父王。”
莘国君:“哦,女儿能看上的人一定非同一般。你明日黄昏叫他来见我。”
翌日,少女领着少年来到了莘国君面前,“父王,女儿推荐的就是这位少年,他每天在河边放羊太屈才了。”
莘国君看到少年,“伊挚?王女说的少年原来是你啊。既然王女那么喜欢你,那我就把你赏给王女吧。从今日起你只服侍王女了。看来以后朕要吃你做的菜也要得到王女的同意了。”
“做菜?他还会做菜吗?”
“是啊,伊挚说后厨的羊肉不够好吃,非要自己亲自去放羊,这样的羊肉才好吃,都已经好几个月了。”
“多谢父王!”王女谢父王的时候笑着看了伊挚一眼。伊挚也跪谢了有莘国君。伊挚也在悄悄看着王女,此刻看到王女的眼神,赶紧低眉垂首,
“伊挚,从今天起,你就可以天天陪着我了,你开心吧!”王女已经笑靥如花。
“照顾好王女是我的职责,我一定尽心尽力。”伊挚说。
“我还希望你对我像从前一样。我们平等的说话,不要你和其他仆人一样。”王女说。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猜到你是纴巟王女了,只是我从未见过王女,不敢确认。伊挚定不辜负纴巟王女的厚爱,一定好好陪伴王女。”伊挚说。
--子氏天乙说--
2008年之后的清华简《赤鸠之集汤之屋》发现纴巟为有莘王女名字,是首次发现,发音为认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