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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青并没在白大小姐面前把自己找戒指的事说得多么如泣如诉一语带过便把人糊弄过去:“前一天刚好下了雨那地方坡又陡脚底下一滑为了捡戒指就摔了不过你也别担心”她点了点手机撑颊微笑“死不了就好。”
换了别人大抵还要追问。
但白倩瑶本就神经大条又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是故听她这倒霉催的一顿忽悠到最后也只眉头一皱颇为同情心泛滥的劝说:“我是觉得吧你还是得以自己为重毕竟纪……嗯?”
下文没来得及铺陈女孩斜挎着的小熊包里倒先一步传来闹人的手机铃声。
白大小姐摸起手机瞥一眼来电人:宋狗。
脸色瞬间一变。
她手指往上一划本要挂断却堪堪停在半路。
踌躇几秒还是接起:“喂?干嘛?”
“跟谁说话呢这么生气”电话那头青年十年如一日的音色轻佻“我就是来问问小胖子回国了都不来找哥叙旧?别人不告诉我看见你我还以为你打算在美国呆一辈子了。”
卓青听得直腹诽:这货怎么谁都要叙旧上海滩交际花吧这是?
一边暗自吐槽却又不得不感叹如果说白大小姐和自己是生来对盘那么白倩瑶和宋致宁就属于天生相克。
更何况偏偏挑在这时候也算是救了自己一命免去了被白大小姐拎着耳朵教育的痛苦时间。
“关你什么事?滚你……”
“哥请你在望江阁吃饭。”
迷之沉默。
但果不其然末了骂骂咧咧打完电话白大小姐纠结半会儿还是一边骂着宋致宁死性不改蔫儿坏一边冲卓青难得羞怯笑笑:“我改天再过来看你。”
话毕便急匆匆地离开说是要去替天行道。
一蹦一跳松糕鞋踩在地上“敦敦”响。
卓青目送白倩瑶离开唇边笑容逐渐淡去。
良久却轻叹一声:“……不是冤家不聚头。”
热热闹闹的人儿走了病房里霎时空落下来只剩下她一个。
卓青转过眼神打算蜷在床上继续睡个午觉。一闭上眼神思却飘忽不定。
时而想到当年时而想到昨天整个人颇有种时空错乱的茫然感许久也没能入梦。
恍惚间忽而又听得门扉开合的细微响动甚至伴着“咔哒”一声把门反锁。
她立刻惊醒:“小杨还有陈阿姨你们先出去吧我暂时不——”
话没说完唐突的脚步声已近。
卓青:“……?”
她眉头一皱掀开被角便往那头看。
没看见唯唯诺诺的几个女看护倒正瞧见自家丈夫脱下西装外套挂上衣架。
消瘦颀长的身材掩在白衬衫下实打实的窄腰长腿。
等等!这是什么糟糕的想象?
本就是夫妻本就是惹人遐想连篇的场面更何况这人转过脸来还不忘松松领结扣到顶的衬衫扣也被解开两颗。
还没说话已经让她吓得连滚带爬坐起险些把自己的好腿从石膏模具里给拔了出来。
纪司予扣住领带的动作一顿冲她挑眉。
“……!”
卓青伸手便抄过背后的枕头往怀里死死一抱低声喊:“你、你干嘛?”
男人站在原地打量了好半会儿她惊惶表情。
末了斜过半边身子却是径自向病床对面的长沙发走去兀自落座。
衬衫袖子被卷起半叠他一手轻覆沙发扶手另一只手轻捏眉心。
双腿交叠话音不紧不慢:“来睡觉。”
卓青:“啊……?”
是、是自己想的那种睡觉吗?
如若是两年前还是自己说一句“不”就能一锤定音绝无转圜的时候她连半句话也不会多问。
可今时不比往日没了旧时情分的纪司予——
她赶紧指了指自己吊着悬空的石膏腿:“我腿还不能动我现在我我主要我只想一个人那个……”
纪司予闭眼假寐听她说到语无伦次处复才出声打断:“我看起来像是能够单独享受夫妻兴趣的人吗?”
卓青:我怀疑你在开车我现在已经掌握了证据。
沉默半晌。
她的脸红了又白末了像是要挽回面子似的拍了拍身旁略显空阔的床位“如果你只是要休息那睡边上也无所谓”顿了顿又不忘小声嘟囔“但你一直都挑床背上的伤口也一直都——反正回老宅睡不是舒服很多吗?”
不说那个家如何至少她亲手铺的床无论是花了七百万购入的h?stens的床垫也好还是她当年专程飞到湖州从老师傅手中选购订制的丝绸床单和蚕丝被都十成十出自精品。
如果不是为了让纪司予睡得安心她干嘛费这个心?非要睡在医院实在是上赶着来受罪。
思及此她无声间摩挲了下医院的床单指尖略顿。
刚要开口喊门外的看护再拿来一层软垫却见沙发上“假寐”的某人蓦地脑袋一歪。
小鸡啄米般颠了下再睁开眼时视线竟似有些迷茫似的。
却也没有去跟她争床的意思只斜斜靠向沙发扶手便闭上眼睛。
在这只剩两人的地界倒是变得毫无半点防备心仪态修养抛诸脑后。
卓青嘴角抽抽。
担心他从前后背旧伤又知道他本来就难得入睡想把人喊醒的话头哽在喉口不多时便成了唯恐他着凉的隐忧。
虽说薄被就垫在她枕后但要是惊动了看护吵醒了纪司予不说被人看到他这样睡着八成得惊掉下巴回头就去给老太太打小报告——
横竖都得是个死。
她苦笑不已到底是扶额叹息。
末了确定门外没动静纪司予也睡得沉沉还是打定主意悄悄挪动腿上石膏。
扭过几次又不住给“伤口”处按摩松劲方才艰难地从模具里拔出自己那麻得几乎没有知觉的右腿。
“嘶!”
平常只敢趁着康复训练的时候动动现在忽然四肢健了倒是有点不适应以至于脚尖触地折腾了好半晌站起身来时依旧趔趔趄趄险些扑倒在地。
好在及时扶住病床这才稳住身形。
卓青长松口气抱住那层薄被努力保持平衡、满吞吞地向沙发那头挪。
好不容易走到了便赶忙小心翼翼倾身下去捻着被角给人严密盖好。
轻手轻脚的又把他松开的纽扣扣回原处。
“……”
一直到她做完田螺姑娘的本分男人依旧呼吸平稳。
白瓷般温柔颜色的面庞上表情沉静鸦色的长睫垂落平白添了三分与世无争的温柔。
卓青看了许久到最后到底下定决心转头就走。
身子刚旋过半圈。
却听得沙哑男声问一句:“不打算继续装瘸子了?”
一瞬间她吓得头皮发麻骇然下望正对上纪司予抬眼看来的平静视线。
他似乎什么都了若指掌似乎就专等着这一刻自己露出的所有愕然、无措、慌张神情。
卓青一口气堵在嗓子口骂也不是道歉也不是就那样僵站着。
“如果你还在景区那边住院我确实不会知道内情”而纪司予声音沉沉只是如实告知她“但你转院以后的主治医生是我花了三百万美金请回来的一流外科专家在美国医学界享誉盛名不会为了你那点钱就坏了名声。所以与其说收了你的钱不如说只是第一时间就通知了我而我让他给你保守秘密。”
钱的下落无需深究最关键是一切尽在他掌控之中。
卓青一怔。
回过神来几乎下意识就要反驳那你着急忙慌赶回国还守着医院干嘛凑热闹的?
然而思绪在脑子里过上一遭便飞速的冷却下来。
她终究只是神色复杂地解释:“不管我是摔了还是被车撞了都是为了创造一个让你回国的借口如果有别的办法我真的不会骗你。”
她说:“你知道我在纪家的处境。”
纪司予答:“我知道。”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
竟就真的生分到这样的地步连一句多余的安慰也不愿说出口。
换了几年前哪怕那时的纪司予更是世人都捧在手心长大、不曾受过半点人世折辱的豪门贵子但她何曾在他面前有过这样无从宣泄情绪的时候?
四目相对她只从那双漂亮的双凤眼中瞧见潭水般沉静冷凝。
莫名的颓然挫败感激得卓青一屁股坐在地毯上背靠沙发仰天便叹。
好半会儿那些沉闷的心情也只剩下一句:“真的不去床上睡?我只睡个边边就够了。”
怒意无处发作可比起生气她更害怕他旧伤复发。
纪司予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侧身对她复又闭上眼睛。
再开腔时带着隐隐鼻音:“……我从回国之后就没睡觉昨晚在公司看资料没关窗户。”
“嗯?”
“感冒了不想传染给你你回去床上睡吧。”
一个睡在沙发一个蜷在床上——只占了一个小角。
他们就这么心照不宣地彼此沉默被反锁的房间隔绝了所有来自外界的窥伺和试探。
卓青翻来覆去许久手机就反盖在枕边无心去碰。
倒是不时侧头去看窗外匆匆来去的救护车每每一停便好似一如既往送来无数人间生离死别。
她曾以为这是某种同病相怜的抚慰好像两年前那场大雨带走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迷迷蒙蒙间她终于放弃思考把身体蜷成一团裹成个粽子。
不用再顾忌任何人的眼光用最有安感的姿势入睡。
夜已深沉万籁俱寂。
窗户不知何时被人关拢床头柜边放着碗温在热水中的白粥。
卓青睡得很沉自然也不会察觉病房墙壁上的挂钟不知不觉迈过最后一个刻度指向十二点。
这天是十一月十六深秋。
掩在满室黑暗中沙发上有人兀自静坐。
良久轻声说:“阿青三周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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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纪少是我写过的男主角里最可爱的其实(捂脸)
不要讨厌小纪他超可怜der(捏着小手帕抹眼泪)
纪少:?
卓青:??
误入的宋致宁:放屁好吗!妈你不知道他年轻的时候…………blblbl(涉嫌剧透自动马赛克处理微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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