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宾客都觉得要是他们不知情,绝对不会怀疑林岁寒近期才从偏远的小地方被接回来。
贺久向来被众星捧月惯了,哪里受得了这种呛声,他还没说话,一道夸张的声音便打断了他。
“班长!”
林岁寒全程语气温和平淡,风度十足,骨子里却透着不容侵犯的高傲。
比起之前大呼小叫的贺久,行为举止好上十倍不止。
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走过来,就算身着正装也带着点痞气。
徐为手里拿着一个礼物盒,喊完后先是冲着林母鞠了一躬:“哇,林阿姨越来越年轻了。这哪里是我们班长的妈妈啊,说是姐姐都没人有疑问。”
贺久指甲在手心留下一个月牙印。怎么回事,怎么可能这样?林岁寒刚才问的问题都是试卷难度顶尖的问题,在知道答案的情况下再写出来都费劲,更别说这么无题说思路!
贺久不服输地问了两个自己错过、印象深刻的难题,被林岁寒轻描淡写地答了出来。
林岁寒看着脸色苍白的贺久,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之前贺少爷说我旷课不出勤,按照这种情况,可能贺久少爷比我都不如。建议您提高出勤率,毕竟年级前一百,也不算是太值得夸耀的成绩。”
贺久愣了:“你……你问这个干什么。”
林岁寒没等到答案,逻辑缜密地说了一种思路和一个答案,接着问:“理综力学大题重复使用两次的公式是哪一个?”
贺久梗着脖子说了一个学校的名字。
林岁寒回忆起,这恰好就是半期跟西临一高联考的那所高中,平均成绩还不错,但尖子生一块差了西临实验一高不少。年级第一的分数差不多是西临年级第五的分数。
他自顾自地跟在林楼屁股后边这么久,但就是最不耐烦的时候,林楼也没有用这样的眼光看过他。
饶是被宠得快无法无天的贺久,心中也难以抗拒地涌出一股不确定的恐惧。
林楼剑眉凌厉锋锐,眼型上挑眸光冷寒,薄唇抿成一条没有感情的直线。
“我记得我们两所学校半期考试的试卷相同。能请问数学试卷12题的方法和答案是什么吗?”
贺久左右望望人群,求助的目光看向贺老,被无视后扭回头:“我、我不知道……”
林岁寒淡淡开口:“错。辩证破题才是高分立意。”
林岁寒不急不缓了说了一个公式,甚至补充了定义,又问:“语文作文a级立意有哪些?”
贺久头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随着问题回答了点。
他目光转向林岁寒,在看到他眉间的淡定和平静时,心中忍不住咯噔一声。
林岁寒语气淡淡:“你就读哪个学校。”
林母和徐母最近经常在同一家美容院碰见,关系还不错,也知道徐为,闻言笑着点点头。
徐为把手中包装精致的礼物递给林母,“这是家母送给您的礼物。”
林母接了礼物,好奇:“你说的班长是……”
听到这个徐为就来劲了,语调瞬间高了一个八度,小嘴叭叭叭的,一直把又要开口的贺久堵了回去:
“当然就是我们岁岁班长啊!林阿姨您还不知道吗?岁寒是我们班上的班长!这次半期年级第一名!就只有语文扣了分啊!第二名离他差了二十来分有多!现在照片都还挂在学校的光荣榜上!”
“还有我们最近搞了学校的竞赛初试!您猜猜怎么样了!”徐为眉飞色舞一脸骄傲,像是在说相声,“数学物理化学!岁班三科都是第一名!我估计现在老师都得因为抢他打起来!”
林母听了一脸喜色,扭头看向林岁寒:“怎么都没给家里说啊,这是好事,爸爸妈妈要奖励要庆祝的!”
因为之前老师隔三差五的电话,林母和林父对小儿子成绩的印象还停留在倒数。
她当然知道自家小儿子最近考试了,不过岁岁本人没提过,他们一致觉得孩子这是考差了不好意思说,生怕雪上加霜,也不敢主动提,连老师那头都没问。
林岁寒懵懵地眨了眨眼,不好解释自己没这种意识和习惯。
徐为比他更先开口,比自己考了第一还得意,余光瞥着贺久捏紧的拳头:“岁岁班长低调嘛,平时在班上也是这样,不显山不露水的,考试吓我们一大跳。”
“他跟有些半灌水响叮当的人不一样。”
贺久听完,脸上像刷了一层墙粉一般惨白。他现在想起来了,最近西临高中的确有一个风头正劲的人物,名声已经传到他们学校来了,名字可不就是林岁寒!
贺老狠狠皱着眉头,声音威严:“向岁寒道歉。”
贺久本就是没见过风雨的温室花朵,也就高一的年纪,不然刚才也不会脑子一热就这么无法无天地直接现眼,知道自己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又看见爷爷铁青的脸色,贺久心肝俱颤,
这会被讽刺也再提不起脾气:“我、我,林岁寒,对不起,我错了。”
“错哪了?”贺老爷子拄着拐杖,没想惯着贺久这个臭脾气。
贺久强忍住眼泪,被押着低头认错。
最后还是林楼不耐烦,打发贺久离开。
等贺久泪眼朦胧地走到一边求安慰,却见刚才还阿谀奉承他的一群人早就散了,现在对他颇有几分避之不及。原本宠溺的母亲一脸叹息,慈爱的父亲一脸怒容,拉着他出了会场甚至直接动了手。
“我真是蒙了心,把你宠成这幅蠢样子!”
贺久早没了骄纵的模样,缩在一边掉眼泪。
宴会中,等贺久离开,贺老一脸愤怒陡然云散,视线在林楼和林岁寒身上转了转:“小林,你们教子有方啊!”
林母和林父对视一眼,倒是苦涩居多。
刚才贺久的闹腾多少激起了他们对小儿子的愧疚和自责。
林楼冷面:“贺老,自己家的孩子教不好,放出去别人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两人都没再提合作的项目,在林岁寒刚才的一拦下都心照不宣。
但贺老知道,林楼这句话的意思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地算了。
他挺着略微佝偻的身躯,苦笑:“也怪他爸妈从小溺爱,老来得子不易,生生快把人养废了。这次就算看在老朽这张老脸的份上,不要过多计较。”
林岁寒大致知道贺家的情况。三代除了贺久,全是女孩,唯一一个男孩,生贺久时还差点难产,贺家的确溺爱过了头。
林楼沉声开口,意有所指:“贺老,这次我这个项目可不是因为贺家签的,是因为项目负责人、完备的计划书和方案签的。”
“现在这个年代,有的糟粕思想该丢要丢。”
这次项目的负责人是贺家的大孙女贺盼。
贺老若有所思地离开了。
徐为任务已经完成,顶着林楼阎罗般的目光站了会儿,站不住了:“那叔叔阿姨、林楼哥还有岁班,我先走了。”
周围的宾客们耳朵竖得老长,都听见了刚才徐为的话。
这种事轻易不能造假,都上赶着前去恭维和祝福。
“一门双杰啊!”
“教子有方!”
林岁寒最不擅长应付这种场合,没了刚才的活泼,表情有些僵硬,焉哒哒地站在林父林母身后当壁画。让叫人就叫人,让问好就问好,乖巧懂事的样子最受长辈喜欢。
因为不少亲朋好友都是第一次跟他正式见面,免不了带些红包和礼物,忍不住都临时又往里面签了几张支票、塞了点东西进去。
林岁寒起初还因为见面红包心跳微微加速,到了之后就成了一个无情的收红包机器,手上越来越重的负担成了甜蜜的烦恼。
林楼瞧着弟弟微垂的眼想笑。
让他想起偶尔巡查办公室看见的,公共区域养的、被迫营业的猫猫。软乎乎、毛茸茸的,一戳一动,没人叫时就懒懒地窝在旁边甩尾巴。
“刚刚还活力十足,现在没话说了?爸妈不说,我倒想问问你怎么不跟家里说你的成绩。”
林岁寒眼巴巴地看了大哥一眼。
冷面阎王也被瞧得心头一软,心头叹了一声,没得到回复也没再问。
林楼接过他手中的颇有几分重量的红包,揽着他的肩膀:“我带岁寒上去休息会儿。之后我会带他去公司和见叔伯们。”
林父林母本想让小儿子再多认认人露露脸,既然一向稳重的林楼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反对。
叮嘱:“休息一会儿,别忘了下来切蛋糕。”
林楼点头。
角落,刚才给贺久透露林岁寒以前信息的清秀少年坐在椅子上都差点滑下去,他抖得跟筛糠似的,引起了旁边父母的注意。
“这孩子这是怎么了?”
没等他说话,会场的工作人员已经到了他们面前:“三位,请马上离开这里。”
清秀少年彻底瘫坐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二更了!夸夸我!【理直气壮
那近乎盯着死物一般的目光能让任何人忍不住腿软瑟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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