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缺去小卖部买了几瓶水,付完账出来的时候丘峦也差不多回来了,慢慢地朝着他们的方向靠近。
今天周六学校放假,加上是苏老师生日的前一天,所以列缺并不担心丘峦会碰上以前的同学。而丘峦在回来之后,也没有跟他提起刚才的那件事和听见的那些话。
“怎么了?”见他一语不发,列缺把水递过去,问:“在想什么呢?”
他其实还是有些担心的,但是担心丘峦听了苏老师的话会因此多想,这也是他不想带丘峦回临高的原因。
早知道就不把人带回来了,可他又找不到像样的理由,害怕这么做反而让丘峦觉得奇怪。
丘峦回过神,嘴角勉强扯出一抹浅笑:“没什么。”
他努力把刚刚听来的那些话从脑中清出去,并试图在心里说服自己。
阿缺怎么可能喜欢季朗呢,他们都是alpha,而且阿缺对他那么好。
那些女生一定是瞎猜的,网上有个词叫做拉郎配,就是把两个没有感情的人凑在一起,她们肯定也是这样。
想着想着,丘峦的思绪又开始慢慢动摇。
可是,还有一句话叫做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她们既然都那么说了,便说明这其中肯定有点什么。
说不定,阿缺以前真的喜欢过季朗。只是因为自己失忆了,所以什么都不知道。
列缺到底隐瞒了他多少?
“你们一会儿还要继续逛吗?”季朗的声音打断了丘峦不断发散的思绪,他拿着一盒雪糕从小卖部里走出来,边说边去撕外面的包装。
“逛得差不多了,按照原计划,等会儿坐车去我家吧。”列缺看了眼他即将送到嘴边的雪糕,一把夺了过去:“你以前不是对草莓过敏吗?还敢买草莓味的。”
季朗听了,两三下抢回到自己手上,不由失笑:“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我早就不过敏了。”
“真的?”列缺头一回听说,不免讶然:“过敏原还能变?”
“当然是真的,我对草莓本来就不是特别过敏。至于过敏原会不会变,这大概还要看个人的体质吧。”
丘峦在边上听着他们的对话,没有插嘴一个字。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想,原来阿缺连这种小事都能记得这么清楚。
不知道他记不记得自己对芒果过敏呢。
列缺家的小别墅和临高离得不是很远,坐车十几分钟就到了。列爸列妈都不在,家里的其他长辈更是没和他们住在一起,平时有事的时候才会到这边来。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到了晚上还有星星,一颗颗闪烁在夜幕之上。晚风吹过栅栏,风中夹杂着玫瑰和孜然的香气。
别墅后面有个小院子,里面种了果树和花草。大家搬来烧烤架,一起动手穿好腌制过的食材,然后放在烤架上,另外还准备了一些水果。
丘峦一边烤着鸡翅一边时不时地抬眼去看列缺的方向,只见他从屋内拿出一架望远镜,选了个视野开阔的位置放好。
季朗也跟在他的旁边帮忙,凑上去眯着眼睛看了看,问站在他身后的列缺:“我怎么看不见?”
“你肯定是还没调试好。”列缺就着这个姿势往前倾了下身体,把手伸过去:“这样,你再试试。”
“看见了看见了,今晚有流星吗?”
“有。”
看着他们无意间拉近的距离,丘峦有些发呆地出神,直到坐在对面的赵希阳出声提醒他。
“嫂子,你的鸡翅已经烤好了,再烤下去就要焦了。”
“哦。”丘峦这才缓过神,连忙把烧烤叉从烤架上移开。
刚烤好的鸡翅外酥里嫩,冒着阵阵香味,色泽也是十分诱`人。
列缺走过来,伸手便要去拿:“给我烤的?”
“不是。”丘峦不露声色地移开,然后递到赵希阳面前:“是给希阳的。”
“给我的?”赵希阳顿时受宠若惊,抬头往列缺看了一眼,笑着接到手上:“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嫂子。”
丘峦点了点头,并说了句:“叫我小峦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列缺感觉今天的丘峦莫名有些奇怪,回来的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现在连烤鸡翅都没他的份了。
“小峦,你之前不是说想看星星吗?”列缺讨好地说:“走吧,我已经把望远镜调试好了。”
丘峦坐着没动:“我现在又不想看了,你们看吧。”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有点小孩子气,但他心里就是不太舒服。
“今天晚上九点半有流星,马上要到时间了。”列缺把他牵起来,揽上他的肩膀,用哄小孩儿似的语气说:“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吧,去看看。”
丘峦不知该怎么拒绝,只好由他揽着去了,剩下烤架前的两人面面相觑。
“喂,大蓬,丘峦今晚怎么了?”赵希阳小声地问。
周蓬烤完茄子烤蘑菇,一双手忙个不停,正好看见季朗走过来,便问他:“季朗,他俩今晚怎么了?”
浑身散发着直男气息的季朗听到这话愣了愣,回头望了眼正在看星星的小情侣。
“没事儿啊,这不挺好的。”
周蓬扭头直接把这话转达给了赵希阳:“季朗说他俩没事,挺好的。”
赵希阳:“……”
晚上,丘峦和列缺睡在一个房间。
丘峦先洗完澡靠在床上,列缺还在浴室里,水声哗哗直流。他望着天花板和吊灯,又开始忍不住胡思乱想。
阿缺连他想看星星都记得,会不会是他想多了?要不然当面问问他?可是,阿缺会坦诚相告吗?
丘峦轻轻地合上双眼,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中途醒来时,列缺正小心翼翼地帮他盖着被子。
“阿缺……”丘峦半睁着朦胧睡眼,声音黏糊糊的,宛如一碗香甜腻人的糖浆。
列缺‘嗯’了一声,刚准备抽身,便在这时突然被丘峦偷袭吻了一下,登时心头猛地一跳。
“晚安。”丘峦的声音虽然黏糊,吐字倒是清晰,手指放在唇上,整张脸红红的:“阿缺,晚安吻。”
列缺僵在那儿顿了顿,俯身飞快地在他唇边轻啄了一下,耳朵瞬间变得通红。
“晚、晚安。”他吞吞吐吐地说完,关掉了床头的暖灯,缩进被子里。
而在灯熄之后,丘峦的眼睛在黑暗中逐渐变得清明。
每一次都这样,列缺好像很抗拒和他亲近,从来都是自己主动去亲他吻他。以前他以为是因为列缺觉得不好意思,放不下面子,可现在他知道了。
是因为没有那么喜欢他吧?所以才不愿意和他亲密接触。连亲吻都很抗拒,更别提和他做`爱,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
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要他搬来住在一起呢?当初又为什么要和他交往?知道他失忆了,骗他不就好了吗?
丘峦内心酸涩地想。
他紧紧靠在床边,许久未曾入睡。
同样睡不着的人还有列缺。
平时睡觉的时候丘峦都会缩进他的怀里,或者抱着他的手臂,但今天晚上却和平常很不一样。
是第一次留宿在他家里不习惯吗?还是在意白天苏老师说的那些话?可上一次回秀水小学,丘峦也没有因此变得不同。
不会是丘峦知道了什么吧?
列缺隐隐有些担忧。
他们在临城待了一天便返回了学校。
周末没课,丘峦上午待在画室画画,下午去贺秋的展馆帮忙。
马上要开展了,画廊里的人都在认真地筹备着。丘峦虽然只是个实习助理,但也算是画廊的一员,自然也要协助他们完成一些工作。
他抱着资料站在办公室门口,抬手轻轻敲了敲,听见里面传出一个进字后才推门进去。
一进去,便看见了坐在卡座上的白年。
看到是他,白年并没有直接走人,反而接着他进来之前的话题说个不停。
“当年如果不是我爸爸把我们救出来,我和你早就死在那场大火里了。你答应过他会好好照顾我的,这就是你对他许下的承诺吗?”
“我不是想用过去的事束缚你,画廊我也有出力,我只是想继续留在这里。我说了那天我不是故意的,丘峦也原谅了我。你如果执意要这么做,我就只有去找贺叔叔了。”
说完,白年站起来朝着门外走。
贺秋接过丘峦送来的资料,低头看着,头也不抬地说:“去吧。”
“贺秋,你……”白年愤愤地跺了一脚:“这是你说的,你不要后悔。”
门嘭地一声关上,贺秋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继续牵着文件上的名字。
当年他们家和白家是生意上的伙伴,虽然算不上世交,但关系也还不错。
那个时候他才上小学,白年比他小一岁,经常到他家里找他玩。贺秋虽不是很乐意,但看在他年纪小又从小没了母亲的份上便勉强同意了。
直到某一天,白父送白年来后不久,家里燃起了一场大火。白父把他们救了出去,同时也葬身火场。从那以后,白年变成了一名孤儿,被他父亲收养寄住在了贺家。
这些年来,他都对白年的任性不管不理,只是想着白父救过自己,便对他一味地纵容。但往后不能再这样了,一次犯错不认,日后便会再犯。
贺秋从回忆中抽回神,见丘峦还在站在那里,冷不防地开口:“我辞退他不完全是因为你,你不用因此感到压力。除了你的那件事外,还有画廊的另一些事,索性一并处理了。”
丘峦正在走神,被他的声音猛地拉回现实:“嗯,我知道了。”
“今天没事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好,恋山老师再见。”
丘峦还不大习惯那个新住处,回去的时候险些搭错了车。当然,也可能是他走神的缘故。
一进门,便听见厨房里传出锅碗瓢盆的声音,是列缺在做饭。
“小峦回来了?饿了吗?”列缺探出头问。
丘峦如实回答:“有一点。”
“正好我买了个蛋糕。”列缺从厨房里走出来,腰上还系着围裙,手里拿着叉子和盘子:“先吃点垫垫肚子吧。”
因为察觉到丘峦最近的情绪有些低沉,列缺特地去一家很有名的蛋糕店为他订做了一个蛋糕,想着吃点甜甜的东西,心情也会跟着变好。
他本想去向夏满问问丘峦喜欢的口味,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加上丘峦爸爸的好友,转而去问于明萧,于明萧说他也不是很清楚。
于是,列缺只好自己选了一种受大众喜爱的口味。
“喜欢吗?”列缺打开外面的包装盒,笑着问。
听他说为自己买了蛋糕,丘峦的心情顿时明朗了不少。可在看见蛋糕上面的芒果粒后,他的表情又肉眼可见地黯了下去。
“怎么了?”列缺看他神色不对,连忙问:“不喜欢这种口味?”
丘峦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抬起头看向他,慢慢地吐出几个字:“我对芒果过敏。”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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