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么了?”夕颜有点惊讶源未来的忽然失态。
难道她说错了?
源未来放下手中的茶杯,衣袖擦了擦唇边的茶水,认真看夕颜解释道:“跟两……宿祢不是夫妻!”她感觉夕颜应该不知道两面宿傩这个称呼,因此改了口。
夕颜闻言愣了须臾,随即面露歉意颔首道:“很抱歉,是妾身误了。”
“没事没事。”源未来摆摆手。
说话,她跟两面宿傩确让人误。
两面宿傩是她的攻略目标,虽然出了被困游戏的事后,她完全没心情继续玩游戏、攻略对方,但他们间的好感度还在涨。照这下去,如果哪天好感度了60,估计在平安时代的其他人眼里,他们跟夫妻也没什么区别。
这么一想,好像没必要解释他们的关系。
“可是……”夕颜欲言又止,在触及源未来让她继续说的目光后,轻声道,“可是宿祢大人看您的眼神与看他人不同。”
来了来了,经典“他看的眼神不一”。
源未来没觉得有不同。
她倒是觉得两面宿傩看谁都差不多,都是那种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感觉。
夕颜继续道:“妾身昨日有留意到,在您说饿了的时候,宿祢大人的眼神有变化。”
她的表情很认真,说得源未来差点就信了。
但源未来仔细回想,没觉得有变化。且他们间的好感度还没60,就算有变化估计也是因为嫌她事多。
这边,夕颜还在说:“感觉在宿祢大人眼中,众生皆是蝼蚁、没有差别。”
蝼蚁,这个词很准确。
源未来刚要点头,夕颜接下来的话让她赶紧刹住:“只有您不一,您是活生生的人。”
源未来:“……”
确不是活生生的人肉叉烧包吗?
“在妾身看来,那般可怕的宿祢大人竟然也有在意的人,所以妾身才误您与宿祢大人。”夕颜再次道歉,“还您请不要介怀。”
源未来说:“不的。”
夕颜松口气:“那就好。”
源未来想到夕颜一直称呼两面宿傩为宿祢大人,应该是以就认识他,便问道:“对宿祢了解多少啊?可以给讲讲吗?”
“当然可以。只不妾身也是去年五月才第一次见到宿祢大人,对他的了解都是从清时大人那里听来,了解不多,望您见谅。”
夕颜说话总是很客气,敬语也很多,导致源未来有点不自在,也跟客气起来。
“能听到些就已经很好了,非常感谢。”
夕颜开始将她的所知娓娓道来。
“宿祢大人是清时大人的表弟……”夕颜刚开口就顿住了,摇摇头道,“说是表亲也不对。据清时大人所言,宿祢大人没有父亲,所以随母姓。按照姓氏来看,宿祢大人是平氏子弟,应该是清时大人的堂弟。”
“没有父亲?”源未来问,“是在他出生就去世了吗?”
夕颜说:“宿祢大人的父亲不是去世,是不存在。”
啊?不存在?
可能是源未来脸上的疑惑之情太明显,夕颜开始解释:“这个要从清时大人的姑母,也就是宿祢大人的母亲开始说起。”
“清时大人曾与妾身讲,他的姑母尚未成婚却情人众多,某日忽然说自己怀有身孕,但不是任一个情人的。”
哦豁,这瓜真刺激。
夕颜说:“当时,清时大人的父亲作为兄长,向她询问孩子的来历,然百般询问无果,最终只得来宿祢大人不存在父亲的说法。”
源未来心想,两面宿傩没有父亲,对贵族言应该算是来历不明的野种,想必在家得并不好。
果然每个恶劣的家伙都要有悲惨去吗。
但两面宿傩那性格,看起来也不像是得很惨的子,很可能他从小就展露出惊人的暴力天赋,被所有人畏惧呢。
“清时大人的姑母是在他十岁那年去世的,当时宿祢大人五岁。”夕颜讲到这里停下来,“再详细的清时大人没有与妾身讲,妾身只知道这么多。”
源未来问:“宿祢是姓吧?”
“是的,”夕颜颔首,“清时大人的祖父被天皇赐姓宿祢,因此姓氏是平氏宿祢。”
源未来继续问:“那宿祢叫什么呢?”
她太好奇两面宿傩叫什么了,可是平氏宅邸所有人都叫他宿祢大人。
夕颜一时没能回答,显然是被问住了。
她许久才答道:“清时大人对妾身这说——宿祢大人没有名字,叫他宿祢就好,家中也只有他一个人被称呼为宿祢。”
源未来呆呆的:“……啊。”
夕颜怕她没听懂,又说:“清时大人名为平清时,平氏其他人也省略宿祢这个姓,因此被称作宿祢的只有宿祢大人。”
原来两面宿傩没有名字吗。可是她之问两面宿傩,得到的答案是忘了。
或许曾经是有的,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
夜晚,月明星稀。
源未来独自坐在房间门口的走廊。
陪/睡工具人两面宿傩没回来,她还没摆脱赤兰丸带来的阴影,有点不敢睡。
不知道两面宿傩和里梅都去做什么了,两个人深更半夜还没回来。
待许久,源未来决回房间,尝试自己睡。
没有两面宿傩也可以。
不就是被啃了几口,害怕一天就行了。
源未来反复对自己说这两句话,盖好被躺下去,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可能这两句话真的管。
她躺了一,渐渐睡了。
源未来做了梦。
但梦里的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她站在充满阳光的林间小路,周围是繁盛葱茏的树林和丛生的灌木,半人高的草舒展细长的叶片。
源未来漫无目的沿小路行走,听到旁边有沙沙声。
她好奇走去,拨开遮蔽视线的灌木树枝。
被斩断双腿的赤兰丸赫然出现在眼!
赤兰丸趴在草丛中,翠绿的草被他断腿处流出的血浸泡成红色。他满是血污的脑袋挂在脖子处摇摇欲坠,仅靠薄薄的皮肉相连。
他红色的眼珠翻起来,阴狠看向表情空白的源未来。
“吃了……”他嗓音像是锯木头般嘶哑难听,“让恢复身。”
源未来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她的身后传来奇怪的声响,窸窸窣窣的,像是什么不断蹭面。
肯是赤兰丸在追她。
那声音愈来愈近,源未来没忍住回头望了一眼。
赤兰丸他的双手在上爬行,速度飞快,断掉的双腿在面拖出两道长长的血痕。
可怕的是他们间距离极近,不到一米!
源未来大惊失色,差点腿软摔倒。
她拼命跑。
赤兰丸在她背后发出癫狂的声。
源未来的腿突然被赤兰丸咬住,她痛得叫出声,踉跄跌进路旁的灌木,树枝扎得她后背生疼。
她开始挣扎,忍痛另一条腿力踹向赤兰丸的肩膀。
赤兰丸的头与脖子仅靠小块肉皮连接,被她这么一踹,彻底分离。他的身被踹到旁边,迷路似的到处乱爬,双手在灌木间胡乱划拉,像是在找自己的头颅。
与此同时,赤兰丸也狠狠撕咬下源未来小腿肚的肉。
源未来痛得眼里含泪,却也怒火中烧,她双手握拳狠狠捶打腿边那颗脑袋。
赤兰丸发出怪,似乎感觉不到痛。
他的身开始朝源未来的方向爬。
源未来害怕,拖血流不止的腿赶紧爬起来,一瘸一拐继续跑。
她边跑边试图寻找粗壮的树枝来防身,但附近到处都是矮灌木,不远处的树木也又细又高,她够不到树枝,更别提将其折下来抽打赤兰丸。
赤兰丸拾起自己的头颅往脖子上按。
可能是因为吃了源未来的肉,也可能这场梦就是这,总之,他的脑袋长了回去,不再是摇摇欲坠的模。
源未来找到片极为茂盛的灌木丛。
她匆匆钻进灌木丛,将自己蜷缩起来藏在灌木丛后,紧紧咬牙不敢发出声音。
她被咬伤的腿很痛,止不住抽搐。
“在·哪·里?”
赤兰丸桀桀。
源未来紧张得心脏快要从口中跳出,当赤兰丸的声音愈来愈近时,她猛想起妖怪能通她的血味判断她的位置!
她刚要起身,一只手从身后按住她的肩膀。
嘶哑的声音贴她后颈响起。
“找·到··啦。”
恐惧至极的源未来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挣脱开赤兰丸的手,慌不择路朝旁跑去。
她回头看,发现赤兰丸没有追她。
但是赤兰丸在。
他红色的眼睛圆睁,完全没有意,嘴角却快要咧到耳根,形成皮肉不的模。
源未来光顾看赤兰丸,没有注意脚下,不小心被上凸起的东西绊倒。
新伤叠旧伤,她痛得龇牙咧嘴。
“大人……”
幽怨的女声近在咫尺。
源未来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循声望去,在自己脚下看到了半截身的侍女。
她是被侍女绊倒了!
侍女从中间被分为两半,仅剩半边的身以截面触,鲜血将她身底的土染成刺目的红。她半张脸挤出怨恨的表情,眼睛恶狠狠瞪源未来:“为什么要让进去!”
她的手抓住源未来流血的腿,指尖抠进源未来的伤口。
“是害死了!”
源未来又痛又怕,彻底崩溃。
她哭喊道:“应该去找两面宿傩啊!”
对了,两面宿傩在哪?
“就是!”侍女声音刺耳得好似刀片划玻璃,她死抓源未来不松手,“就是!”
赤兰丸不知时也出现在源未来身旁。
他们二人扑在源未来身上,如鬣狗般撕咬她。
源未来奋力挣扎,拳头打、腿踢。但是她的腿太痛了,身上也很痛,使不出多大力气。
很快,她完全无力挣扎。
“两面宿傩!”她发出最后的哀鸣。
快来救她。
快来把这两个怪物切碎!
赤兰丸握住她的腿,咯咯道:“要把它扯下来!”
说,他力一拽——
“啊!!”源未来惊恐叫出声,盖被子的身猛坐起。
她剧烈喘息,惊魂不打量四周。
她在房间里。
刚才是梦,她又做噩梦了。
源未来不想待在自己的房间,她受不了了,想去找两面宿傩。
她掀开身上的被爬起来,却感觉腿剧痛。
源未来缓缓低头看去。
她的腿满是被啃食的痕迹,能看见白骨。
“啊啊啊!”
源未来再次猛坐起身,剧烈喘息。
她第一时间掀开被看自己的腿。
完好无损。
这次是真的醒来了。
源未来赶紧爬起来,想去找两面宿傩。
她快疯了。
源未来感觉周围鬼影幢幢,黑暗的角落似乎有什么在窥视她,她几乎是闷头跑到两面宿傩的房门,顾不得打招呼直接拉开门。
两面宿傩房间内没有竹帘或几帐做遮挡,她一眼便看尽空无一人的房间。
两面宿傩还没回来。
源未来不敢回自己的房间。
虽然两面宿傩不在,但是待在他的房间也有点安心的感觉。
源未来坐在两面宿傩的房门口,缩起身倚门框,望庭院的方向,待对方回来。
[退出《平安京恋爱物语》失败]
源未来后悔死了。
她真希望能有个时光机,让她回到玩游戏那天,她肯不玩这个游戏。
如今她无法离开游戏,读档功能随时可能失效,陪伴自己多年的异能力也难以信任。
源未来心底发酸,感觉既害怕又委屈。
她有点想哭。
其她并不喜欢哭泣,因为哭不能解决任问题,这个她从小就知道。
但她在对现在的情况无能为力。
她也没法对自己进行心理疏导。
源未来感觉这游戏也是有毒,她已经许多年没哭,结果进游戏短短几天已经哭了三次。如果现在真的哭出来,就是第四次了。
这游戏可能克她。
……可能还想要她的命。
源未来突然怀疑死亡后究竟能否读档。
她之以为读档功能恢复,意味死亡后依旧可以读档。但她现在越发无法信任自己的异能力,开始疑神疑鬼。
她怀疑死后无法读档,死了就是死了。
她还无法验证这个问题的真相,因为她不能冒险去死一次试试,看到底能不能读档。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她被困在游戏里不说还很可能只有一条命,唯一的外挂是能存档和读档,还可能随时失效。
这么一想就更想哭了。
忍不住了。
什么鬼游戏啊!
两面宿傩独自回来时,见到源未来坐在他的房门口。
源未来身穿白色单衣,抱膝盖将自己缩成团,小小的,远远看去像是糯米做的白团子。
她将头埋在双臂间,乌黑的发丝沿身轮廓顺垂下来,单薄瘦弱的肩膀时不时抽动一下,有细小的呜咽声从她的位置传出。
又在哭。
两面宿傩慢悠悠走向她。
听到他的脚步声,源未来抬起头。皎洁的月光落在她精致秾丽的脸上,形状姣好的杏眼里有盈盈的水光流转。
她目不转睛看他走至身,停住脚步。
两面宿傩在她面单膝蹲下,不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看她。
源未来因为刚才在哭,黑玉般的眼睛此时湿漉漉的,看他的目光满含依赖。
“怎么才回来啊。”源未来哽咽抱住两面宿傩的脖子,说话时带软绵绵的鼻音,“了好久……”
两面宿傩问:“做什么。”
想起刚才快把她逼疯的噩梦,源未来抱紧了两面宿傩,抽噎道:“做噩梦害怕,没有睡不。”
[好感度+10]
卧槽!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