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深沈了。
烟霞山庄之内,一片静寂,仅有庄后几点明灭的嬁光,在寥寥的闪烁着……
一堆假山之后,隐约地依着一个人影,只见他身形微一转动之间,在稀落的星光下,闪耀出一股淡淡的金红光华,他──就是**!
暗影中,可以看出他的面孔露出不屈的坚毅表情,嘴唇紧扣着,瞳孔中闪射出令人骇异的精芒,他在这隐蔽的假山之后,已躲藏了一段极长的时间了。
**仰首向天,深深的吸入一口午夜清新的空气,混沌的头脑,亦好似清宁了几分……
烟霞山庄仍是一片岑寂,没有***,没有更鼓,亦没有人迹,一切都是这么平静,这么森冷,但是,隐隐中却觉得这四周的沈静气氛,好象隐有一股说不出的危机似的,暗黑中的每一个角落,都宛如有着一个张开的陷阱般……
**那双炯然如炬的星目,敏锐的向周遭探测着,他利用全身的每一根听视神经,如蜗牛的触角似的,同四周伸展,触摸……
江湖上错综复杂的环境,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阴诡残辣,己在这短短的时日中,**将磨练得比昔年精练了不少,他已不再像三年前那般幼稚与天真,现在他知道,该如何在险恶的环境中,去运用自己的智能,为自己寻取生存之路。
**沈默的依在假山之后,他白天激战时所耗去的真力,在这一段静息的时间中,已完全恢复过来。
他运用敏捷的头脑,极快的思忖道:“自己逸出飞索专诸全立等人的追袭后,不知他们回去会如何处置大哥等人,尤其……尤其蕙妹妹,她会不会受到更大的折磨呢?”
**想到这里,平静的思潮不由起了一阵波动,周身血液,亦不安的加速循环起来……
他深深吸入一口空气,勉强压制住心头的烦躁,想道:“烟霞山庄到底还有没有其它的高手在内呢?若仅只白天现身的那些,自己倒不用如何忧虑,因为,这些人武功虽高,哼,却也未必见得能困住自己,白天的事情,不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吗?”
他想到这里,俊俏的面孔上,不免浮起一丝傲然的笑意,于是,他又想:“目前,他们虽然会四处搜捕自己,但是,他们却定然料不到自己会先行潜入,这样,也可以攻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就叫做大隐于朝,小隐于市!”
**想着,目光环转之下,身形已若鬼魅般闪出五丈之外,微一幌掠,就消失在夜影之中……
他身形快速得简直会令人怀疑那只是一道淡淡的烟雾,几次纵跃之后,到达一幢高大宽阔的大厅长廊之外。
这座大厅,正是适才飞索专诸全立等人在此议事的地方,这时却空荡无人,显得一片静寂……
**隐身在长廊外的朱栏阴影中,仔细地向四周探了一番,看清四处无人后,随即躣向大厅门侧,大厅内,这时正燃着一盏青白色的琉璃灯,微弱的灯光,映在四壁,现出一股阴黯沈重的气氛……
**向大厅内望了一阵,暗忖道:“这么大的一个烟霞山庄,怎的自己一路行来,却连半个人影也未看到?”
他随即又想道:“难道他们自恃声威极隆,便料定不会有人敢来此踩盘窥探么?不,这一定是一个阴谋圈套,全立这老狐狸,决不是如此粗心大意之人!”
**想到这里,正待离去,长廊上一阵轻微的步履声响,隐隐传来,彷佛,还有低沈的谈话之声……
**迅速的藏身于厅门之后,倾耳聆听,一个沙哑的嗓音在低沈的说道:“老六,咱们交过班了,现在不妨去喝他两杯,这几天也确实够累的……”
按着,一个沈稳平板的语声白起道:“唉,今日过了,尚得应付明日,那火云邪者一天不落网,咱们便休想安枕,阿光,你看庄主平昔何等威武雍容,为今日之事,却也愁眉不展,面目铁青,咱们也只好赔着受罪……”
那叫老六的人,声音略为高吭的道:“阿光,说句实话,想那火云邪者能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就能挣得如此威名,可也不是简易之事,光看人家出手前那份洒脱,就足以令人心折,啊啊,我自出娘胎以来,倘没有见过武功比他更高的人呢,连万老爷子上场也弄了个灰头土脸……”
那叫阿光的人急急嘘了一声,轻微的道:“老六,声音放小点行么?让别人听到传报上去,包管你吃不了,兜着走!”
二人的脚步声,似乎在大厅外停顿下来,一道黄闪闪的孔明灯光,同大厅内微微一转,沙哑的声音又白起道:“妈的,管事交待下来,要咱们多注意,多戒备,凭人家那种身手,不找我们下手开刀,已是谢天谢地了,咱们还能戒备个鸟!”
这时那沈稳的语声亦忍不住气,在发牢底道:“说得是嘛,明明将擒住的那对头关在那鬼门关似的“再世牢”中,却硬要吾等四出巡行,虚张他娘的声势,妈的,若真的碰上那火云邪者,咱们还能将人家怎样?了不起一拍屁股开溜!”
那老六亦接道:“对,不跑的就是孙子,走吧,回去灌他两杯黄汤才是正经,在这黑幽幽的地力穷磨,准管磨不出好。的来!”
一阵低沈的脚步声,又已逐渐远去,终于至消逝无踪。
**自门后闪出,喃喃自语道:“再世牢?这是什么地方?名字倒是相当吓人……”
他略一犹豫,同四周黑沈沈的建筑微一打量,双臂微振,身形已似一头大鸟般凌空而起,同庄后一排连绵的屋宇楼阁飞去。
**身形才飞越过一堵不高的红砖围墙,目光瞥处,已发现在这片围墙之内,有着三间十分高大的石砌巨屋,这三位黑石块筑成的房屋,孤零零的耸立在这片阔幅约有十余丈的围墙之内,其外,便没有任何建筑,仅只是一些极为稀疏的花草树木栽植于四周。
这三位巨大的石屋,矗立在烟霞山庄之内,与其它玲珑堂皇的楼阁比较起来,非但显得不衬,更透着离奇,就好似一些衣饰华丽的富商巨贾之间,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儿一样……!
**急速的将体内真气沈下,身形在空中直射而下,他脚尖甫一沾地,立即闪进一丛花草之后。
他凝眸注视着前面沈寂无声约三幢石屋,良久,良久……
石屋中,除了正中的一间之外,余下两间,则是一片漆黑。
忽然,**发现在这位石屋外的旷地上,有一片泥土微微一动,按着,那片泥土竟缓缓移开,露出一个深坑来,坑中,随即现出一个黑衣大汉,向四周略一探视,双掌轻轻一拍,丈许之外的一片泥土,又缓缓移开,这名黑衣大汉立知纵身掠入!。
**正自暗捏一把冷汗,他身侧不远处的一片花草上亦在悉嗦移动!随即自那片伪装的花草之下,露出一个人头来,向周遭仔细的环视了一遍,按着又隐身下去!
原来,这三幢石屋的旷地上,贸然一见,全然静荡无防,其实,在这片宽阔的旷地地底,正藏着不少土坑,土坑浮土花草伪装,并凿有眼洞,藏身土坑之下的人,可将周遭情势,看得一清二楚!
**一看这严密的防守情形,心中已然知晓这定是那拘禁拜兄等人的“再世牢了”,但是,他内心却十分忧虑,因为,在这种罕见的防卫之下,若想不露痕迹的摸入那三幢石屋之内,却并非一件易事!
**静静的伏在地下,听着周遭的动静,脑中亦在不停的思忖对策……
忽然,他像毅然决定了一件事,将身躯盘膝坐好,面孔却微微仰起,正对着始才自东方缓缓升起的上弦月……
近了一刻后,只见**那白净的脸庞,逐渐转为喑紫之色,而且,那瘦削的身体亦徐徐缩小,他那时间拢合的嘴唇,正对着月华,蜿蜓喷出一条淡淡的紫气,这时,每在他呼息一次之时,他那盘坐的身躯,便彷若被空气托起似的,向空中微微一升。
好象此刻他身体的重量,已全然消失,而欲与空气融合为一似的。
**此刻所运出的功夫,乃是邪神嫡传的绝技之一,“广寒蹈虚”!
这种功夫,乃是邪神昔年古洞面壁之时,苦思领悟的绝技,这在邪神那一身深如浩海的武功中,亦算是最杰出的绝着之一,施用此功时,必须面对明月,吸其精华,再以一口至真至纯的先天真气,将全身血气逼聚,然后,便可借着吸取的精气,汇合本身的绵绵潜力,在空中随意飞翔。
但是,施用此功,极伤真元,每用一次,至少便须养息十日以上,才能复原,而且,此功施用时间,亦极短暂,若强自超施,便会引至血气溃散,还攻倒流的现象,轻则成残,重则丧命!
**这时将真气凝聚丹田,而他的身躯,亦缩短到不及三尺之谱!
**心中十分清楚,他所要施出的“广寒蹈虚”之深异武学,虽然危险,但是,却能在那短暂的剎那之间,发挥由其举世无匹的功效!
此刻,他缓缓站起,双臂猛然一抖,身形猝然间升空七丈,**那纤小的身躯,在他拔升之劲消失后,却并未向下坠落,竟似夜空中的一片浮云般,又轻轻飘起,随风向那三二十丈外的三幢石屋飘去。
这时,如有人抬头仰视,可以看到的,仅是一片约有三尺多长的阴影在空中载浮载沈的轻轻移动,而断然不会怀疑到|那竟是一个人的身体!
因为,这己决对不会是一个人的天负禀能所做得到的!
**的身躯,彷佛已与夜空中的云雾清风交流,融为一体,顷刻间,已飘移至那二幢石屋之顶!
但是,他却并未向屋顶落下,缓缓的幌进那居中石屋壁端的一个通风口中!
这通风口位于石屋的三丈墙壁顶端,宽约三尺左右,内侧尚嵌以核桃粗细的铁栅。
**身形始才闪动,目光一瞥之间,已发现在这石屋之内,坐着四名身着黑衣的彪形大汉!
这四名大汉,个个腰粗膀阔。杀气腾腾,围坐在一张木桌四周。
石屋四壁,尚插着八只松枝火把,熊熊的火光,映得室内纤毫毕露,恍若白昼。
四名黑衣大汉的兵刃,俱皆置于桌上,八只眼睛,神光奕奕,没有一丝倦容的向四周察视着。
神态之紧张,真是如临大敌一般!
**又向室内微一打量,发现除了这四人一臬,这石屋内并没有其它的对象!
连在这石屋左右的另两间石室,却被壁端约两扇沈重木门严密隔绝,无法窥探。
**心中不由疑惑起来,忖道:“这问石屋空洞洞的,根本就没有囚人之处,但是,这四个呆乌却若有其事般严阵以待,又是什么原因呢?”
他目光又向那两扇木门一瞥,想道:“是了,可能他们已将拜兄等人,因于另外那两间室内……”
**想到这里,轻轻以右掌贴在面前的铁栅之上。
于是,片刻之间,两根粗约核桃般的铁条,已在他手心一点精纯至极的“三昧真火”焚炙之下,无声无息的融断!
**望着下面那四个黑衣大汉,仍然毫无所觉般静坐不动,他心头不禁暗暗哂笑一声。
这时,他伸手摸出一件金光闪闪的小形对象来,在手中微微一拈,以中指轻轻一弹,这枚小形对象立时飒然向下飞去。
**发出之物,乃是邪神当年行道江湖时,别具匠心所打造的一件奇物,此物以合金制就,内装精巧风叶,以内劲发出后,即曾往空中极快的旋回不停,并发出阵阵衣袂带风之声,令人揣摸不定,邪神称之为“扰心镖”!
**将手中扰心镖甫一施出,双手十指随即猝然弹出自十股尖锐的劲风破空而去,瞬息间,石屋中的八只火把己应声而息!
暗影中,只听那四名黑衣大汉哗然大叫道:“不好,火云邪者来了!”
跟着,他们又听到一阵衣袂带风之声,在空中往来游走!
四人惊悸的大喝数声,手中兵器狂舞如风,在石屋中捉迷藏般四处追逐起来!
但是,任他们急劈乱砍,又怎能扑中目的之物呢?
这时,那两扇密封的木门,倏然敢开,登时一阵亮光透入,十数名黑衣大汉在百步弯月傅泉及铁笔四雄的率领下急冲而进!
这两扇木门开启的剎那间,**一眼看清另两间石屋之内,亦竟然和中间这间一般布置,除了一桌数椅之外,荡然无物!
但是,**却发现,在那左侧的石屋之内,却多出一个二尺高矮的石墩!
他心中念头一闪,双掌又再用劲劈出,狂风卷处,另外两间石屋内的***亦骤然熄灭!周遭顿时重又恢复一片黑暗……
于是,两支体形微小的“扰心镖”,又分别向这两间石屋中旋回飞出!
**乘着发出“扰心镖”的剎那之间,身形猝然如幽灵般掠入那左面石屋之内!
这时,三间石室中,俱是盘绕回转的衣袂飘风之声……:“吾等小心应对,必是那**已经潜进来了!”
百步弯月傅泉此刻不由又惊又怒,他大喝道:说话中,他身形却扑向左面石屋之内!
此际,三间石屋内已乱成一片,兵刃交击之声随处可闻,只听那铁笔四雄的嗓音大吼道:“妈巴子的,你们这些混账乱打个什么劲?哟,你这一刀怎么砍到老子头上来?”
**目光锐利无匹,可以暗中视物,百步弯月身形向内一扑,他心中己自雪亮。
傅泉内力虽然极佳,但在这漆黑如墨的石屋中,却仅能看清五尺左右距离,他大半全凭听觉摸索,这时,他身形始才扑进,便掠向那石墩前,急急用手向石墩后一摸。
随即,傅泉面色一松,大声道:“大家注意,来人可能尚在外面!”
铁笔四雄又大叫道:“傅当家,来人身法好快,又好象不止一人……”
傅泉凝神倾听着那已逐渐微弱的衣袂飘风之声,不由紧皱双眉,掌势已提至胸前。
正在这时,他蓦觉身后的气流,好似起了一阵极为轻悄的波动,按着飒然一响,一股风声急速的掠前而去!
百步弯月大喝一声,抖手便挥出十掌,身形亦急追而出!
他身形始出的剎那间,一条纤细的黑影轻轻地飘至那石墩之前!
不用说,这又是**所施出的手法!
**身形甫至,立即迅速伸手向那石墩之后摸去,手指触处,却发觉有两个突起的暗钩!
他微一犹豫,于是骤然伸手向那两个暗钩同时按下!
随着**的动作,这二尺多高的石墩竟毫无声息的移开,露出一个黝黑的深洞来!
**适才伸手按钩的动作,可说被他误打误撞的碰上了诀窍,否则,他如只按下其中之一,那么,不但兴这暗钩消息相连的埋伏会突然发动,且更会实时警铃大作!
**眼看着石墩移开后,毫不考虑的掠身而下,就在他身形甫落的剎那间,这石墩又缓缓回复封闭!
这石墩下的黝洞,原来却是一条地下秘道,尚砌有层层石阶。
**在脚踏实地后,急急吐出一口气,他那奇小的身躯,也随着吐气的动作,霍然恢复原状!
他略微休息了一阵,然后缓缓地向前移进。
这条秘道,长约五丈,壁端挂着两盏气死风灯,昏淡的***,映得这幽长的甬道,氤氲着一股阴森森的鬼气……
**小心的步步踏行,他望着甬道尽头的一扇黑色石门,正在心中疑虑,脚步踏处,突的蓦觉一软!
**心头一悚之间,一股本能的反应,促使他迅速跃起!
于是,他适才立身处的墙壁之内,霍的一声伸出十柄锋利钢叉,急然戮出,又忽而缩回!
**正待向下飘落,头顶壁端又是“轧轧”一响,一股劲风,已向他背脊撞到!
几乎已不容他再去细想,立时双臂倒翻,人已反掠而出口这时,**才有暇匆促的回首一望,原来,那自壁端向他背上袭来之物,竟是一柄连有机簧的斗大铁锤!
若是一个闪避不及,被其击中,便是不死,也定会重伤!
**身形落地,一抹额际冷汗,忖道:“这尚不过是入口的秘道,已经这么凶险,再向内进,不知更有什么绝活!”
想着,他蓦然一咬钢牙,双掌倏推!
一阵罡烈的劲风涌处,那道黑石巨门,已“哗啦”一声,被震成粉碎!
**掌出人飞,倏然穿门而入!
他身形始才穿出这道门户,“括”的一声响处,一蓬银雨也似的暗器,已如天女散花一般,同他当头迎到!
**不由怒火突炽,大喝一声,双掌疾速劈出,狂飙卷处,这蓬银雨已被纷纷震落于地!
原来,这尽是一些体积微小得彷若体毛般的细针曰**身形落地,抬头打量一下四周,却发现这竟是一片方圆丈许的石室!
这小小的石室之内,除了一盏明灯之外,便空无一物,显得极为空荡……
**靠立门边,忖道:“这什么“再世牢”的枢纽地带,到底在何处呢?如此瞎闯,不知闯到何时方休?”
他正在想着,这间四壁密封的石室,又起了一阵轧轧之声。
**双掌“大封门”,交叉护胸,凝神等待着另一次凶险未上的场面到来!
但是,这次却出乎他意料之外,在这阵轧轧之声响过以后,石室右端的墙壁竟缓缓移开,显出一条宽阔的甬道来。
**略一犹豫,已掠身进入那条甬道之中。
于是,背后石壁,又霍然封闭。
这条宽阔的甬道,全为一色风火砖砌成,迤逦于前,长约三丈,甬道尽端,便是一个大约桌面的赤铜鼎炉……
**疑惑的望着眼前甬道,喃喃自语道:“这又是什么玩意?怎的……”
他尚未猜测出来,甬道尽头那硕大无朋的赤铜鼎炉,却忽然冒出一丝火苗,**正自暗叫了一声不好,鼎炉之内,己轰地一声暴响,一股粗约寻丈的火舌,宛似一条发怒的火龙般,疾卷而出,将整个甬道全然遮满。
**不由双目尽赤,须眉倒竖,他急惶之下,大喝一声,那英俊的面孔立时倏然转幻成赤红与雪白二色!
随着他双掌的疾速横推,一股红色及一股白色的凝形气体,挟着山崩海啸之势,有如两条纹合而出的神龙般,快速迎上。
于是,那强热炙人的火势,立被**倾力发出的“离火玄冰真气”所抵制,呼轰翻涌的在甬道内燃烧着,阵阵的焦臭之气,弥散四周。
**极力催动着体力的真力,绵绵贯注两掌之中,与那股来势慑人的火龙相互迎抵,因为他知道,只要让这股汹涌的火苗卷至身前,那么,任自己功力如何精深,亦将尸骨无存了!
他额际的汗珠,顺颊淌下,呼吸亦逐渐沈重起来。
这宽敞的甬道上,全然被弥合的热气及两股红白相间的气体所充塞,于是,空气在极度的压力下澎涨,扩散……
茫然,“砰”的一声巨震,接着又是“哗啦啦”的连声暴响,这建筑得十分坚固的甬道墙壁,因抵受不住两股极大劲气之下的膨涨压力,而崩溃颓坍!
这一列风火砖墙始才倒塌的剎那间,隔墙的一间石室内,已“嗡嗡”密响,一大群成千累万的密若乌云般的青色毒蜂,同**身前飞来!
**心头一震,双堂劲力猝然收回七成;于是,那股熊熊炙人的火龙,立时霍的一声卷到**身前三尺之处。
一阵焦臭难闻的气息,随着扑翅的嗡嗡声,传出,这无数的背包毒蜂,已被那突然冲到的火势,瞬息间烧待尸骨无存。
**不再迟疑,断喝一声,已飞身掠向那间石屋之内。
这时,他双臂急振,劲力排出,又将这间十分坚固的石屋震破一个大洞。
他毫不停留的急穿而出,目光一瞥之下,面前,却是一个陡削的斜坡,斜坡之下,却黑暗黝阴,腥气扑鼻。
**心神微微一动,已向斜坡下溜泻而到。
他尚未脚踏实地,细目瞧去,却己吓得他暗一哆嗉。
原来,这片陡削的斜坡下,便是一片泥泞潮湿的沼泽,沼泽中,却尽然是些蜿蜒蠕动的毒蛇。
**身形尚未落地,其数无尽,成千成万的毒蛇e闪耀着绿色如豆的眼睛,蠕动着那黏湿发光的**,红信乱吐,嘘嘘连声的游到。
其状之狞恶,令人又是惊恐,又是作呕。
**这时双臂倏抖,选择了一处较为高些的地势翻身落下。
他目光凝望着面前万头耸动的三角形蛇首,随着丝丝湿润的蠕动鳞光,形成一个半圆之形,同他立身之处缓缓逼近。
而且一阵阵腥膻扑鼻的恶臭,亦彷佛永无尽绝似的弥散四周,随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嘘嘘叫声,构成了一付恐怖已极的景象……
**沈着的迅速向四周细一打量,这时,他发觉在这片陡削的斜坡对面,约三丈之外,有着另一片耸立的石壁,而在那石壁之上,却极浅的砌有无数级几乎是象征性的阶梯,那石壁之顶,却奇异的裂开着一道仅供一人钻入的隙缝……
**略微打量了一下地势,已在心中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这时,鳞光一闪,一条长达七尺,头呈三角形的毒蛇,已悄无声息的蜿蜓到**脚下,红信伸缩中,急啮而到。
**大喝一声,足尖倏然挑起,那条毒蛇立被他踢飞两丈之外。
这时,嘘嘘连声,为数约有十数条之多的鳞彩斑烂的毒蛇,又同江背身侧群噬而至!
**嘿然吐气开玷,运掌如刀,瞬息间连连劈出三十余掌!劲力如削中,残断的蛇尸渗合着污血四散迸溅,千数条毒蛇,与左近寻丈内的毒蛇一样,顷劾间己翻转肚皮,浮沈于混浊的泥沼之中。
但是,这些有着斑烂花纹,形态丑恶剧毒的长虫,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息它们的攻袭,混沌的沼泽这时更加秽浊的翻涌起来,无尽无绝,各类各形的毒蛇,蠕动着那条条黏滑的躯体,搅动着泥水,纷纷游到。
这幽阴潮湿的泥沼中,但见浮动着万千三角形怪首,绿光点点,嘘嘘之声混成一片,直是惊人至极。
**暗暗叫声苦也,目光微掠之下,便待纵身飞起。
忽然,他脑海中闪电般浮起一个念头来,于是,他又站回原地,右手探入怀中,摸出一个银光闪耀的圆周来。
这银色圆筒之内所盛的,正是邪神昔年震摄武林的火药暗器:“烈阳神珠”!
**亲切的抚摸着手中微温而滑润的金属圆筒,喃喃自语道:“义父老人家,真赐了我不少宝物……哼,我若就此跃身一走,未免也太便宜了烟霞山庄所饲养的这些畜牲,留着它们,异日不知又要害死多少人……”
**蓦然双目怒睁,大叫道:“来吧,畜牲,看少爷请你们尝一下火爆蛇肉的滋味!”
叫声中,他手指用力一按圆筒底部机簧,“崩”的一声轻响中,已自这银色圆筒内,飞射出一粒龙眼大小的红色珠子来。
这粒红光闪烁的珠子,见风之下,“砰”的一响,已倏然涨成斗大的一团火球,向沼泽中的无数毒蛇落下。这团精芒射散的火球,始才飘落,又“轰”然一理巨震,暴展一片阔幅几达两丈的熊熊火焰,发射由约红青蓝的火苗,“劈啪”连声的向下罩落。
一时之间,凄厉吆吆惨啼衬合着“嘘嘘”的烧肉焦臭,顿时充满在这沼泽四周!
而那狂炽殷红的火焰,仍然呼轰的燃烧着。炙人肌所的强热,四处播散,潮湿的空气,亦变成带着煞风的气流在回荡,波旋……
**不由心意大快,狂笑大声中,身形已飙然飞起,同对面岩壁之顶掠去。
他脚尖在那浅浅的阶级上连点三次,已如脱弦流失般,穿进这壁顶裂开的隙缝中!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这却是一个更凶险的陷阱,早就在静静的等候他了!
**身形始才掠身而入,脚下那道裂开的隙缝,己轧轧连声的徐缓闭上。
**经过这一连串的惊险埋伏后,心中已较泰然,他这时并不惊惶,面含冷笑的环视四周。
只见他这时处身的地方,却是一间粉白的空室,而且,室中尚悬挂着一盏铜罩的琉璃吊灯……
嬁蕊正在燃烧着青白的光辉,再经过这空室四周粉白的墙壁反射之后,更加显得明亮耀眼。
但是,这间空屋却没有任何一丝空隙,彷若一个石盒似的。
**不解的瞧着四周,又用手在墙壁上轻轻敲击了几下。
于是,由于手指敲下的回声,及肌肤敏锐的触觉,**知道,这间空室的四周,竟然全是以极厚铁板制成,仅是外层敷上一层白灰而已……
他愕然望着面前冷冰冰的墙壁,暗忖道:“奇怪,烟霞山庄造了这间外层涂有白粉的铁屋,有什么用意呢?莫非他们想藉此来囚禁自己么?”
**想到这里,不禁嘲弄的冷笑起来。
他独自冷笑了一阵,又想道:“不管烟霞山庄全立那老儿想将自己怎样,但自己已深入这所谓“再世牢”中如此之久,非但没有发现禁锢拜兄等人的牢房,而更连烟霞山庄的人也没有看到一个,难道说,他们直至如今,尚不晓得自己摸进来了么?”
**默默的想着,想着……
逐渐,他的双瞳缓缓怒睁,面孔的肌肉微微搐动,黄豆大小的汗珠,亦自额际纷纷坠落。
他口中喃喃吼着:“为什么?为什么?”
空气是寂静的,寂静得没有一丝声息,像是一座座经沈寂了多年的古墓……
茫然,**狂声大叫道:“全立,你这卑陋的匹夫,你为何不敢与少爷朝相?你将少爷的拜兄匿藏到何处去了?哈哈哈……你怕我么?你有骨气就现身出来,你这懦夫,小人……”
**宏亮的语声,在空中回荡、轰响,终于,又袅袅的消散。
他悚然抹去脸上的冷汗,强吸入一口气,想将暴燥烦乱的心情平静……
然而这过于沈静的气氛,使**的心神反趋狂乱,囥为,他寻不到发泄的对象,更排解不开心头的悬虑与纠结。一个人,在处于极端的苦闷与沈静下,便往往会有一种异乎寻常的疯狂及暴嚣……
四周仍是静寂的,沈寞的……:但是,一阵细微得几乎不可闻及的“嗤嗤”之声,却忽然在这时响起!
这声音虽是如此细微,但已足够令**悚然惊悟了,他急切的环目四顶,身形也倏然飘向屋壁一角。
此刻,他看清了,原来,那室中吊悬着的琉璃灯铜架,正自那雕镂着的中空花纹细孔中,透散出股股淡淡的红色烟雾。
这飘散出来的红色烟雾,并未随即消失,反而轻渺的缓缓笼罩室中,逐渐凝结成一片桃花般浅红色的雾幕……
**正自惑然,鼻管中忽而闻到一阵甜腥的气息,随着这丝气息的吸入,脑中突然感到一阵轻微约晕眩与混浊,周身兴起了一种懒散的感觉。
这感觉便好似喝下过多的醇酒一般,软绵、轻飘,再加上陶醉。
**对这股甜蜜醉人的气息,十分迷恋,他不自觅的深深吸了一口!
但是,就在这股甜腥的气味始才进入他的喉中时,混身血液,也彷佛骤然往胸前拥塞起来,脑中更是嗡嗡作响,周身骨节,亦宛似忽而被一只魔手折断一般!
于是,**体内那纯厚精练的真气,已在无形中起了反应,蓦然急速的回旋流转起来,一股绵绵潜力旵自他肺腑穴脉中往外排斥扩散!
**但觉五内翻涌,血气澎湃,不由自主的大声呛咳起来!
他吸入喉中的那口甜腥气息,已被他这一连串的呛咳,吐出了大半……这时,**登时悚然醒悟,他急急闭住呼息。抬头望去。
只见自那琉璃灯铜架中,所冒出的红色烟雾,这时已将这间小小的空屋弥满,那甜腥的气息,配衬嫣红的色彩,好似一个风情万般的娇慵美人,在散发着她那**蚀骨的魅力般!
**这时大觉不妙,可是,他实在想不透,为何在此种情况之下,自己犹会毫无所防的被这种毒雾所迷惑!
他适才已不自觉的吸入了一些毒雾,此刻但觉头脑昏昏欲睡,四肢百骸,亦涌起阵阵软绵酸稣的感觉**强自镇定一下心神,大喝一声,扬掌推出一股劲风,飒然袭向那室中悬挂的琉璃灯而去!
“轰”的一声巨响中,那盏镶以铜架的琉璃灯,立即应声粉碎四落!
但是,这红色的雾气,非但并未因此阻竭,反而更在顷刻之间涌盛起来。
**连声叫苦,急切的向上望去,只见那原先悬挂琉璃明灯的绳索,却竟是一条内面中空的铁管,仅在外层加缚上一些麻线而已!
这时,嫣红的毒雾,宛若无尽无绝一般,咕噜噜的自那条伪装的铁管中涌进,这空室之内,已全然被一片赤红的烟雾所布满!
于是,那阵阵甜腥的气息,已更加浓厚了,这弥漫的赤红色彩,亦竟似凝结有形的幕幔一般……
**此际心头更觉迷糊了,双目亦逐渐蒙眬起来。
他四周还是一片飘浮的嫣红,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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