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漫长的淡季,吴桂花做席面的生意又忙了起来。
时间越近腊月,来照顾她小饭点生意的人就越来越多。
别误会,时近腊月,宫里的事只会多不会少。也正因为时近腊月,想弄点好吃的,打打牙祭的人更会只多不少。
吴桂花歇过这两个月,骨头早酥软得就想多动弹几下了。好在这波汹涌而来的客户中,多数人对菜品都没有挑剔,只有单纯的一个要求:肉!
别看宫里人伺候皇帝听上去风光,可像她们这样远离皇权中心的低等宫奴,一年到头都未必吃得上一回肉。听说国朝初立时,皇宫的待遇不错,那时候逢年过节,宫里不管大小,都能吃上好的,还发二尺尺头,但发展到现在,一座兴庆宫就有逾万宫奴,尺头先不提,想让每个宫人都吃一口肉,这可是笔不小的开支。
听大顺子他们说,他们在兽苑干活的,那些畜牲们生老病死,尸体没法处置,总有他们一口肉吃,可在其他地方,就不一定了。
宫里人吃肉难,难不倒吴桂花。虽说田大壮出事后,她在大膳房买菜没有以前那么方便,但兽苑养的猛禽猛兽每个月有活禽鲜肉的配额,她跟陈项商量过,请他运那些禽肉进宫时多搭一点,也就能满足她小饭点的那一点子需求了。
吴桂花想起刚来那会儿,她盼着吃肉眼睛都盼绿了的那些天,微微叹口气,往卤汤里多加了两个鸡蛋。
卤肉的做法最简单,方便保存,又好掌握调味,只要汤汁调好,需要操心的地方就不多了。吴桂花将卤汤的火拨小,端了树墩子削的小杌子在门口坐下,取出篮子里的毛线,架起棒针开始织毛衣。
上回吴进那憨娃给她弄来一麻袋羊毛,说她想找人纺毛线,只有北边边境蛮人那有法子,中原人是不会的。但从北边到京城,一来一回要两个多月,那小子怕她急着要用,先给她送了一麻袋来。
这一麻袋的长短粗细不一的羊毛险没把吴桂花愁坏,她家乡不产羊,只知道羊毛能纺成线,可谁知道这线怎么纺?
这难题一直拖到前几天,她去慈安宫找春蚕,偷偷给她送两块卤好的香肉打牙祭。广智走后,她也没从小佛堂调出来,每天伺候那几个落了发的老宫女,还要跟她们一道吃素念佛,日子过得就别提了。
后头吴桂花无意中说起羊毛线这事,春蚕想起来,前几年北蛮给朝廷进贡了几块上好的羊毛毡毯,针工局试做过几块,虽说最后因为羊毛品质不如北境的好,做毡毯的事就此不了了之,但羊毛的纺织技术早被人家攻克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