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证明了这些案牍并不是紧要的文件,否则,以陆澜的性格,就不会这么大大咧咧地放在桌案上。
顾清玥坐在书桌前支肘沉思,没一会儿,听到门轻轻开了,她转头,看见陆澜站在门边,他淋了雨,衣衫半湿,头发也有些湿漉漉的。
陆澜的神情微讶:“怎么这个时辰醒了?”
我还想问你呢?然而顾清玥赧然:“雨下得大,你不在我身边......有些担心。”脸上适时地浮起了一抹娇羞。
陆澜的神色中不由带了些许歉疚:“没想到吵醒了你。”却并没有向她解释这雨夜为何外出,便举步进了内室。
顾清玥咬了咬唇,也跟了进去,找出干爽的里衣,递给陆澜:“先换了吧,湿衣服穿着对身子不好。”她犹豫,这个点也不大方便叫素锦送水。
“无事,我简单擦洗一下。”陆澜笑了笑,拿起衣服去了屏风后。
“那......我给你擦洗。”顾清玥想了想,服侍的人都不在,也跟了进去。
陆澜正在脱衣服,登基四年来,他并没有放弃骑射,是以,身材甚好,修长俊美,虽两人的关系已亲密相见了不知多少次,床第之间她也抚摸了很多次,顾清玥的脸仍红了红,眼睛却忠实地没有挪开。
“算了吧,不知是我服侍你,还是你服侍我。”陆澜促狭地摇了摇头,顾清玥脸终于爆红,逃了出去,躺在床上,心跳犹不停。
一股清冽如雪木的气息靠近,陆澜应是收拾妥帖,也上了床。手臂揽住了顾清玥,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哦,对了。”顾清玥忽然忆起,方才陆澜进屋的时候,她正在翻看桌案上的文件,便向他解释道:“我不小心弄乱了你的桌子,便整理了下。”她想告诉他,她是无心的。
陆澜听了她的解释,忽然支起上身,静静地凝视着她,眸色沉静。
顾清玥被他看得有些忐忑,琢磨了会儿,觉得是不是应该表个态,便撒娇似地往他怀里靠了靠:“我下次不会随意翻啦。”眼神也有些怯怯。
陆澜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躺了下来:“清玥,夫妻之间,你无需如此。你应该知道,我并不介意。”他早就发现,日常相处中,顾清玥看似亲昵随意,实则小心谨慎,不越雷池一步。她懂得很多,有时候亦会就他的话题随口品评几句,句句都在点子上,却又会在回过神后立刻描补或岔开,就连她对他的在意,不喜他亲近后宫的女子,亦是通过玩笑的方式婉转地出口,让人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
他想说:“你有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却没有说出口,他等着她主动问。
顾清玥吹熄了灯,床帐内仅夜明珠发出幽幽的柔光。
顾清玥却想着,陆澜如果想说便会主动告诉她,这样沉默,定是觉得没有和她提起的必要了,那她何必做那不知趣的人呢,于是她笑笑,靠在陆澜怀里:“都快天亮了,再睡一会儿吧。”
过了这一夜,陆澜白日又恢复了以往的闲适,顾清玥养伤,他便带着允衡与允明走遍了济南府的山水名胜,又挑了一个晴好的日子,一家四口去了大明湖和历下亭,还在大明湖上泛了舟,允衡和允明过足了瘾,每日都很开心。
顾清玥却知道,深夜有时醒来,陆澜并不在身旁,每当这时,她也没了睡意,只是闭目假寐,直到他又悄悄躺在她的身旁,她的心才能安稳下来,好在陆澜白日里的神色是运筹帷幄从容淡定的,所以她也拼命忍住了数次想脱口而出的问询,伴君如伴虎,好奇害死猫,他不说,她便不问。
在济南停留了四五日,她的伤彻底痊愈了,脖颈又恢复了之前的白玉无暇。有时她会想起那个神秘的刺客,因她清楚地记得,当她主动要撞上剑刃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往下一撤,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想真正地伤害她,还是因为担心人质死了,自己就没了活路?但无论如何,一切都已不得而知了。
新船也找好了,比之前那艘更华丽更气派。基于英国公府的名头,林知府带了一众官员在岸上折柳送行,依依惜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叶熙的交情有多么深厚。后来有一次无意中聊起林知府,顾清玥笑言这人手腕机灵通达,很会做官,陆澜却不置可否地笑笑:“什么都想要,有时便会什么都得不到。”语中似有深意。
岸上的景物渐渐远去,顾清玥悄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平平安安地离开了济南府,她这几日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也有了些许困意,于是她打了个呵欠,说要补补觉,素绫便极有眼色地哄了允明与允衡玩耍,素锦坐在床的一侧轻轻地给她打着扇子。
陆澜在他的专属书房里认真工作,顾清玥不想打扰他,现在打死她,她也不相信这趟南巡是专门为了她的,她悻悻地想,果然网文里那些倾尽天下博美人一笑,冲冠一怒为红颜是骗人的,她贵为一国之后,也没有这个待遇。
越往南走,天便越来越热,白日虽有睡意,也没有那么快入睡,是以顾清玥翻了个身,对素锦道:“你也歇歇吧,别打扇子了,也没有多少风,过几日便用冰了。”
素锦放下团扇,犹豫地看了看顾清玥的脸色,思索再三还是说了:“娘娘,奴婢怎么觉得皇上这几日待您.....有些冷淡?您和皇上闹别扭了?”
“有吗?”顾清玥反问,她仔细回想了下,是觉得陆澜较往常严肃了些,两人之间有了那么点相敬如宾的味道,可是又说不出有什么不对,陆澜一直是这种冷冷淡淡的样子啊,她和他之间,调节气氛这种活向来是她做的呢。
那是因为这两日睡眠不同步,夫妻之事的频率降低了?也不会呢,在宫中时,这位可有为了朝事半月不进后宫,一人孤枕独眠的时候呢。
顾清玥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不过素锦这都是宫中的人精,她如果都这样觉得,自有她的道理。
素锦见她半日无言,也真当她与陆澜闹了别扭,便劝道:“娘娘,这好不容易出了宫,皇上可就带了您一个,可见您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无人能比,紫韵姑姑与我说过,您身子既已好了,还是趁着这段与皇上朝夕相处的日子,尽快怀上一个孩子。”她苦口婆心,:“皇上的子嗣还是少了呀,天长日久,就算太后娘娘不说您,这也是一个把柄呢。”
顾清玥左思右想,想到了那雨夜,难道是陆澜觉得,她并不关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