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云城在听到顾清欢说的前半句话时，心头的愤怒无声扬起。
可他又听到了她的后半句话，尤其是她低头道歉，楚楚可怜，一脸我错了的神色，他的心瞬间软了。
无奈叹息一声，他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入自己怀中。
“清欢。”
顾清欢靠在他的肩头，浑身都在发抖。
付云城以为她在害怕，不由心一痛，看来自己之前做的确实很过分，居然让清欢怕他怕成这个样子。
他轻轻抱紧她，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后背，声音柔软道：“清欢，别怕，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我要的只有你。只要你肯留在我身边，我不会为难任何人，我会和沈一白和平相处。”
“不是只有沈一白能为你付出一切，我也可以。”
“如果交出付氏的一切能换回你的真心，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把我拥有的一切拱手相让。”
顾清欢在心底冷冷一笑。
她揪着他的衣角，眸色冷的宛若寒冬腊月里的冰霜。“你放心吧，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从今以后，就算是死，我也会跟你死在一起。”
付云城听的心头一暖，心满意足的勾起一抹笑容。
他拦腰抱起她，大步朝门外走去。
清河立刻跟上来。
“老板，您要去哪儿？”
“去市中心的公寓，清欢需要休息。”
“我送您去！”
付云城本不想用，可看到顾清欢依偎在他的肩头，很依赖他的样子，他很享受这样的美好时光，点了点头：“好，你开车。”
“是！”
清河立刻上前为他们打开车门，付云城抱着顾清欢坐进后车座。
清河绕过车身坐到驾驶位，拎起衣领处的耳麦简单交代了手下几句后，便发动引擎扬长而去。
车厢里，安静的骇人。
顾清欢坐在付云城身边，整个人被他抱在怀中，半个身体都麻了。
她想挣脱出来，他不肯。
她只能抬头说：“我腿麻了。”
付云城赶紧推开她，立刻就要蹲下身。
顾清欢被他的举动吓一跳，警惕的往后退了退。“你干什么？”
“给你揉揉。”
他温柔的揉捏着她麻掉的那条腿。
手法很专业，顾清欢确实舒服多了。
顾清欢冷眸凝望着蹲在地上的付云城。
现在，他对自己一点防备都没有，清河也在专心开车，并没有将多余的精神放在他们身上。
付云城出门向来都是前呼后拥，身边的保镖助理一大堆。
这样单独和他在一起，并且他完全没有防备心的时候，少之又少。
如果顾清欢现在拔出匕首给一刀，一定可以一击毙命。
就算他反应够快，躲开了，那刺他一刀应该是可以的。
不管怎么样，总能解气！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父母死前的惨状，看到付云城对自己假惺惺的样子，她每一分每一秒都想吐。
手已经摸到了口袋里，阿兰给她的防身短匕。
空气沉静的骇人。
顾清欢想，就这么一刀结束了他，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像他这样的人，就该一刀刀避开要害，捅他个三百六十五刀，然后倒挂在墙上，让他流干了血自然死亡。
纠结时，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了车厢里的寂静。
顾清欢被吓了一跳，心脏狂跳，立刻将短匕推了回去。
付云城知道她动了杀意。
尽管她拼命隐藏，看着他的眼神已经很努力的将恨意藏起来，可多年刀尖舔血的经验，让他轻而易举的嗅到了血腥气。
他做好了一切迎接顾清欢动手的准备，如果她真的只有杀了他才能解开恨意，那就死在她面前一次，也没什么不可以。
付云城装作没看到她所有动作，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把他也吓了一跳。
他极其自然的坐到了车座上，拿起手机接起了电话。
“什么事。”
另一只手，很自然的将顾清欢的手握在掌心。
顾清欢绝望的靠在后车座上，周身绷紧的神经瞬间放松，整个人都疲惫了不少。
她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感受着被付云城紧握的手掌温度，脑海里纷乱如云闪过在魏夫人那里看到的种种画面，想着老爸对她说的那些话，眼眶不自觉的湿润了。
顾家被折磨的这么惨，父母双亡，她跌进地狱。
那些她经历过的，她也要付云城都经历一遍，这样才公平。
顾清欢收起杀意，将匕首彻底放好，反手握住了付云城的手，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在娶他狗命之前，她要先让他身败名裂。
她突然主动，引来付云城的注意，惊喜的眸光盯着她。
顾清欢已经调整好状态，勾起唇角开心的笑，像付云城初见她时一样，幸福的像个天使。
付云城突然晃了神。
电话那边，传来手下秦昊月焦急的声音。
“学长？学长？你有听到我说话吗？”
付云城收回视线，看向窗外，冷声道：“你说。”
秦昊月说：“我刚才来医院里办点事，你猜我看到谁了！？”
“谁？”
“刘希啊！沈一白的母亲，刘希！”
“学长，你不是答应嫂子要把沈一白一家送回嘉国吗？怎么把他妈落下了？刘希虽然风韵不错，可到底也是一把年纪了，你，”
付云城没了耐心，打断他的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边，秦昊月挠了挠头。“嫂子已经回到你身边了，你就放过沈家吧，别再为难他们孤儿寡母了。说句实在话，您真的没必要把沈一白这么放在心上，以沈家那点家底，他怎么斗得过你。”
付云城看向窗外，眸色微眯，冷道：“秦昊月，这是你第几次打电话为沈一白说话了？”
秦昊月语塞，无言以对。
“我，我没帮沈一白说话，我就是看到了跟你打声招呼。”
这会儿的付云城心情不好。
因为顾清欢主动回来，也因为她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他开心的不行，所以也懒得和秦昊月计较，冷道：“沈一白没有回嘉国，我也没准备再为难他们。至于刘希为什么会一个人在医院，你该问的人不是我。”
话落，付云城直接挂了电话。
车厢里恢复了寂静。
顾清欢很累，暂时还不想应付他，于是歪过头，假装睡着了。
付云城搬过她的脑袋，轻放到了自己肩头上，搂着她的肩膀紧紧抱着她，深情的欣赏着她熟睡的容颜。
骨节分明的大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鼻子，又捏了捏她的脸颊。
看着她的眼神，情深不能自抑。
他缓慢的靠近她，清冷的唇瓣就要靠近她的唇。
明显能感觉到，怀中的女人身体不由自主的处于紧绷状态。
她没睡。
她很抗拒自己的靠近。
付云城眼中的深情仿佛被刺了一刀，出现了一丝裂痕。
随后，他自嘲一笑。
也对，发生这么多事，站在清欢的角度，他确实是一个比魔鬼还可怕的人，她怎么可能不抗拒自己。
他渐渐抬起头，将那个万分想要落下的吻，转而落在了她的额头。
付云城渐渐抱住她。
他轻轻的说：“清欢，利用你复仇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选择。”
“那个时候，我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会爱上你。”
“毫不犹豫把你推进地狱，对不起。”
“在你人生最黑暗的这段时间，沈一白是你唯一的救赎。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人生，从父母离世开始便是绝望黎明。”
“你也是我唯一的救赎。”
“我明白你想和他在一起的决心。”
“我想过成全你们，只是想想，我的心就已经碎了。”
“如果你真的恨我，我不会强迫你和我在一起。你只要待在我能看得见的地方，哪怕你永远都不接受我，我都认了。”
“算我求你，好不好？”
他喃喃自语，像是对顾清欢说，也像是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