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启之明白刺杀姜承颐，并非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而且就算薛姨娘有再大的本事，她也只是个深居简出的后宅妇人，她有什么能耐不但能掩去姜承颐的行踪，还能在不惊动丞相府的前提下暗杀了姜承颐？
姜启之下意识不相信这是薛姨娘一个人能办到的。
可谁会是她的同伙？
在这个问题浮现于脑海中的一刹那，姜启之下意识想到了一个人。
回想近来府上发生的种种事端，似乎都是在姜云姒性情大变之后才有的……府上的人死的死，疯的疯，永无安宁之日！
一切都要怪姜云姒，若她早点安安静静地死去，便不会有如今之事。
哪怕还没有逼问薛姨娘，姜启之私心里就认定了——和薛姨娘一同暗杀姜承颐的人绝对是姜云姒！
这种猜测没有真凭实据，在姜启之看来却是最合理的推测。
他态度坚决，没有给薛姨娘半点回旋的余地。而薛姨娘也明白过来，在两个人证的说辞之下，她可以糊弄一时，却绝不可能逃脱升天。
何况姜云姒已经出嫁，这丞相府里根本就没有能救她的人。
突然，薛姨娘笑了。
“老爷说错了，妾身没有同伙。”
她脸上故作的可怜表情已经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从容与淡定。
周姨娘看着她便瞪大了眼睛，“果然是你！你这个贱人！毒妇！我要杀了你！”
薛姨娘轻轻擦去唇边的血迹，似乎并不为周姨娘的谩骂所动，“你的女儿是女儿，我的女儿就不是了？当初若是姜婉怡肯安安分分地做一块垫脚石，婉晴就不会死。当然了，姜婉怡也没比婉晴多活几日，可我已经孑然一身，你却还有个儿子。”
她用着轻飘飘的语气说着血淋淋的诅咒，“凭什么啊？我与你同样是妾，凭什么你还有倚仗，我却没有了将来？就连抬续弦夫人也是如此，我拼了命地往上爬，却因为你有个儿子，就能轻而易举地把我踩在脚下，我不甘心！”
“所以你就与姜云姒合谋暗杀承颐？”姜启之突然发问。
薛姨娘脸上的表情一滞，冲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姜启之，你这个伪君子，真小人！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能永远藏着吗？你的心里只有自己，你只在乎你自己，所以你的女儿死了，你的儿子死了，我告诉你，下一个死的就是姜婉若！”
“这都是你的报应，报应哈哈哈！”
“我们一个个都在算计来算计去，到头来，不还是众叛亲离，不还是不得好死！”
她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可眼泪怎么会是红的？
薛姨娘抬手一摸脸，指尖沾的竟是鲜红的血泪，与此同时，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喉咙里有些腥甜，刚一张嘴，鲜血就争先恐后地往外溢。
所有人都惊惧地看着周姨娘的变化，姜启之更是一句又一句地问着，“姜云姒才是主谋对不对？一切都是她的主意是不是！”
后来连这些声音都变得模糊，只有薛姨娘自己在电光火石之间反应过来。
“报应……不得好死……哈哈哈……”
看着地上盛开的血花，晴儿若有所觉地抬头，撞进了薛姨娘温柔的眼神中，而她知道，薛姨娘看的不是她，而是那个早就死了的姜婉晴。
晴儿垂下目光，是她亲手把那杯毒茶递到了薛姨娘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