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孙乾刚刚说出的话,刘平感觉自己手下这帮人越来越没有底线了!
刘协那就是再窝囊,那也是大汉天子啊,那就是皇帝啊,什么时候皇帝都成了可以被交易的对象了,甚至连交易对象都不算,根本就是两个交易对象手中的货物一般,皇帝当到刘协这份上,刘平也觉得是够可以的了。
卖皇帝这种话,如果是从自己岳父吕布或者本来就对皇帝没什么好感的沮授口中说出来,刘平感觉还比较能接受,可是,问题是孙乾那是正儿八经的有传承的汉末大儒的弟子啊,按道理应该是应该是最拥护皇帝的人!
再想想,前有沮授提出“挟天子以令诸侯”,如今又有了孙乾,比离经叛道的沮授更过分,直接汉献帝当成了跟曹操讨价还价的筹码了,这都什么事啊!
在场的每一个人,只要往深处一想,都能深深的感受到一点,汉献帝尊严,或者说是汉室的威望已经在几经折腾之下彻底荡然无存了。
事实上,刘平的惊讶远比其他人要更甚,在他的记忆里,哪怕一直到衣带诏彻底爆发之前,汉献帝依然有一定影响力,汉室的威望也一直都在,否则为什么袁术称帝直接就被一群诸侯打的落花流水,虽然不乏被孙策坑了的原因,但是汉室的威望扔在绝对是一个主要原因。
当然刘平不知道的是,事实上对汉献帝蔑视到这个程度,也就仅仅存在于他所治下的河北,毕竟两代人十余年的时间,再加上连续不断的胜利,幽州文武、百姓已经到了只知刘幽州而不知刘氏皇帝的程度了。
乍一听孙乾那惊人的言论,刘平感觉非常的惊讶,然而仔细思考之后,刘平觉得孙乾说的其实很有道理,在结合董昭刚刚为自己解释过的内容,刘平更明白曹操就算如同自己记忆中的一样,成功的拿下了汉献帝,难道就会直接出兵北上讨伐自己么?
说到底一切还是要靠实力来说话的,以自己和曹操现在的实力对比,曹操的威胁肯定是存在的,但是却不必自己过于的忧虑,一切就参考刘平的大善人袁绍就好了。
官渡之战之前袁绍就有好多个机会直接渡过大河偷袭许都,可惜袁绍不用,如果用了也就没有官渡之战了。
官渡开打了也不怕,袁绍的实力那是绝对碾压曹操的,要知道当时的袁绍打曹操就是正值壮年的爸爸打尚处于孩童时代的儿子一般。
严格说起来,整个官渡之战,袁绍如果听许攸的早赢,听田丰的晚赢,听沮授的早晚都是赢,就算是谁的都不听,用最笨的办法老老实实的用兵,一点一点的拼消耗,让手下的千员战将,几十万大军,在四庭柱的带领,下按部就班的进攻,曹操手下那帮人就是想破头也聚堆赢不了。
可是任性的袁绍偏不,该听的都不听,偏偏思路清奇的对他手下的“卧龙凤雏”言听计从!
问题是就是官渡战败,袁绍那厚实的家底让他依旧对曹操占据了碾压的态势,一年不到,苍亭之战,袁绍又攒了二十万大军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
袁绍当时怎么想的没人知道,可是曹操面对排山倒海的二十万大军的时候,的内心绝对是近乎崩溃的,别的不提骂娘是绝对少不了的,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忒不公平了。
一年的时间,袁绍的兵马恢复了,可是有些东西是时间和家底无法弥补的,官渡的战败送了许攸,砍了田丰,赔了沮授,损失了颜良、文丑,更逼反了张郃、高览,导致袁绍身边也就只剩下“卧龙凤雏”们了,关键就这样“卧龙凤雏”们依旧分成两派,兵临城下依然内卷的不要不要的。
事实上,就是袁绍死后,他那一直在内卷、拆台、挖坑、拌蒜、下套子的三个儿子今日支撑了接近十年,如果袁绍身体健康,就算苍亭战败,袁绍未必组织不起第三次决战,甚至第四次,第五次也未必不会发生。
直到想到第五次的时候,刘平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就一定会判断袁绍会一直败下去,万一人家逆风成神了呢?
不过刘平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鬼知道袁绍是如何能在无论怎么做,都会稳赢的情况下历尽艰辛探索出了一条蜿蜒曲折的失败之路,能走出这么一条路的人,还是算了吧。
至于自己从袁绍身上的得到的教训,但凡动动脑子稍微琢磨琢磨也不至于会犯走袁绍的老路吧。
然后下一秒,刘平换了个思路,袁绍好像就是动脑子才探索出来的覆灭之路,一个寒颤之下,要不就别动脑子了,刘平感觉万一有一天和曹操打起来的了,既然听沮授的早晚会赢,那自己就老老实实听沮授的安排就好。
想到沮授、想到曹操,刘平将飞散的思绪缓缓的回收,看了一眼正对着自己微笑的沮授,在刘平的认知中,既然汉室的威望减弱,汉献帝更是人望全无,这天子“挟不挟”的好像也就那么回事,汉献帝刘协对自己的作用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既然作用没那么大,再想想又熊又不老实的汉献帝折腾出来的衣带诏,再想想曹老板被逼无奈之下举起的屠刀,刘平感觉好像汉献帝刘协不仅没什么用,而且还会形成一种很麻烦掣肘,鸡肋的很。
再回头琢磨一下孙乾提到的邺城与南皮,刘平的幽州军之所以在大战彻底结束,豪门大族也没肃清,冀州和幽州的局势彻底稳定之后依旧没有对袁尚和袁谭动手是有原因的。
强攻两座重兵驻守的坚城代价确实挺大,但这也是只是没有动手的其中一个方面而已,另一个更重要的因素,包括沮授、郭嘉以及刘平在内,都是担心曹操的。
曹操在背后偷偷支持袁绍的两位公子、甚至达成了攻守同盟的的事情刘平是心知肚明的,刘平虽然知道但是无可奈何,正如同拳头最有威胁的时候是打出去之前,而核弹最具威慑力的时候是放在发射架上的时候。
只要自己不去进攻坚城,曹操就算有再多的想法也绝对是无可奈何的,然而如果自己大军开始围住南皮或者邺城开始强攻,那曹操的机会可就来了,刘平不相信荀攸、荀攸、戏志才这几个家伙会看不出机会,
要知道曹老板可不是那位“守家之犬”,一旦真正的机会出现,曹老板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如何饿虎扑食一般冲上来,自己进攻坚城,曹操从背后偷袭,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掌握之中的大好局面将会瞬间倾覆,危如累卵。
但是如果通过把汉献帝送给曹老板,或者对曹老板说自己让出争夺汉献帝刘协的机会,以换取曹操对于自己拿下邺城、南皮的支持,是惠而不费的事情,仔细说来,不仅没有什么损害,反而可以借此机会消除巨大的隐患。
毕竟,南皮所在的渤海,以及邺城所在的魏郡,那位置都太微妙了,正等于在刘平沿着大河布设的防线上扎进了两颗钉子一样,拔又不好随意拔起,不拔又如鲠在喉、如芒在背,扎得刘平是极为的难受。
换言之,对刘平来说,只要拿下了南皮以及邺城,沮授设计中的沿着大河布设的河北防线上的巨大隐患就将被彻底拔除,隔着一条大河相望的刘平和曹操,两个人将真正实现跨河而治。
带着解除隐患的欣喜,刘平看了看帅气逼人,不卑不亢的孙乾,瞥了瞥杀伐果决、白起再世的田豫,又瞅了瞅忠义无双、浑身是胆的赵云,刘平对于刘备的佩服再次五体投地。
刘备这厮武艺不俗,冲锋上阵、陷阵杀敌那是家常便饭,布阵行军、指挥打仗绝对是一把好手,除了对于大局的把握稍微差点,几乎就没什么缺点,这也就算了刘备还有两个独门绝招。
第一点敏锐的嗅觉,跟着谁混谁死,感觉到谁快死了,永远都能提前一步逃离,跟着公孙瓒,公孙瓒死,救援陶谦,陶谦亡,投奔袁绍,袁绍官渡、苍亭战败,灰飞烟灭,求刘表收留,结果刘表尸骨未寒,刘琮就束手就擒将刘表的基业送给了曹操,一场场,一幕幕让刘平印象深刻。
也就是曹老板命硬,死死的抗住的刘备带来的诅咒,可是“衣带诏”也弄得曹老板声名狼藉,结果最终把曹老板汉末唯一的重臣逼成了权臣和奸臣,可见想化解刘备的诅咒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过这第一点对刘平最大的经验就是,绝对不要收留刘备,比起损人利己的第一点,刘备的第二点天赋就是那卓越的识人之能,凡是被刘备挖掘出来的人才那都是大才。
可以说在人才方面,刘备出品,必属精品,刘平甚至感觉刘备如果脑子开窍了,去开人力资源公司,做一个专业的猎头,为各方诸侯提供各色合适的人才,绝对会比当蜀汉的昭烈帝这个皇帝的职业更合适他。
想想刘备前期挖掘出的人才,刘平感觉自己挺对不起刘备的。
刘备跟着公孙瓒在河北混了好几年,从公孙瓒手里抠出来一个田豫,结果让赵云的一封信骗回了幽州。
至于把田豫骗走,本来应当给刘备当一辈子侍卫长的赵云,还没等重新回到刘备的帐下,就直接被自己从常山截胡了。
而今呢,费尽心机,从青、徐之地,挖掘了一个擅长于外交的人才,结果人还没捂热乎,结果再次被自己通过郑玄给挖走了。
刘备原本应该当在征战中逐渐积攒起的家底,结果在遭遇自己之后直接就被挖空了,这就导致刘备现在的核心班底跟他十年之前从黄巾之乱时骑兵的时候几乎是一模一样,还是关、张二人,加上一个同乡出身,对刘备至死不渝的简雍。
“悲催的刘备啊!”
刘平低声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嘟囔了两句,当然刘平这也就是单纯的两声叹息,刘平感觉刘备之所以现在这么悲催,主要原因还是拼爹不足,底子是在是太弱了。
比如曹老板就从来不怕别人从他那里挖人,自己提前截胡了应当成为曹老板左膀右臂的郭嘉,可是对曹老板来说几乎没有任何影响,就算又从河内截胡了一个董昭,可是同样不会伤到自己的根基。
至于刘平挖人的另一个大户袁绍,好吧刘平感觉提袁绍好像不太合适,毕竟袁绍的坟头草都不知道多高了,如此非议自己的善人好像不太妥当。
然而仔细想想,就算是自己将沮授、张郃、高览等人都统统俘虏,而后招降之后,袁绍的根基依然十分雄厚,其麾下的文臣武将依然多如牛毛,在拼家底这块汝南袁氏好像从来就没输过。
就在刘平回忆善解人意的袁大善人的时候,刘平的再次发散的思绪和目光再次被拽到了眼前,因为他听到了沮授的话。
“主公,授以为公祐之谋不失为一条可选之路!”
这一句话等于为孙乾的话定下了一个基调,让了解沮授在幽州独特地位的孙乾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其实关于陛下,授昔日为主公定下的‘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谋划,要迎奉天子,有一个前提是完成北征之后,而今北征尚未进行,漠北尚未平靖,以如今的局势,凭借主公幽州军的实力,将天子迎奉到幽州、冀州,或者干脆主公大军进驻洛阳,实现‘挟天子以令诸侯’并不难。”
“如今陛下虽然依旧在关中,并未拜托西凉军的追击,但是陛下逃离长安,还都洛阳已为世人所知,当陛下脱险逃离关中之后一举一动都必然在在众目睽睽之下,万众瞩目之中,主公若贸然出兵将陛下迎奉到治下,定然会成为天下之公敌!”
“争夺陛下不难,但是代价实在过大,既然有了机会,主公何不采纳公祐之言,将陛下作为与曹操讨价还价的筹码和本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