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非常复杂，最复杂的莫过于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
能够从千军万马挤独木桥一般的公考中笑到最后的袁建华，当然不会是毫无长处，他很快就想到，普丰药业在阳江县是何等地位，姜洋又是何等身份，纵然是郑亚军这样的房地产商，恐怕位置也不见得比姜洋要高，更别提姜可健这样的大佬了。
姜可健在阳江企业家中是数一的存在，都不可能是数二。
而且他除了管着自己那一摊子事外，其他的一些活动也好，应酬也罢，反倒并不热衷于参加，放眼整个阳江县来说，大概也只会给这里的一把手的面子，至于县长这样的二把手，姜可健都是想不见就不见的。
阳江县领导们换了一茬又一茬，没见谁敢跟姜可健过不去的。
毕竟普丰每年缴纳的高额税收摆在那里，到阳江来三五年就走的一二把手，谁会犯浑到跟财神爷过不去？
作为普丰药业的继承人，姜洋的话语权在普丰说二不一，而且姜可健也在有意培养着接班人，所以即便有时候跟姜洋的经营理念不同，却并不会一下子就反对他的选择，这也是刻意在培养姜洋的威望。
倘若这会儿郑亚军说他跟姜洋有点熟，袁建华或许还就真信了，但一个高三的学生，竟然也大言不惭地说姜洋是他的朋友，这牛皮就吹得有些过了。
郑亚军却没想太多，听袁建华说姜洋是普丰的总经理，姜可健的儿子，不由得笑着拍拍马光明的后背：“你什么时候跟姜洋又扯到一块了？他的年龄按理说要比你大好几岁，你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啊。”
马光明笑笑：“我们之间当然有共同语言，那就是——女人！”
袁建华“噗呲”笑出声来，倘若马光明说点别的，他还不好把握，但马光明说姜洋跟他的共同话题是女人，那就是瞎扯淡了。
尽管袁建华也不知道姜堰苦恋着韩美人，但姜洋在普丰药业一直没有绯闻，连个正儿八经的女朋友都没有，这样只知道工作，连女朋友都没有的人，说是跟马光明的共同话题是女人，那扯淡也扯得太过离谱了。
马光明说的这个女人，自然也不是说的韩美人，而是说的姜娜娜。
那时候姜洋看到他跟姜娜娜一块去喝咖啡，还跟着追了过去，生怕哪里的坏男人泡走自己的妹妹，可没想到聊了一番话之后，也对马光明另眼相看起来。
“小姜总可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袁建华不屑地哼笑一声。
马光明也懒得跟他解释，摸出手机，翻到姜洋的号码，笑道：“那我这会儿给姜洋打个电话拜个年吧。”
袁建华更是不信：“谁知道你给谁打电话呢，编个名字，就是小姜总了？”
马光明也不废话，直接拨了过去，几声嘟嘟之后，姜洋接通了电话：“哟，你可是很难得给我来电话啊。”
“这不是给洋哥拜个年嘛！”马光明也不跟他客套，按下免提。
姜洋沉默了片刻，又压低了声音：“你给娜娜打过电话了吗？”
马光明一想，除夕夜的时候，姜娜娜给自己发过短信，但那会儿短信太多，而且家里也有一堆事等着他忙，再者说，姜娜娜平时没事都会给他发短信，也不在乎他回不回，所以他看到了之后就把手机扔到一边。
倘若不是这会儿姜洋提及，他都想不起来这件事情。
“没呢，我正准备给你打完之后，打电话给她拜年呢。”马光明赶紧说道。
姜洋轻声叮嘱道：“那你说话也小心点，她这几天心情不是太好。”
刘灵灵和郑亚军在一旁，听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袁建华知道，姜可健有个女儿，姜洋有个妹妹，叫做姜娜娜，他们通话的时候，说着的“娜娜”，应该就是姜娜娜。
“对了，”马光明想到正事，“你们公司的袁经理，这会儿在你家吗？”
“你说的是华东区的袁卫东？”姜洋问道。
马光明看了一眼袁建华，从他眼睛里得出了答案：“对，就是他。”
“他陪我老头打麻将呢，你找他有事？”姜洋继续问道。
马光明笑了笑：“没事，我找你有事，你看这两天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跟你喝点酒聊聊天。”
姜洋哈哈一笑：“很难得嘛，今天下午就有空，要不然到阳江国际大酒店，我们喝一点？”
“太远了，我现在在红旗镇上，你有空的话来我们乡下玩玩。”马光明压根就没打算找姜洋聊天，这不是看着袁建华那副模样，他才不会跟姜洋通电话，所以这会儿找了个理由推脱一下。
没想到姜洋一口应了下来：“好的，不过中午我要陪客人喝点酒，所以要晚点到，下午三点，我到红旗镇上，不吃饭不喝酒，就是要找你谈谈。”
马光明没想到他竟然应承下来，也没法推辞，只好应道：“那行，到时候你打我电话。”
袁建华虽然听说过姜洋，听说过姜娜娜，但却没有听过姜洋的声音，但这番对话造假的可能性不大，看来，这个毛头小子竟然还真是小姜总的好朋友，这个世界可真是疯狂得可以。
马光明虽然应了下来，却是想不通姜洋何以要找自己谈谈。
听姜洋之前的话，马光明猜想大概是姜娜娜的事情，姜娜娜之前跟他说过，以后尽量不回阳江，今年春节就在南都赖着没有回来，没准就是这个原因，让姜家上下有些不快。
但碍于姜娜娜的个性，其他人说了也白搭，姜洋这才想到马光明这个外力。
想到这儿，马光明有些为难，他知道姜娜娜的秉性，只要是她认定的事情，一般情况下很难扭转过来。
便是当初姜可健掏钱让她从阳江建校到南都化工去，也是因为她想要换个环境，所以才答应下来的，否则，她还真不一定就去。
或者，不情愿地去了，也会制造很多麻烦，让姜可健难堪。
倘若真是姜洋要自己帮忙劝一劝姜娜娜，马光明想着还是拒绝的为好。
这边他还在琢磨着姜洋的来访目的，那边袁建华已经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喘着粗气不再说话。
住会儿外面又进来几个刘灵灵父亲那边的亲眷，几个人说笑着要来看新女婿，便将话题引开了。
郑亚军也顾不上马光明，他媳妇，马光明的嫂子金晶也来了。
马光明有些怕麻烦，干脆就给姜娜娜去了一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竟然无人接听。
接着拨了三个电话，姜娜娜才接通了：“是你啊。”
声音慵懒无比，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马光明看了看墙上的钟，不由得奇怪道：“大小姐，快十一点了，你不会还没起床吧。”
姜娜娜打了个呵欠：“才十一点，起什么床？”
“十一点快吃午饭了，你还不起来，难道早饭午饭一起吃？”马光明笑道。
姜娜娜鼻子咕哝了一声，说道：“唉，以我这样的条件，一天也不配吃三顿啊。”
马光明有些无语了，姜可健的女儿，说一天吃不起三顿饭，这特么说出去谁信！
“别谦虚过头啊，你一天吃十顿也是吃得起的。”
姜娜娜笑了起来，却依旧是慵懒的声音：“哎呀，一天吃十顿，你当我是猪么？”
“瞎说，”马光明否认道，“哪家的猪一天能吃十顿的？”
姜娜娜哈哈地大笑起来，慵懒气逐渐消失：“你这会儿在哪儿呢？”
“我在红旗镇上亲戚家，你哥说下午要来红旗镇给我拜年，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马光明没有说姜洋是来找他谈谈的，而是换了个花样。
姜娜娜疑惑道：“他去给你拜年？我没听错吧？”
“怎么，大舅哥给我拜个年还拜不得了？”马光明调笑起来。
姜娜娜不屑一顾：“你少贫嘴！他找你无非谈两件事，一是……”
“不是谈你么？你今年都没回阳江过年。”
“我没回阳江，我爸爸是知道的，他找你谈我的事做什么？”
马光明一愣，他没想到姜娜娜留在南都，竟然是得到了姜可健的许可，那就不存在什么问题，姜洋也就不会找自己来谈姜娜娜的事情。
“那你说，他是哪两件事。”马光明只好问道。
姜娜娜笑道：“第一，他还是想入股大明外卖网站，上次他跟爸爸提到过一次，但被直接否决了，但他自己也有一笔钱，或许他觉得外卖网站值得投资。”
马光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事情，当即摇摇头，他倒不是不欢迎投资者，而是毕竟普丰目前是姜可健说了算，姜洋不通过姜可健贸然投资，到时候他们父子之间的矛盾就会转移到自己这边来。
这也是家族企业的一大弊端，所以马光明才不愿意亲朋好友到大明集团去，哪怕是自己亲爹，都不行。
“第二嘛，他没准还会问你，最近有没有跟韩梦妍联系呢，嘻嘻，你们大明广场那时候不是得到了韩梦妍的帮忙吗，但从那之后，韩梦妍就一直没有再跟我哥联系过，打电话不解，发短信不回的。”姜娜娜继续说道。
马光明更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自从韩梦妍帮忙引进两家潮牌入驻阳江大明广场之后，他也再没跟韩梦妍联系过哪怕一次，姜洋要从他这里找到关于韩梦妍的信息，只怕是打错了算盘。
这两兄妹，出牌怎么不按套路呢，也真够奇葩的！
马光明心里暗想，却没有对姜娜娜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