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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第 117 章(1 / 1)

天亮的时候,陆禀言果然把柏小鱼带回来了。

为了以防万一,宋雁西还是给她戴了一张护身符。

毕竟自己这名号她自己觉得有些虚,没准到时候柏小鱼反而因为自己被玄门中人讨伐,成为众矢之的。

陆知棠和陆若卿一个早上都心惊胆颤的,也不知道宋雁西是怎么和陆相城和陆尊解释的,这早上见礼总算是顺利熬过了。

可惜他们俩还没来得及问宋雁西,宋雁西就带着小银和嘲风走了。

宋雁西原本也不想这么匆匆回到船上的,只是女娲树一大早就提醒她,小塔的封印开始松动了。

不然的话,她还打算去找夏姬的,也认真考虑过了地魔封印的事情,这样夏姬也能早些回邯郸。

毕竟苏灿要结婚了,总不能叫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找了这么多年的丈夫跟别的女人恩恩爱爱吧?

所以只能夏姬了留了信,她就放在房间里的梳妆台里,打扫房间的佣人不会去动,但是夏姬来了肯定会动她的抽屉。

果然,他们才走,陆知棠和陆若卿还在责备宋雁西走得也太着急,不告而别的时候,那夏姬也不知道宋雁西已经走了,来找她。

见着房间里空荡荡的,起初还以为在陪着陆家人,所以习惯性地打开她的抽屉,欣赏她抽屉里的首饰打发时间。

宋雁西嘴上虽说着夏姬,但是话又说回来,夏姬也就这么点小爱好了,所以在抽屉里还另外给她准备了几样新款的首饰。

夏姬那日走的时候,原本是有些难过的,觉得宋雁西和她这友情多少有点不靠谱,自己都那样难过了,她居然没有察觉出来。

可是现在看到这些首饰,眉眼间不由自主露出笑容,试戴了一下,觉得心情果然没有那么郁闷了。

不过随后也看到了下面放着的信,有些惊讶,回头朝着门外看了看,难道她已经走了?不然留这信做什么?一面疑惑地打开。

看到信中的内容,嘴角也扬起来,心想好像自己也没有那么惨,苏灿结婚就结婚吧!她等了他这么多年,找了他这么多年,而这么多年里,他转世多少次?

中间又重新爱上多少人?自己怎么会觉得他还是原来的那个他呢?

所以现在他跟别的女人结婚,多正常的事啊,自己为何要这样难过呢?

这样一想,倒也释怀了。

而此刻的宋雁西带着嘲风和小银回到船上,立即便将船驾驶到离码头远些的无人海面,就像是当日在北平城外一样,设下了法阵。

宋雁西又再一次听到了小塔痛苦的惨叫声,她不禁想起当初谢兰舟封印地魔时,那是他在替别人挡过无数天罚之后,以残躯封印地魔。

她甚至想要效仿谢兰舟,不过这才起了意,就被嘲风察觉了,“姐姐你疯了吗?”现在国内还未安定,玄门中人更是犹如一盘散沙,即便是姐姐拔掉了扶桑的扶桑神树,可是这战争仍旧在继续。

而且那一趟扶桑之行,也没有将扶桑的玄门世家都铲除。

如今是有宋雁西在,扶桑的那些玄门知道她的厉害手段不敢冒头,可是倘若他们知道宋雁西不在了,只怕恨不得立即来到这华夏大地分一杯美羹!

他这一提醒,宋雁西也冷静了下来。封印小塔体内的血脉虽是迫在眉睫,可是自己效仿十七阿哥分魂去封印,的确是下下策,还不如先去大雁塔,然后一边找谢兰舟。

倘若运气好,提前找到他,小塔不就有救了么?

只是,这样一来,受苦的就只能是小塔了,为此宋雁西心中不免是自责愧疚,明明自己让小塔相信自己,一定会想办法帮她的。

可是现在一无所获,只能让她继续活受罪。

调整好心态,把船只安放好,三人再度上岸,只上这一次却没有在上海多做停留,直接到江苏,打算从安徽进入河南,去往洛阳。

这沿途车马都十分不便,花了比嘲风预计的时间还要多出五六天,才到安徽。

不过这一路上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宋雁西想到了加固自己这封印的办法,不会让小塔那么快苏醒,这样也能少让她受罪几次。

而这一次封印之后,应该是能坚持两个月的时间。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嘲风提议,“既然都到了这里,不如去往徽州一趟吧。”

所以说宋雁西觉得嘲风才是贴心小棉袄呢!他说这话正是因为发现到安徽之后,宋雁西往徽州的方向看了几眼,心下便猜到了宋雁西大概在想什么。

宋雁西的确是想去的劝一劝宋玉芝的,回到北平去,在这里她到底是要饱受风言风语,从前还有苏忆安这个女儿,现在苏忆安也没了,还不知道苏家要这么消磨她呢?

眼下嘲风见她动了心,继续劝道:“去看一眼吧,也许她能听姐姐你的劝说。人生苦短,何必在这样的人家浪费自己的生命呢?”

宋雁西想起固执的宋玉芝,眼下她身上就有着当初宋太太的几分影子,叹着气道:“她若是能这样想,哪里有这许多事?”

于是到底还是去往了徽州,一面算着路程,想来三天后是能到的。

但是运气不好,天气越来越冷,还遇着冻雨,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因此便在第二天晚上赶路,预计后半夜能到这前面的小召镇,歇息半个晚上,天亮就继续赶路。

而他们到这小召镇时,也正好是那三更半夜之时,但镇子上却是十分的热闹,镇子里的老百姓们都高举着火把,全都朝着河边汇聚而去,好似有什么盛大的仪式一般。

嘲风为了给他们让路,不得已将马车停放在路边,也顺便找了个人打听。

对方正着急去城外河边看热闹,“裁缝贾家的上门女婿呀,和镇子上常家嫁到外地做了寡妇的常朝暮搅合在一起了,让人给发现,这会儿给捆了,准备给沉河呢!”

那人说完,生怕自己赶不上这沉河一幕似的,匆匆地跑了。

宋雁西听罢,看到这一时跑得空荡荡的街上,只怕客栈里也没人招呼他们了,便向嘲风道:“咱们也去看看。”她觉得很是奇怪,这样的事情,虽说这对男女的确是犯了错误,就算真的罪过至死,可是这要被沉河,全镇子上的人兴高采烈地去看,就好像是什么喜事一样。

这给人的感觉是很奇怪。民风可以彪悍,但是不能这样扭曲啊!

嘲风架着马车,河边却是已经早已挤满了人,他们这马车只能在外面停下,然后挤进人群里。

可是这里三层外三层,哪里能看得到?只能听着人群里的噪杂谈论。

“这常家的闺女也是的,做了寡妇回娘家,已经把娘家的脸都丢尽了,还去勾引这裁缝贾的女婿。”

“那裁缝贾只怕要气死,听说他家的裁缝店,以后都是要交给这女婿的,哪里晓得养了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可怜的还是那贾环。”

宋雁西在这噪杂的人群里,逐渐弄明白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话说这裁缝贾的女婿,是裁缝贾一年前在河里打捞起来的,脑子了受了伤,忘记以前的事情了,所以裁缝贾便给他取名阿发,还把他三百多斤的傻闺女嫁给了阿发。

大家都觉得是阿发赚了,毕竟这样动荡的年代,外面一片兵荒马乱,而裁缝贾在小召镇上鼎鼎有名,还有那么大一个裁缝店,阿发除了一张好皮囊之外,什么都没有。

所以他跟着常家的寡妇女儿常朝暮搅合在一起,简直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要说常家这个女儿,还是读过书的,嫁到了苏州去,听说人家还蛮有钱的,做的什么刺绣生意,反正当地很有名。

常老头还因为这个出息的女婿,叫镇子上的人羡慕过一阵子。

可惜好景不长,没多久就听说他女婿家破产了,女婿也死了,没过上几天富太太生活的常朝暮又回到小召镇。

作为一个寡妇,她不在夫家待着,替早死的丈夫守节,对于这到处都是贞节牌坊的小召镇,简直就是天大的耻辱。

而这小召镇,在明朝的时候十分出名,因为最多一次镇子上一起出了十几个替丈夫守节几十年的贞洁寡妇,为此朝廷和衙门专门给她们建了不少贞节牌坊。

她们的家人也因此一起获得这份荣耀所带来的福利。

所以在小召镇看来,女人死了男人,守节就是本份。

宋雁西夹在人群里,听到这些言语,心说这新时代的风还没刮到这小召镇上么?这个时候都在讲究男女平等,偏偏这镇子上还处于最为封建落后的时代中。

凭着嘲风走在前面打头阵,他们总算挤到了第一线。也看到了绑在河边那木桩子上的一男一女。

两人衣衫整齐,并没有老百姓们说得那样不堪,镇长和镇子上的几个老古董,不知道围着在说什么,隔得太远,而且加上人群太吵闹,根本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能从他们愤怒夸张的动作中可以看出来,显然不是说什么好话。

一个老头跪在地上,宋雁西猜想应该就是大家口中的常老头,常朝暮是他的闺女,他此刻正在向大家不停地磕头。

如今额头上满是鲜血,却无人理会,甚至还被镇长招来两个壮汉将他拖走。

他挣扎着,试图救自己的女儿,可是在这小召镇里,一个寡妇和别人家的上门女婿私会,哪里有活路?

很快他的哭喊声便传到了宋雁西耳中,原来是那两个壮汉拖着他从这里路过。撕心裂肺的喊声里,宋雁西依稀听到几个字,“阿发不是别人,是我失踪的女婿啊!怎么能算是私会呢?”

但是大家只认阿发就是阿发,是裁缝贾的女婿,毕竟又没人见过常老头那个苏州的女婿。更何况那女婿不是说出意外死了么?

所以无人理会他,大家只想将他这个连女儿都教育不好的无用老人赶走。

宋雁西见此,只向嘲风小声说道:“若真被沉河了,你看着些,别叫他们真淹死了。我过去看看。”说着,带了小银朝着常老头追过去。

这人山人海的,几乎是整个小召镇的老百姓都来了,他们总不可能当面救人,不然还不晓得会引起怎样的□□呢?

所以宋雁西只能等他们把人扔到河里,再让嘲风去救。

而她还小银追着那两个壮汉拖着的常老头,一直到人群外面,两个壮汉还忙着去看那狗男女被沉河,所以将他扔到一旁,便匆匆地朝人群里挤进去。

常老头一路被拖拽着出来,如今两条腿上全是伤,站都站不起来,只能无力地躺在地上大哭。

忽然见着眼前多了白色的裙摆,给他吓得不轻,以为遇着鬼了,吓得连忙抬起头来,却见是两个陌生姑娘,生得很是好看。

不免又叫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于是哭得更难过了。

这时候只听其中一个姑娘问道:“你刚才说,那个阿发是你的女婿,你有什么证据么?”

老头愣了一下,终于有人愿意听自己说话了,顿时来了精神,连忙挣扎着爬起身来说道:“那阿发真的是我女婿,我女儿结婚的时候,没在小召镇上办酒,所以把我接去了苏州。”所以他当然认得。

不过他第一次见阿发的时候,是阿发和裁缝贾的女儿结婚的那天,看着和自己女婿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他也是惊呆了。

但想着女儿和女婿在苏州过得好好的,兴许是天下真有长得相似的人吧。

两个月后,他收到女儿的来信,便在回信里多提了一句,问女婿家可还有什么兄弟流落在外的?

不想着一个多月后,常朝暮给他回信,丈夫苏荛已经失踪快一年了,一艘船连人带货,都翻了,尸体没找到,只设了个衣冠冢,她因担心父亲接受不了,所以一直没有告知父亲丈夫的事情。

而且因为货物全掉进河里,苏家的生意也没办法在继续做下去,公婆因为痛失独子,加上各处赔款,所以没多久就抑郁撒手人寰。

她给公婆办了丧事后,已无半点余钱,为此只能将苏家的老宅卖掉,还了些债,然后自己在一所小学堂里给教书。

如果不是收到父亲的信,她是没打算把苏家的变故都告诉父亲的。

也正是因为听父亲说,这裁缝贾的女婿是从河里捞出来的,还不记得从前,加上自己的丈夫一直没找到尸体,所以也就认定了这是自己的丈夫,便辞了职,回到小召镇,准备找回丈夫。

可她是十分不愿意回小召镇的,觉得这里的人都是疯子,女人就像是男人的附属品一样。

她一个在外面见过世面,读过西式学堂的女人,思想已经发生了转变。

所以她也猜到,自己要是回来的话,必然会被镇子上的人所不齿。

“我女儿回来的那天,邻里发现了,便往我家里扔臭鸡蛋烂菜叶。”常老头想起此事,心中更是可怜女儿。

所以逼得常朝暮根本就没办法出门,一直以来都是他代替女儿去跟那阿发打交道,可惜阿发一直想不起从前的事情。

“直至前阵子过重阳,裁缝贾一定要叫他去山上求观音送子,因为道路湿滑,他自己摔了一跤,然后才想起从前的事情。”说起这个女婿,常老头也可怜他。

“他这就好似南柯一梦,醒来物是人非,父母皆双亡,他多了个傻子媳妇,还每日被裁缝贾打骂做牛马。”日子过得也不好。

更因为镇子上的民风,他也怕害了自己的妻子常朝暮,所以两人多余的话都不敢说,仍旧是经常老头帮忙,商量着偷偷离开。

只是当初这性命到底是裁缝贾救的,所以便打算替裁缝贾再做满了这一年,方离开。

可是这对年轻夫妻分别一年多了,如今就近在咫尺,却不能亲密来往,哪里忍得住,私底下便见了几次。

哪里料想这一次运气不好,叫人给撞见。

然后就有了眼下的事情。

宋雁西听着他的这些话,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很是不解:“既然是你女婿,你就没想着裁缝贾家里要人么?”

常老头叹气,“女婿死了,我那傻女儿因见着他难过,也没留一张照片,我这里原本倒是有他们俩的合照,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弄丢了。”

何况就算是有照片为证只怕也没用,如今大家只认苏荛是阿发,是裁缝贾的上门女婿。

他要真大大方方跟朝暮走,只怕也不可能离开这小镇子,多半要直接被人戳脊梁骨戳死,骂他不知恩图报。

也正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些因素,所以才打算今年再给裁缝贾一家做完这几个月的苦力,算是报答了裁缝贾的救命之恩,然就和常朝暮离开,回到苏州去。

只是可惜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到底还是横生变故。

他说完,父老乡亲们都听不进去他说什么,那宋雁西这两个外人小姑娘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不见得能帮自己。所以只朝她哭道:“姑娘,我知道你是外面来的,肯定不会像是我们镇子上的人这样疯癫,我女儿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到时候麻烦你给我们父女俩收殓。”

然后说了家住哪里,有多少余钱,都存放在何处等。

宋雁西看着绝望的常老头,心中是有些同情可怜他的,也怕他寻短见,便连忙道:“你先别着急,我有一个弟弟,他水性极好,一定会把你女儿救上来的,你且在这里等着我的好消息,只是别声张。”

常老头听到她的话,又惊又喜,但是转瞬就摇头道:“没用的,他们会在我女儿的身上绑着石头,还会把她关进猪笼里面。”莫说是在水里了,就算是在岸上,没有三五个人,也不可能将她给抬起来的。

不过他还是很感激宋雁西的好心,“姑娘,你们是好人,往后一定会有福报的,是我女儿女婿命苦。”满脸毫无生气可言,显然已经是下定了决心,要随着女儿去了。

宋雁西见此,不免是有些着急,生怕他就真的寻死,恰是此时,只听河边传来整齐的吆喝声。

原本无力躺在地上的常老头忽然爬起身来,目光绝望地朝着河边看过去,“要下笼了!”

说着也不晓得哪里来的精神,硬是忍着腿上的伤,颤颤巍巍地爬起身来,然后朝着河边冲过去。

宋雁西和小银紧随其后,跟在常老头的身后,跑到了河边。

只是这里离沉河的地方太远了,只能依稀看着木桩上绑着的人已经不见了,倒是一群大汉围在河边吆喝。

显然人和石头都被装进了猪笼里,马上就要沉河了。

忽然,那常老头纵身一跃,竟然先一步朝着河里跳下去。

宋雁西见此,要去救,不过被小银给拽住了,“姐姐我去。”她是龙,天生避水。

只见常老头拼命地朝下游那沉河的地方游去,显然还是没放弃,想要救他女儿一命。

只是这么远,河水寒凉,他腿上又全是伤,即便是游到了那里,但也不能一直浮在水面,不然若是被镇子上的人发现了,他也救不成人。

而且就算他运气好,没被人发现,可是刚才他自己也说了,猪笼里还有石头,在岸上也要好几个大汉合力才能抬得动。

所以他现在去,其实也就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哪怕知道无望,但也要去试一试!

好在小银很快就追上了他,然后直接将他给带了上来。

这个时候的常老头不知道是体力不支,还是给冻的,已经昏迷过去了。宋雁西先让小银将他安置到马车上,然后朝着下游人群里走过去。

等她走到人群里,挤到河边,正好看到那常朝暮夫妻俩被几个大汉投入河中。

在装着他们和石头的猪笼一起坠入河中,溅起水花的那一瞬间,岸上一整欢呼声。

不知情的,只怕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祥瑞好事。

而按照他们自古传下来的规矩,沉水后也怕他们的魂魄变成恶鬼缠身,所以在确定被沉水的地方两分钟后没有气泡,就要全员撤离。

那个时候,说明已经断气了,魂魄刚好飘上来,大家若是走晚了,没准就被他们的魂魄上身,以后专做这淫邪之事,丢人现眼。

所以围观的人群顿时轰然而散,跟来时一样,一个个急匆匆地离开,就好像生怕自己晚一步,会被鬼上身一样。

也正好因为他们的离开,嘲风片刻后就将那两人给救了上来。

苏荛和常朝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已经绝望的他们俩,甚至已经约定好了来世再做夫妻,没曾被扔进河里后,不但没有感觉到半点被水淹没的窒息感,甚至连他们身上的衣裳都没有被打湿。

就在他们疑惑之际,只见一个陌生的小青年朝着他们走来,两人居然就从那被铁链紧锁的猪笼里出来了。

再等他们反应过来后,他们已经到了这岸上,围观的老百姓们已经走得干干净净,只见着这岸边站着一个穿着白裙子的漂亮女人。

以及远处,瞧着孤零零地一架马车停在那里。

他们二人认识在学堂里,都是无神论者,可是此刻所遭遇的一幕,让他们俩很怀疑,他们俩可能在被扔下河的那一瞬间就死了,如今其实是魂魄而已。

至于眼前穿着白裙子的宋雁西,多半是给她当作了白无常。

而此时此刻,宋雁西的目光正往他们俩的身上扫,看到这夫妻俩以往所行之事后,有些惊讶,没想到居然是爱国份子。

苏荛当初的船只被沉,只因他船上还运送着不少准备送到前线的药品,所以才遭敌军算计。

他自己也险些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夫妻俩见宋雁西和嘲风都不说话,又因这岸上空荡荡的,越发确定了他们俩真的死了。

不过死了还能在一起,也算是足矣,夫妻俩紧紧抱在一起,“往后,我们再也不用分开了。”

偏这个时候,宋雁西大煞风景地提醒着,“常小姐,你父亲下河救你了,现在情况不容乐观,要不先想办法送他去医馆?”

但是宋雁西想,眼前的苏荛和常朝暮在镇子的人看来,已经是死人了,让他们送常老头去看身体,好像有些不现实。

于是只能叹气,“嘲风,你跑一趟吧。我们就在这河边等你。”

嘲风应了一声,朝着马车跑过去,和小银说了一下,自己载着常老头进城,而小银缓缓地朝他们俩这里走来。

夫妻俩则是呆若木鸡地看着宋雁西,又看了看远处已经走了的马车,“我们,我们……”他们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还活着。”宋雁西见着夫妻俩一脸懵的表情,直接说道。又看了看常朝暮,“今晚这河边是安全的,等晚些我弟弟过来,你见你父亲一面,你们俩天亮之前离开就好。”

如果不让常老头见常朝暮一面,只怕他是不会相信常朝暮还活着的事实,没准到时候又要去寻死觅活了。

夫妻俩听到这话,有些难以置信,如果现在他们还俩还活着,那刚才河里发生的事情?岂不就是真的?所以眼前这两个姑娘,她们也是神仙么?

那苏荛稍微还好些,常朝暮却是朝宋雁西和小银跪了下来,“神仙,我不管您是什么神仙,但谢谢您的大恩大德,朝暮永世难忘。”

不过她脑子里努力想着自己所看过的任何历史神话,从山海经到搜神记,怎么就想不出有这么一位神仙呢?

所以有点疑惑,以后自己到底该给谁上供烧香?

宋雁西压根不知道那常朝暮脑子里在想这些,从藏在披风里的手腕上,那女娲树敲了一下,拿出两张存票递给常朝暮,“虽然已经一年多了,但是想来你们比谁都清楚,那些药该从什么地方才能买到,这些钱,算是我的一片心意。”

常朝暮接过存票,瞧见上面的数目,有些吃惊,“这位小姐您?”除了她给的存票之外,还有她那话,分明就是知道他们夫妻俩的真实身份。

这让苏荛也紧张起来,哪怕宋雁西救了他们,还给了这么一大笔钱,支助他们买药品,但这防备心还是很重,将存票退回去,“这位小姐,很谢谢你们对我们夫妻俩的救命之恩,但是这钱,我们不能要。”

“不是给你们的,你该明白我的意思。”宋雁西当然也看出了这苏荛的防备之心,难道还担心这是个陷阱,自己是敌军的人,想要利用他们为线索,顺藤摸瓜把他们这些人员一锅端了么?

苏荛正是明白她的意思,才不敢要这钱,也才更担心。

“我姓宋,家里是北平的,你若不信,往后到北平打听五柳斋,就知道。若是找不到五柳斋,就去青云观问也行。”宋雁西觉得,如果自己不将自己的身份交代清楚,这苏荛极有可能不会接受自己的捐款。

然而她已经说到了这份上,苏荛还是满脸的怀疑,“那刚才在水下,又是什么把戏?”民间杂耍,小时候他也在街头见过不少,但没这样玄乎。

“额……”这让宋雁西怎么解释,实属有些为难她了,“玄门听过么?道观寺庙里的那些人……”

但是苏荛一脸不信,毕竟书读得多,还是相信科学多一些。连带着那刚刚把宋雁西当神仙拜了的常朝暮也怀疑起来,觉得这一切都是敌军给他们设下的圈套。“少糊弄我们,道观里的人不过是凭着那易经八卦的规律,能推算些东西罢了。”

宋雁西心想,有防备之心是挺好的,尤其是他们干他们这一行的,这样能活得久些。

但是这也太过了吧?一时有些着急了,直接朝小银示意。

她本意是让小银给这两人普及一下玄门知识,但是没想到小银给会错意了,顿时脖子一伸,整个人就朝着天空蹿去。

然后雷鸣火闪间,这夫妻俩便看小银化成一条书本上才有的银龙,盘旋于上空的云雾间。

当即就给吓得倒在地上,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宋雁西则捂着脸,一手示意小银回来。

小银立即化为人形,看到宋雁西的表情,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难道自己理解错了么?一面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姐,怎么了?”

“没事没事。”宋雁西难不成还能责怪她么?是自己没说清楚。只能朝着苏荛夫妻问道:“现在,还信么?这可不是障眼法。”

苏荛觉得自己毕生所有关于科学的认知,这个时候都完全被颠覆了,看朝小银的时候,无法将她这个清秀腼腆的小姑娘与刚才上空那条巨大的银龙联想到一起。“刚刚,你真的……”变成了龙?

她变成了龙,还自带了闪电雷鸣的特效,镇子上的老百姓们才见证了沉河,只怕这时候都还没睡,那么刚才这一幕只怕也被他们看到眼里了,没准一会儿就有人来,所以只能催促着这夫妻俩,“赶紧拿着东西走吧。”

可是夫妻俩这个时候却不愿意走了,“你们既然是神仙,为什么不救救你们的子民?”尤其是小银,她是龙,是这华夏的神灵,为什么能眼睁睁看着这一片大地生灵涂炭!

小银被问住了,她才化龙没多久,哪里想过这么多问难题?只不过都是遵循自然法则。

倒是宋雁西回着这夫妻俩的话,但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朝他们俩问道:“地里的庄稼长了很多虫子,你们是自己想办法解决,还是靠着老天爷?”

苏荛想都没想,就直接开口道:“当然是自己动手。”这种小事,哪里用得着求神拜佛?

却没想到只听宋雁西说道:“一样的道理,所以不管遇到任何困难,都是你们自己去解决。梅花香自苦寒来,不要把任何希望放在别人的身上,这很不切实际。”

宋雁西现在就想拔腿跑掉算了,她觉得自己这话有点不通畅,压根说服不了任何人。

但是苏荛却出乎意料给听进去了,想起唐朝元朝时候这华夏的版图,那得多大啊!古时汉人也不是把契丹漠人辽人作为外来侵略者么?更严重的时候,宋朝有那靖康之耻,皇帝都被金人给劫走了。

可是现在不管是金人漠人辽人,不都是华夏人了么?

所以他忍不住想,他们也会像是老祖宗们那样获得胜利,如今的侵略者,往后也能成为华夏人的一份子?

因此一副顿悟的模样,“我明白神仙的意思了。”他觉得自己得到了点化。

这让还在继续求宋雁西的常朝暮莫名其妙,他到底明白了什么?

这时候,只听一阵马蹄声响,宋雁西回过头,原来是嘲风来了。他因看到小银化形,所以担心遇到什么问题,就只能先将常老头给留在医馆,赶了过来。

眼见着就他们四人在这里,一脸疑惑,“怎么了?”话音才落下,那苏荛夫妻则在他的面前跪下来磕头。

显然,他们夫妻这个时候已经承认了神仙的存在,这是在拜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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