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志道和水秀才听完赵讷因何犯错,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和他们预测的不符。
赵煌炎不会那么傻,赵讷也不是弱智,但赵讷叔侄二人作弊之事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这就衬托出李茂的厉害,李茂是怎么做到的?
陈正汇得知二人的来意,也犯了难。
卜志道和水秀才竟然想化名进入文昌书院读书,这如何使得?
但是面对卜志道的威胁,还有落了袋的银钱,身后享用的小书童,陈正汇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再三嘱咐卜志道和书秀才,化名进学可以,想要以书院学子的身份参加科举考试绝对不行,那是掉脑袋的大罪。
卜志道言说无碍只管让陈正汇放心,化名的只是他,水秀才是有功名的读书人。
来年还想参加春闱大比,需要陈正汇行个方便。
上了贼船的陈正汇详细询问了水秀才的籍贯和县试成绩,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却不知道卜志道和水秀才无意科举是假,照猫画虎谋划坑死李茂是真。
赵讷履新一月便不声不响的离开了文昌书院,此事波澜不惊。
因为这段期间上到京东西路,下到东平府,发生了一系列人事变动。
钱浒离任的第二天,朝廷迁移京东西路安抚使于南京应天府,此时的应天府也叫归德府,即后世的商丘。
路一级的四司有两人原地擢升,安抚使和提刑使由朝廷空降。
济州,郓州,濮州,三州知州换人,王焕章也如愿以偿的离开了清水衙门,成为京东西路转运使。
虽说近乎于平级调动,但学政和转运使实权相差巨大,据说王焕章办了个升迁喜宴就收了近万贯钱。
李茂得知这些消息,是在老师陈文昭的官邸内。
师生二人小酌,饮的是李茂自酿提纯的白酒。
陈文昭说完之后,李茂惋惜道:“学生还以为老师能动一动,换个实权肥缺。”
陈文昭微笑:“确实有肥缺,京城传来消息让为师知济州府事,但是被为师婉拒了,为师由提学到通判还不到半年,再转任济州知府,凭白授人口实,智者不为也。”
李茂猜测京城传来的消息恐怕是蔡京的意思,老师却一口回绝,不想授人以柄是事实,但想给自己保驾护航折桂中举恐怕也是原因之一。
“老师,提学副使陈正汇兼任文昌书院的山长,教授和讲郎们不甚服气,此人也不像是踏实肯干的官吏,到任不足三天便扔下书院一摊事,迎来送往忙的不亦乐乎,还是胡师文的座上客”
陈文昭端起酒杯,打断李茂的话道:“陈正汇十六岁中进士,二十岁担任提学副使,履历光鲜亮丽,但是此人才情尚可,心智欠缺,如果没有意外此生也就在路府之间蹉跎,不会有再大的成就,不足为虑。”
李茂对陈文昭说这四个字有点敏感了。
上次说赵讷不足为虑,赵讷就干了一件蠢事,把自己的前程和侄子的功名搭进去了。
现在老师又说陈正汇不足为虑,这不会是大预言术的前奏吧?
吱溜一口二锅头,陈文昭赞了声好酒,继续说道:“还有五个多月就是乡试,安抚使治所迁移到应天府,乡试会在应天府举行,满打满算你制艺的时间也就三四个月,业精于勤荒于嬉,这段时间切不可分心他顾,来年秋闱若是榜上有名,也不枉为师悉心栽培你。”
李茂答应的挺好,但是离开陈文昭的府邸,一大堆事等着他呢!
被赵讷的规矩圈在文昌书院一个多月,好不容易有三天假期。
先行来东平府看望陈文昭,此刻归心似箭,恨不得一步迈回清河县。
腊月天气愈发寒冷,道路积雪难行,邹润驾车赶了三个时辰的路才在天黑前回到清河县。
打马直奔北城家门,得到消息的府内众人齐齐出门迎接。
李茂正想和众人说说话,一眼先看到鼻青脸肿的乔山,眉头一皱道:“乔大哥怎么了?这不是摔跤摔的吧?”
乔山一看就是被揍了,一只眼睛乌黑乌黑的只能睁开一道缝隙。
这让李茂很生气,发生这样的事情,乔山和邹渊等人竟然没告诉他。
“大郎,先暖和暖和再说吧!”
乔山一张嘴,门牙还掉了一颗,说话有点漏气,听着囫囵不清楚。
邹渊等人上前牵马的牵马,拎包袱的拎包袱。
李茂走进花厅才发现受伤的不止乔山一人,蒋竹山的伤势比乔山还重。
脑袋被开瓢,包扎的像个粽子。
一条腿被打折,挣扎着拄拐想起来被李茂一手按住。
随后目光落在雷横和邹渊身上,家里有两位梁山好汉坐镇,却发生这种事,而且还瞒着他,他这个带头大哥看来做的不太行啊!
“西门庆?”
李茂想不出还有别人,但乔山说还真是别人,或者说是意外。
蒋竹山的医药铺收治了一个病人,病人得了急症救治不及死在医馆内。
也是蒋竹山倒霉,遇到了这个时代的医闹,而且闹事的还是清河县另一伙知名的泼皮。
草里蛇鲁华,过街鼠张胜,这两人不但打砸了医馆,打伤了蒋竹山和乔山,还在医馆放了把火,让医馆损失惨重。
邹渊面有愧色道:“我和雷横赶到的时候只顾着先救火,倒是让鲁华和张胜走脱,事后再寻二人,却找不到二人的踪迹,事情卡在这,告诉大郎也是让大郎分心。”
“等一下,打伤乔大哥和蒋竹山的是谁?草里蛇,过街鼠?”
李茂听着耳熟,略一回想便记起了这两位是何方神圣。
乔山说不关西门庆的事,但是他可知道这两个泼皮与西门庆有勾连。
他在书院里读书,西门庆趁机在清河县城里下黑手,时机拿捏的真好。
这就是穿越者的福利,雷横等人不知道两个泼皮和西门庆的关系,李茂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西门庆不用谢希大等人,反而指使鲁华和张胜殴打蒋竹山,无非是让医馆关门歇业,又不会使人怀疑到其头上。
只是在李茂眼中这些小伎俩无所遁形,凭白做了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