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旬,杨柳依依,清风徐徐。
这一日,吴铮闲来无事,打算到集市上转转,来浪南城这么久,吴铮除了采买木料之外,几乎没有转过集市。
吆喝声依旧,吴铮一袭青衫,双手后背,慢悠悠的向着其他的街道走去。
一路上竟是有不少的熟人和他打招呼,吴铮来这里已经有一个月啦!‘缘木阁’的名头已经被浪南城的百姓认可。
吴铮的性格和为人也被淳朴的乡邻接受。
一身儒雅的气息,像极了读书人,这段时间吴铮没事的时候总爱买些书籍来读,不知不觉之,竟然洗涤了一身锐利的气息,儒雅非凡。
双目之精光闪烁,睿智无双。
“哎呦,这小丫头,长得真是俊秀,可惜了。”
“对啊!年纪不大,却是双亲早逝,可怜竟然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
“哎!我若是有钱,就将这小姑娘带回家啦!竟然卖身葬母,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姑娘啊!”一个老人感叹的说道。
“谁不说呢!这么好的小姑娘,偏偏命这么苦。”
“不错,你看她,衣衫单薄,脸上几乎没有血丝,很明显是个苦命的女娃子。”
“你们知道她是哪里人士吗?”一个年汉子问道。
“哦,这小姑娘名叫柳婵,乃是城北白石镇的人,早些年父亲上山打猎的时候,不幸被山里的野兽吃掉啦!她母亲一气之下却是病倒了,这些年凭着他父亲留下的一点积蓄,硬挺到现在,不曾想她母亲也病逝啦!”一个老汉感慨的说道。
“哎,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她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吗?”有人不忍心的问道。
“哎,哪里还有啊!白石镇的人几乎都是以打猎为主,这些年年汉子不是死就是伤,整个白石镇人丁不旺,多数人都搬到别的地方去啦!恰好,这女娃的爷爷只有他父亲这一个孩子,她母亲的娘家人也都死完啦!到现在只剩下她自己。”那个老汉开口说道。
“是啊!但凡有一个亲人,也不会让她卖身葬母啊!”一个秀才模样的年轻人开口说道。
吴铮只听见一阵噪杂的声音,于是转了方向,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只见人群之,一个约七岁的女孩跪在地上,女孩的身体前方,放着一具尸体,尸体上面盖着麻布,看不清死者的模样。
那麻布上面写道:“卖身葬母。”
四个大字写的非常清秀,但是其的稚气相对浓厚,很显然这是小女孩自己写的。
想来,早些年她也是上过学的。
那小女孩怯怯的看向四周的人群,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低声哭泣。
吴铮知道,住在城里的人有个营生,相对来说比较富裕,但是城市周边的乡镇则不然,那里靠近赤金山脉,野兽相对比较凶猛,每一年都会死伤不少的年劳力。
而男人往往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一个家庭失去男劳力之后,那个家庭基本上完啦!这个小女孩明显年纪不大,身体纤弱,脸色蜡黄蜡黄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
这里的百姓虽说相对富裕,他们的家庭也是刚刚够吃而已,若是再加上一个毫无劳力的小女孩,无疑会将一家人托跨。
心有余而力不足。
既然遇见,就是缘分。
反正吴铮就一个人,多一张嘴,不过是多加一份碗筷罢啦!于他而言无伤大雅。
吴铮摇了摇头,推开人群,向着小女孩走去。
“小姑娘,起来吧!你母亲的安葬费我来出。”吴铮对着女孩说道。
“真的吗?”小女孩怯生生的问道,眼睛里充满了不敢相信。
“这不是南城‘缘木阁’的老板吗!没想到竟然是如此年轻。”有人似是认出了吴铮的身份,指着他说道。
“没想到他还是个古道热肠的人。”有人感慨的说道。
“嗯,都说这人性格敦厚,平易近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有人小声的嘀咕道。
吴铮说道:“当然是真的。”
“谢谢你,叔叔。”说完那小女孩竟是对着吴铮磕起了头。
吴铮一把将女孩扶起,对着四周的人群抱拳说道:“在下‘缘木阁’店主,哪位能告诉我棺材铺在什么地方?”
“我知道,这附近就有一个。”一个老汉大声说道。
“不错,吴铮小兄弟,我们大伙都愿意帮忙,你只管安排就行。”另一个年汉子说道。
“那就谢谢大伙啦!”
“没事,你客气啦!”
“大哥,这是十两纹银,您看您能不能帮忙买一副上好的棺材?”吴铮对着身边的一个大汉说道。
“没问题,俺叫张大牛,就交给俺啦!”那人拍着胸脯说道。
“谢啦!大哥。”
那人也不言语,径直带着几个小伙子向棺材铺走去。
“老丈,您老年纪大,您看您能不能帮忙安排一下,这里是五两纹银。”吴铮对着那最先说话的老汉说道。
“行,我叫冯德力,就在白石镇旁边的黑石镇,你放心,交给老汉就行。”
都是热心的百姓,不用吴铮说,一个个都上前帮忙安排后事。
不一会,张大牛,将棺材抬来,并且借来了一个推车,吴铮将女孩的母亲的尸体抱上推车,正好冯德力老汉已经采买了一应东西赶来。
吴铮推着推车,其他人帮忙,另有人拉着小女孩向着北城走去。
足足走了一个时辰,众人才走到白石镇女孩的家。
房顶上的茅草纷飞,可谓是家徒四壁,哪里还能住人,稍大一点的雨水都能将之砸到。
白石镇的乡邻们,闻讯纷纷赶来帮忙,吴铮带着小女孩进了屋,只见屋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一张床上只有一床棉被,还是破的不行的那种。
吴铮鼻子一酸,险些哭了出来。
小女孩强忍着的泪水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呜呜的哭了起来。
吴铮将她抱起,放在怀里。
早有人在山坡的附近挖好了坑,冯老汉办事倒也利落,显然经过的事多,几个上了年纪的妇女在另一个屋里为柳婵的母亲洗了身子,穿上了冯老汉给买的一身寿服,然后放进了棺材里面。
一众年轻人帮忙把棺材放进坑里,盖上土,鞭炮声响起,火纸烧起,柳婵跪在坟前,痛哭不已。
长期的委屈在此刻都化为了泪水,纤弱的身体竟是直接昏倒过去。
“小伙子,你一定要善待小婵,这是个苦命的孩子,可惜老汉我也是时日无多,屋里抚养与她。”一个古稀老人拄着拐杖对着吴铮说道。
吴铮明白,这人显然是白石镇的人。
“老人家请放心,有我一口吃的,绝对不会让她饿到。”吴铮说道。
“嗯,你能这样说,老汉我就放心啦!”说完那老汉竟是颤巍巍的离去。
颤抖的老手擦了一下眼睛,显然有泪滴留下。
吴铮望着那老汉的背影久久无语。
那边,一众乡邻已经接连离去,不少的人都是落下了眼泪,走的时候都纷纷与吴铮打招呼。
一一嘱咐吴铮善待柳婵。
此时夕阳将落,空旷的大地上只留下吴铮和昏倒在地的柳婵。
吴铮心下不忍,上前抱起昏睡的柳婵,离开了白石镇。
回到‘缘木阁’的时候,天已经黑啦!吴铮的‘缘木阁’门口却是聚集了不少的乡邻,显然吴铮上午的举动已经传开。
看着吴铮怀里抱着的柳婵,一众乡邻纷纷让开道路,让吴铮进屋,却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生怕吵醒了昏睡的柳婵。
待吴铮将昏睡的柳婵放在了床上,盖上被子之后,吴铮走了出去。
一干乡邻却是什么也没有说,有的放下带来的女孩衣服,有的放下了一些吃的,然后拍了拍吴铮的肩膀,纷纷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