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博物馆失火了!”白小樱在林南的办公室不可控制的失声唤道:“朋友圈里都在转,失火了,好像有人伤亡!”
林南听罢也凑过去看,博物馆离他们的医院有距离,如果有人伤亡也会送到就近的医院去。闪舞35xs
朋友圈的视频里博物馆二楼冒着滚滚浓烟,嘈杂熙攘的人群纷纷在围观,伴着警笛声,嘈嘈切切的非常混乱。
白小樱大感惋惜,那可都是她心心念念的宝物,它们应该被妥善安置的:“我上午才去过那里!”
林南也心有余悸:“幸亏你们是上午去。”
大多数人生来平凡,他们只可能顾及到眼前人再去可怜别人,林南正在庆幸白小樱选在了上午、避过了这场灾难的时候,白小樱心里却想起昨天,唐念念很坚持的跟她说她们要上午去,在白小樱无比憧憬的说要好好看一天的时候,唐念念曾经非常不满的表示那个时候她最好还是回家,她曾经说“明天这里会很乱,听我的。”
原来,她早就知道这些了,她甚至很可能在现场,目睹这些死亡。
白小樱想,她也一定会为此难过吧,如果只是做鬼差,或许对人的悲悯还会少一些,可是如今唐念念有实体,她越来越能对这些眷恋感同身受了。
她转念又想起今天早上那位和她聊天的老师,他很和善,不知道他有没有事,希望事发的时候他已经下了班。
唐念念守在病房外,穆老师的那一半灵魂被放进了陆酬送她的小瓶子,她曾经因为缚魂袋失效而抱怨,陆酬不知道从哪儿给她找来了一个好像玻璃制成的透明葫芦。
“虽然这个不像你的缚魂袋那么能屈能伸,不过装个把灵魂还是没问题的,”那时候,他正巧去玲珑福地看望她,由于不谈工作,他显得也没那么严肃了:“不比那些布袋,放好别摔了。闪舞35xs”
穆老师在的葫芦变成了氤氲不透明的颜色,唐念念把它收好,倚在病房门口等待地府的指令,两个小时之后,她大概就能知道穆老师是生是死了。
人群来往很匆忙,穆老师在抢救,这个场景和当时抢救肖凯是一样的,而且就在等待的过程里,唐念念眼见一个一脸慌乱的女人被护士引着一路赶了过来,她身后跟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孩,他看起来也极是紧张。
唐念念眯了眯眼睛,突然想起这是那天喝粥时候见过的那对母子,唐念念还因为白小樱和她目光相遇而笑她。
“现在病人还在抢救,请您坐着稍等吧。”护士示意她坐在那排小椅子上等。
女人面带哀恳与探询:“他伤的重吗?”
护士有些为难的摇摇头:“我不太知道里面的情况,病人在抢救,请您稍等吧。”
女人茫然无措的四下张望了片刻,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男孩一把扶住母亲,把她引到小椅子前坐下:“妈,等等吧。”
说罢这话,他转头望了望抢救室的门,皱起了眉头。
这一眼仿佛饱含了很多情绪,唐念念无暇去认真探寻,他就把目光转向了母亲,一脸的担忧与心疼。
“长欢。”鬼差和人一起奔忙的场合,正在发呆的唐念念乍被人呼唤一声,简直被吓了一跳,她扭头一看,竟然是阿宁,还是那身熟悉的娃娃衫,她背着手望着唐念念,笑容满面。
“你怎么在这里?”唐念念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阿宁轻易是不会离开三岔口的塔楼的,可是最近她却总爱在人间行走,是她的错觉吗?
“我来织梦啊。35xs”阿宁拍了拍她的本子,笑的很甜:“我先你一步收到了通知,要从你这里带走穆老师,因为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也醒不来。”
唐念念微微张大了眼:“什么?”
“植物人,他们是这样叫的吗?”阿宁把本子收回她的挎包,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很多珍珠大小晶莹发亮的东西:“我不忍心让穆老师这样躺着,和他共事很愉快,他是个很好的人,我想为他织一个好梦。”
唐念念面带哀伤的转头看了一眼仍在等待的那对母子,心里有些难过,活着的人要继续活,带着希望,带着绝望。
“真没想到是这样的。”唐念念一声长叹:“他们该怎么面对呢。”
说话间大夫出来了,那对母子眼中闪过一丝希冀迎上去:“医生!”
“病人烧伤很严重,面积达45,而且仍然没有清醒,他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大夫眉头紧蹙:“希望你们配合治疗,你是家属的什么人?在通知书上签个字。”
女人颤抖的接过医生递来的病危通知书,大滴的眼泪晕上了白纸黑字,她平静了好一会儿,抬头问:“医生,他能活吗?”
大夫抿了抿嘴唇:“我们会尽力的。”
“我要他活着,他活着就好。”她在通知书上签了字,面上带着一丝决然和绝望:“求求你了大夫,求求你。”
阿宁和唐念念轻叹一声,就在此时,唐念念的通讯器滴滴响了起来。
蔺长欢:穆成华死亡时间待定,灵魂交予织梦司孟宁,具体结果另行商榷。
地府规划部201八年7月9日
“给。”唐念念把葫芦瓶子交给阿宁:“那一半就让他那么疼着吗?”
阿宁微微一笑,很理解唐念念的意思,半梦半醒的痛苦也是很折磨的:“看在是老同事的份儿上,我就让他一直做梦吧。只是他如果这样昏迷不醒的话他家人会不会放弃治疗?”
唐念念看着捂脸流泪的女人,摇了摇头:“不会吧,现在又不允许那样,再说……不会的,我会时刻关注的,你去忙吧。”
“首先,我要把这颗种子留在这里。”阿宁打开盒子拿出了一粒发光的种子托在手心,轻巧的飘进病房。
医生还在忙碌,唐念念跟在阿宁后面,听到她一声痛心的惊呼:“怎么伤的这么重啊!”
唐念念不忍上前,在门口就停住了。
阿宁叹了口气,在手术灯下望着穆老师,他紧皱着眉,似乎在昏迷不醒的意识里也感受到了疼痛,那一定很疼。
“穆老师,你忍一忍,很快就不会疼了哦。”阿宁把种子对准他的额头轻轻松开,那粒种子碰到他的皮肤,就好像蒸汽一样融化了。
“唔,让我看看。”阿宁伸出手,食指就像在弹箜篌那样灵巧的来回移动:“长欢你说,我要让他做个什么样的梦呢?”
唐念念背过手,莞尔一叹:“就做个有家人的梦吧,我记得他上午说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回家吃顿饭了。梦里如果有家人的话,应该很开心吧。”
“好。”阿宁很愉快的一点头,手指飞速变幻了几下:“得嘞~长欢,我带着穆老师走了。”
“可是……”唐念念有些困惑的皱了皱眉:“一个人不是只有一粒种子吗?”
“是呀,”阿宁面带粲然笑意:“就让穆老师的这一半灵魂清醒的留在我那里吧,直到他要离去或者留下来,塔楼里的人都在做梦,我已经很久没有清醒的朋友了,你也不会揭发我的对吧?”
“当然。”唐念念有些意外,原则上讲,阿宁应该让带回去的那一半灵魂沉睡的,这么一来也算违纪了吧:“可是这样没有问题吗?”
“我不希望活着的穆老师承受痛苦,我也相信我带走的穆老师不会害我受惩罚。”阿宁对唐念念嫣然一笑:“能感受到痛苦的这一半做一个美梦,清醒的这一半待到必须等待一个结果。就当我报答穆老师曾经帮我织过那么多梦吧,他真的是个很好的同事啊。”
唐念念面带微笑对她表示致意,旋即她又想,如果她能成为一个普通人,有朝一日终将死去的时候,她的朋友们也会很开心的迎接她吧,她们也会为她力所能及的做一些事,让她不再惧怕死亡。
这么想一想,内心真是很温暖啊。
阿宁带走了穆老师,唐念念可以解散了,这会儿才八点半,如果她现在回去给肖凯打个电话还来得及出来玩。她需要聚一聚,以平复自己万千的感慨。
她这么想着,一路往门外飘着,路上碰到了那个紫色嘴唇的鬼差:“嘿,你那边怎么样了?”
“长欢啊。”紫色姑娘酷酷的:“没办法,抢救无效,凌晨四点我再来带走。你那边呢?”
“还是待定。”唐念念这么说着,不由叹了一口气。
紫色姑娘却短促的笑了:“待定就还是有希望啊,别灰心。”
唐念念望着她,愈发觉得她的同事们都可爱极了,因为在他们心里从来都不觉得死亡是好事,她让唐念念别灰心,因为穆老师还有机会可以活。
“是!”唐念念冲她绽开笑容:“等结果吧!”
“嗯啊。”她冲唐念念一挥手,转了个方向:“我要收队了,地府见。”
唐念念跟她告别,朝着医院的出口飘,她望着那扇门,门外就是入夜的天,那是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