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盛夏,一天天热的人简直不想出门,不过到了晚上还好,总会有出来吃宵夜和成群纳凉的人,都市的夜生活很精彩,天气愈炎热、就显得越热闹。35xs
可惜姜亚军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热闹,不管是天热还是天冷,常年夜班的他注定只能快凌晨才回家。
按照往常,他通常会选择上个早班,多赚一点是一点,毕竟他的工资要养活一家人,不管是顾着日常开销,还要挤出点钱偷偷往老家寄点。妻子是那种不喜欢处理婆媳关系的人,和婆婆不睦,从来不正眼看他农村的老娘,因此这么多年,他也不敢提出把孤老的母亲接到城里享两天福。
房子是租的,他没什么本事,中专毕业就出来打工了,这么些年没混出个样子,现在在大厦里做夜间保安,有时候也会帮忙抬抬货,总而言之工作不太忙,巡个夜就能睡上还算踏实的觉,不耽误他下午到家这边的洗车行干活。
有时候他不太明白活着为了什么,心里觉得亏欠了把他含辛茹苦拉扯大的老母亲,又打心眼儿里惧怕妻子。
老婆住在郊区,和他比起来算是半个城里姑娘,家里姊妹多,条件也不好,嫁给姜亚军之后就不再去上班当了全职太太,好不自在。她总嫌弃姜亚军赚钱少,但奈何自己也没几个本事,用旁人的话说:那个婆娘又泼又懒,把你当牛当妈的使唤,也不知道你图她个什么。
姜亚军闻言就挠着头嘿嘿傻笑:“我乐意呗。”
他乐意为了省钱在凌晨蹬着自行车骑那几里路回家看看老婆,毕竟现在不比从前,老婆怀孕了,更要对她百依百顺。
生活很平淡,姜亚军长得瘦瘦小小,可他有着一身力气,也想用瘦弱的肩膀撑起一个家,钱赚多了多花,少了少花,他这么自我麻痹着过日子,对家里的老娘渐渐甚少过问,面对亲戚的指摘竟也释怀了起来,他想明白了,活着就是为了让老婆高兴,至于其他的亏欠,那就注定算是亏欠了。35xs
比如这会儿,凌晨三点老婆打电话说想吃粽子,姜亚军也乐意再拐两站地跑到24小时营业的超市买粽子去。
尽管偶尔也买彩票,但他不敢设想那种一夜暴富的事会发生在他身上,老婆说的不错,他本来就是个窝囊废,加上他还不孝顺,玉皇大帝如来佛祖也不会怜悯他这种人,所以就算天降横财,也砸不到他姜亚军头上。
可是今天有点不一样,他停下车,眯起眼睛走到人行道上弯腰看了半天,才敢确定自己确实是捡到了东西。
他有点庆幸清洁工还没来,那个盒子精致小巧,一看就价值不菲,要么说做贼心虚,他都没敢看清捡的是什么,揣进兜里就骑上车一溜烟儿离开了。
回到家老婆还没醒,姜亚军一边烧水煮粽子,一边小心翼翼拿出那个盒子端详起来。
那会儿虽然紧张,但他眼光还不错,这盒子的确很是精巧,四四方方的黑盒子,不过巴掌大,虽然有点古旧,但是上面雕刻了极细的金色花纹,好像一个古董,这次难道真的苍天怜见,该他发一笔横财了?
他小心翼翼的拧开盒子上盘的一个金珠子——以他的眼光看,这么精致的盒子上,明黄明黄镀的铁定是金子,他小心翼翼的一拧,啪嗒一声,盒子开了。
打开盒子,姜亚军大失所望,盒子里没有他想象中的金项链金耳环金锞子……
盒子里是一层墨绿色、像硅藻一样的泥。
什么玩意儿!姜亚军凑过去闻了闻,还好不臭,只有一股淡淡的草腥味儿。
果然,上天还是公平的啊……
水开了,姜亚军合上黑盒子,开始去煮粽子,心想要不要一会儿把泥挖出来扔掉,盒子给老婆当个首饰盒哄她高兴高兴。
姜亚军还没来及实施这些操作老婆就被粽子的香味馋醒了,她走进厨房,一眼就瞥见了桌上的盒子。35xs
“算你有心,记得今天是我生日。”她扶着肚子往餐桌边上一坐:“怎么不买蛋糕啊,买的什么东西这是。”
她这么一问,姜亚军不太敢说自己是捡来的,老婆知道他把她生日忘得一干二净肯定会喋喋不休的数落个没完,说不定心情不好还会伸手拧他耳朵。
老婆抚过盒子:“还挺好看的这。”
她笑嘻嘻的打开盒子,笑容立刻就敛住了:“什么玩意儿这是?”
她伸出一根手指进去,在指尖捻了捻,搁在鼻子上闻了闻,非常不悦的盯着他。
姜亚军支吾了两声:“我也不知道是啥,就觉得盒子怪好看。”
“不知道是啥就买,你傻啊!窝囊废。”果然又是一阵没完没了的数落,姜亚军一边默默听着,打算往粽子上浇蜂蜜,一个手滑把玻璃盖子差点弄打。老婆看见他笨手笨脚的样子就更烦了,抓起粽子就往蜂蜜桶里蘸了蘸:“吃的都是昧心食,力气死大没脑子,猪都比你强!”
姜亚军叹了一口气,无所谓了,都习惯了。
虽然在家里永远在数落在抱怨,但是出了门之后孙丽娜就不一样了,她会把数落变成夸赞,把家庭条件夸张数倍吹嘘自己的丈夫和人生。
她很喜欢在隔壁小区搓麻将,小赌怡情,跟别人炫耀也会让她身心得到满足,越是炫耀什么就越是缺少什么,这话真的不错。
“我老公又给我买了化妆品,他朋友从国外带的,盒子都是镀金的,说了化妆品多的用不完,还买还买,真是说不听他。”她一边搓麻将,一边跟人吹起牛。
“要不我说丽娜皮肤好呢,”牌友酸唧唧的附和:“孕妇不是不能化妆吗,你老公不知道啊?”
孙丽娜呵了一声:“外国的化妆品孕妇都能用,人家想的周全。”
牌友一听半真半假的真诚点头:“对呀对呀,外国的月亮都比较圆。哈哈哈!”
孙丽娜觉得有些肚子疼,她也有点不开心,一定是早上的粽子没有煮透,中午又吃了一大碗面有些积食,打完这两圈回家睡一觉好了。
越打越不舒服,孙丽娜摆摆手,推说太热了不打了,回家吹空调了。
“孙姐家真那么有钱啊?”她这边刚走,那边就有人好奇,就连隔壁桌一直在侧耳倾听的有心人也回过头看了一眼,他大概是棋牌室里最年轻的小伙子,不务正业,为了扮酷还染了一撮金毛,熟人经常调侃他“这么亮眼,犯了事儿都跑不了你。”
“应该是,她老公好像很有本事,在咱们西区最大的写字楼工作呢,好像自己还开了个车行。”
“比不了啊比不了。”
“真是。”
孙亚军在洗车行顶着烈日擦车,他本来就生的瘦小,想必家乡的老娘看到他汗流浃背的样子会很心疼,他任劳任怨的过了小半生,还没明白这世上唯一能真心疼爱他的就是自己的老母亲。
反正这都是自己选的活法,谁也怨不了。
肖凯这几天也挺美的,伤口已经不疼了,在医院里一日三餐有人送,吃香的喝辣的。
在病床上的时候还好,一可以下床就开始闹人,天天跟白小樱叨叨说要去找唐念念,白小樱还没来及反驳的时候时宇就开始帮腔了:“就是,唐念念再不来肖凯他二姨就要给他介绍新对象了。”
肖凯总是白他一眼:“打你的游戏吧!”
不说肖凯,就连林南都开始好奇:“唐老师到底是什么人啊,这么有本事?”
说起这些事,高越始终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我不管,我是出家人,红尘俗事和我无关。”
“好吧。”终于有天,在肖凯又一次提出要去找念念的时候,白小樱又一次跟高越求助无果的时候,她对师父这种漠然的态度有些生气了:“既然念念说了我可以把这些事告诉师兄,那我就去说了。”
“你怎么说,”高越一副很不开熏的样子:“如果肖凯不接受,你怎么跟长欢交待。”
白小樱郁闷的沉默不语,高越重重叹了一口气:“归根到底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儿,让我们来说,怎么都觉得差那么点儿意思。”
“但念念不是受了伤吗,师兄又那么急。”白小樱叹了一口气:“我实在不知道用什么借口了。”
高越闻言又是一声叹,他站起来把衣服拍拍整齐:“算了算了,还是我跟他说吧,看你也说不明白。”
白小樱如获大赦,欢喜的跟他一起往医院去了。
肖凯已经恢复了很多,可以自己下床以后,他就不怎么愿意麻烦自己家人朋友了,他自小就独立,有伤就配合治疗,该换药有医生、该打针有护士。所以除却送饭过来以外,他通常不需要他们在医院陪着,谁有空就过来,没空就忙着去,反正他已经好多了,觉得有点精神的时候,就会驻个拐杖在走廊里慢慢的走走。
大夫都说他真是命大,捡回一条命他就很庆幸了,可是人永远是不知足的,有了就想要更多,很多时候,他心底深处都很希望念念能过来陪陪他,哪怕陪着他坐一会儿都行,这么想着,心里总会觉得有点儿委屈。
白小樱是和高越一起来的,来的时候肖凯正拄着拐慢悠悠的走过护士站,看起来又坚强又孤单。
“跟个二傻子似的,”高越笑着招呼他:“来来来,小樱给你买了点心。”
看到他们一起过来肖凯很高兴,他不敢跟师父闹,就像做日常似的对着白小樱问了句:“念念呢?”
“来就是说她的事呢,”高越不置可否的一努下巴:“走吧回屋去,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们陪着肖凯一步一步挪到病房,高越没忘了吐槽:“该休息你就休息,这么急着走路干啥,有龙息草也不能使强,慢慢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