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似锦听得有些怔然,靠推演灵力变化?他似懂非懂,“意思是,他需要算出来城中的所有灵力变化?这般怎么可能?”
真的有一切都重合的瞬间吗?这需要费多少心思……守阙的能力让他觉得有些恐怖。
“是,城池中的一草一木、每一个行走的人,甚至天边的云和云间的月,每个人在做的事情,必须全部复原,不能有任何细微的差错。”
“他应当也花了不少时间,这种让灵力频率重合而去重现千年前的古城的方法,成功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但是他做到了。”
林似锦感觉到自己的耳尖被摸了摸,“他可是三圣之一,远比你想的厉害,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对比下来,他的能力更加棘手。”
“你可知道他复原的是哪一日?”
林似锦并不知晓,他摇摇头,对守阙所知甚少,很多东西他不记得了,对盛如翡也是只有一些片段。
“记不得也正常,”林扶衡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你会慢慢想起来的。”
“他复原的是元和春景,上元节那一日。”
林似锦毫无头绪,不知道林扶衡跟他说这个做什么。
“这是哪一天?”
“是命定的一天,”扶衡目光带着些许意味不明的情绪,碰碰他的耳尖,“你自己惹的情债,总有一天你会记起来的。”
小废物点心一直都是这般的体质,招惹的疯子个个执念深重。
林似锦在整理自己的思绪,他去了附近的沼泽,止疼的草药有是有,只是有妖兽守着。
妖兽阶级不低,从他拿到秋水开始,他身上的开关仿佛被打开,身体灵力运行的无比自然,请神请的愈发熟练。
只是他如今有些顾忌,请神的后果是身体会负担成千上百倍的疼痛,上次他便没有感受到疼。
他担心那些疼痛也会转移到盛如翡身上。
林似锦没有再用无生剑意,他直接提着长剑上,本身他资质并不怎么好,凭借本身的修为去对待比自己高出许多阶的妖兽,会困难许多。
他愿意多花费一些时间,修为不够就多动脑子,人和兽类最大的区别,不就是因为人族拥有思考能力?
除此之外,他还注意着不能让自己受伤,他身上的伤都会转移到盛如翡身上。他的松懈大意,后果是喜欢的人会替他承受。
玄铁剑迸发出来银光,林似锦靠在树后,他制造出来了些许动静,妖兽正在朝着他过来,在妖兽踩中树枝的那一瞬间,他手中迸发出来剑光,剑光直射妖兽的眼睛。
这类妖兽眼睛是他们的弱点,眼睛受伤之后他们会有短暂的时间失去行动能力。
林似锦抓住了机会,妖兽发出愤怒的怒吼,他剑光落下,空中溅出鲜血,妖兽直直地倒下了。
第一次难以拿起剑、第二次害怕,第三次迷茫……如今,他握紧手中的剑,前路漫漫,他需要逼着自己克服一切。
林似锦到了沼泽边,把那些药草都小心翼翼地采摘了,这种止疼的药草除了不常见之外,还非常娇贵,若是从土里出来,一个时辰里就会枯死失去作用。
难得这里生长了一小片,林似锦犹豫了一下,他从储物戒里找出来了玉盒,直接连稀土带药草一并放进去。
他出来这一会因为去村落耽误了会时间,回去的稍微晚了点,心里记挂着盛如翡,他赶回去的速度很快。
院落处的结界安然无恙,林似锦松了口气,他踏进房间,床榻上却空荡荡的没人。
林似锦那一瞬间心里崩起来,秋水剑也不在,他闭着眼,试着去感应秋水的位置。
秋水察觉到了,立刻给他传音告状。
“主子!这可不怪我,小殿下醒了发现你不在,非要出来找你,我拦不住他。”
秋水嗓音里不高兴,“我怕他伤口裂开,不得已跟着他,你赶紧过来把他带回去吧!”
林似锦感应到位置,捏了瞬身术立刻过去了,幸亏离得并不远,他在阴林附近看到了人影。
一把黑剑跟在盛如翡身后叽叽喳喳威胁,盛如翡充耳不闻,只看着手腕处的红线找人。
“你别以为主子喜欢你就会纵着你,喜欢主子的可多了去了……你若是再不回去,一会主子过来了肯定生气,你最好不要惹主子生气。”
听闻动静,秋水话音戛然而止。
林似锦听见了,他略有些无奈,看着盛如翡,心底又生气又心疼。
“师兄,你出来做什么,我只是出去摘个药株。”
前面的少年转过身,脸色苍白,眉眼略微压下一层重色,目光落到他身上,眼珠略微动了动。
林似锦知道木头是担心他,他上前握住盛如翡的指尖,瞅一眼盛如翡的伤,因为过度活动,现在伤口再次裂开了些许。
有鲜红的血渗出来,幸好颜色正常,林似锦又揪心起来,这般伤口总是裂开,伤势只会更加恶化。
“我是去阴林看看,往日里师兄告诉我的那种止疼的药草,不知道这边有没有……还真让我找到了。”
林似锦的指尖被握紧,盛如翡微微垂眸,指尖攥紧他,好一会没有言语。
“我们先回去,”林似锦牵着人回去,看一眼一边的秋水,秋水刚刚威胁过人,现在安静如鸡地不敢说话。
这里离院子有一段距离,他们回去,林似锦把那些止疼的药草从储物戒里拿出来,玉盒放到院墙,施了些灵力上去,草叶尖变得生机勃勃。
“你先坐着,”林似锦揪了一些草叶下来,他注意到盛如翡脸色更加苍白了些,他指尖碰了碰盛如翡的额头,摸到了些许冷汗。
对上盛如翡的漆黑的目光,他唇角略微绷直,“是我不好,我不应该不跟你说,下次不会了。”
盛如翡攥着他的指尖,唇色略微泛白,嗓音低哑,“我知晓……但是忍不住。”
“那你的伤应该快点好起来,”林似锦心疼木头,指尖用灵力蕴着盛如翡的伤口,嗓音柔和了几分,“你跟着我,我不放心,等你的伤好了,我去哪里都带着你。”
林似锦眸光映着盛如翡的侧脸,他碰了碰盛如翡的唇角,带着些许安抚的意味,像是小动物碰到最喜欢的东西一般,带着些许亲昵。
秋水在一边看着,默默地咬手帕,这艳鬼实在是太可恶了,居然又在装可怜骗主子亲亲。
它一边生气,一边又怂不敢出声,瞅到了一边的饮冰剑,它向来精力旺盛,装瞎踩了饮冰剑两下,要拉着饮冰剑打架。
饮冰剑:“……”
角落里的剑没有吸引注意力,林似锦还在等着盛如翡回复。
盛如翡好一会没出声,林似锦指尖碰碰盛如翡的额头,“师兄,你听到没有。”
木头这才“嗯”了一声,指尖依旧紧紧地攥着他,他放下心来,给盛如翡看他采的草药,“师兄,这是不是你之前说过的,长老在上课的时候讲过,典籍还是你整理的。”
这种草药草尖亮晶晶的,像是有一层金鎏光洒在上面,他觉得很好看。
盛如翡:“是血见草。”
“是就好,”幸好没找错,林似锦回忆起来,小声地说,“我以前不知道典籍是师兄整理的,还在想是谁整理出来的典籍这么无聊。”
“我天天上堂课都要听睡着了。”
盛如翡唇角绷直,摩挲着他的指尖道,“没有典籍,你也能睡着。”
因为不喜欢那些经文,林似锦,“我不喜欢那些,所以总是能睡着。”
他说着偷偷瞅一眼盛如翡,他算不上什么好学的弟子,和盛如翡是截然相反的人。
盛如翡“嗯”一声,对他道,“你不喜欢便不看,我替你去做。”
“我就知道师兄会这么说,”林似锦有些开心,他又在盛如翡脸上吧唧吧唧两口,没忘记正事,“我先看看你的伤,肯定更严重了,以后不能再乱动碰到伤口……”
林似锦把那些血见草熬成汁,闻起来便很苦,他从储物戒里拿出来一些蜜饯,都是他原来带的,路上没怎么吃,现在可以派上用场。
“有蜜饯应当不苦了,”林似锦闻了闻药汁,光是闻着他就有些受不了,估计尝起来会更苦。
“这个最甜,你喝完吃这个,嗯……这个也不错,小时候我怕苦,会在里面混一些糖水。”
“但是师兄不能混糖水,这个可能会影响药效。”
少年掌心里拿出来许多甜丝丝的蜜饯,清润的眼底映着柔色,闻药汁时表情略微扭曲,表情异常鲜活,很快把药汁碗拿的远远的。
烛光在一边染着,少年嗓音仿佛也带着温度,一并顺着蔓延进他心底。
盛如翡从小到大很少受伤,他无父无母,从小在扶光长大,少时他不会收敛脾性挨过几次打,之后就学会避锋敛芒,和所有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受伤了便用药,没人会在意他疼不疼。
没人会为他特地寻止疼的药草。
喝药时也不会有人在意药汁苦不苦。
反正他会喝不下难以下咽的苦药汁。
苦便苦了,那又如何呢?
他确实不怕疼,也不怕苦,明明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心底却像是暖融融的化开,眉眼略有些怔然。
鼻尖前是丝丝缕缕的甜味儿,少年身上经常有这个味道,像是在糖罐儿里泡出来的。
“师兄?盛如翡……你发什么呆呢,再不喝药要凉啦。”
林似锦笨手笨脚,他做不来细致活,只是端个药汁碗,他手上都被烫伤了,语气略有些不高兴。
木头越来越木了,一戳才会动一下,他都担心盛如翡会不会哪天变成真的木头。
他喊了两声,盛如翡才接了汤碗,把药汁直接喝完了。
林似锦看得目瞪口呆,他拍拍盛如翡的后背,“师兄,你别着急,有点烫。”
他有点纳闷,怎么回事,喝个汤药喝出来了珍馐美酒的感觉?
刚说完,盛如翡把汤汁碗放下了,冷淡的脸略微崩不住,因为苦而扭曲起来。
林似锦:“……”
幸好师兄做这个表情不丑,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