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饭,用过药,凌云景便让楚今夕过来看生日会的计划。楚今夕走过去,犹豫了一下,打算坐在沙发的另一边,但没想到,凌云景竟抬手一拉,把她轻轻地按在自己身边。
他无语道:“坐那儿怎么看?我又不会吃了你。”
楚今夕连忙拉开距离,抚了抚长发,看他一眼,道:“你闭嘴。”
签售会的时间已经确定下来了,就在这周的星期天,这也正好是楚今夕的生日。签售的正好是漫画第一期的内容,地点在市中心的布格拉广场。活动的主要目的是回馈粉丝,同时也和粉丝有一个近距离的交流。所以门票不收取任何费用,以线上抽奖的方式进行。
签售会的受众是粉丝,生日会的受众则是家人朋友以及一些圈子里的大家等。届时会把邀请函郑重地发出去,邀请圈子里人物过来欢庆。也就是说,楚今夕的这个生日,不仅可以和家人朋友一起庆祝,还可以借这个机会表达对粉丝的感谢,同时扩展人脉,还可以和自己欣赏的大家有一个接触的机会。
凌云景一边耐心而详细地说着,一边翻开一页页的资料,就连邀请函的样式都已经做了出来,现在就是他把大概的方案告诉她,最后她来提出意见,进行修改和最后的定夺。
可是她能做什么修改和定夺呢?每一步的内容都安排得那么完美,那么周到,那么细心,她敢想的不敢想的有了。就连生日会场的布置与装潢都是她最喜欢的风格,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合作方是做不到的,这个企划是带着爱意的。在合作方眼里,只有插播广告,赞助,赚钱等字样,而不是每一个细节都为她计划完美,只想让她开心。
楚今夕的心脏在热烈地跳动着,她看向那个男人的侧脸,他那好看的手指正握着笔,认真地勾勒着什么,认真而温柔。
他看到她没再吭声,转而看她,楚今夕连忙低眉,收敛眼底的波澜。他关心地问:“是不是有什么不满意?”
“没有——”她连忙摇头。怎么会呢?恐怕是她自己,都做不到的水平。她细细地摩挲着这份企划,试探地问:“这是……你做的吗?”她知道,自她生病那天,凌云景就先代替她,去与合作方商谈这次活动的计划。
他很少慌张,跟别人谈合作的时候,他从来都是压制全场的那一个,只有别人认怂和紧张,他永远淡定而傲慢。可偏偏在她探寻的眼神里,失了分寸,他说:“我顺手帮个忙。”
楚今夕听到这儿,郁闷了很久。
“你喜欢吗?”他又问。
“喜欢,谢谢。”她说。
听到她的回答,凌云景这才舒展了眉头。楚今夕看到马克这位大师,不禁讶然,那是她大学时最崇敬的一位画家,她惊喜道:“马克?你要邀请马克?还有……张以?”
“怎么了?不相信我吗?”
“可是。你认识他们吗?尤其是马克,他很少出来参加这样的场合。”更不用说她这样的无名小辈,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啊。
凌云景见她那不可置信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抬手轻轻抚在她的长发上,说:“没有我办不到的事情,只要我想。”
楚今夕一怔,脸热了,她瞅了他一眼,又瞄了瞄他的手。凌云景见她想要发怒,又想忍下来的样子,实在可爱。他连忙收回手,道:“回去我就把我这手给剁了。”
“又胡言乱语了。”楚今夕笑。
凌云景斟酌了一下,见她还在认真地看着文件,憋出了一句:“你看我这么辛苦,能给我一个奖励吗。”
“什么。”她问。
“等我想好。”
楚今夕警惕起来,她莞尔一笑,说:“可以是可以,但要看是什么。”
“成交。”
看完了企划书,伍钟就回来了。本来还要再逗留几天,但听说楚今夕生病,就急急忙忙到了。凌云景见了,也不方便继续留下,接了个电话就走了。
伍钟到家以后,使劲八卦,问东问西,楚今夕被她问得小脸通红。伍钟见她就逃逃走,连忙拽住,问:“那你老实回答。你到底还喜不喜欢凌少?”
楚今夕晕倒了,又来。虽然别人也旁敲侧击问过她几次,但她始终没有回答过。她无奈一笑,她说:“喜欢不喜欢很重要吗?重要的是,没有结果的事情,本来就不该执着。”
“你怎么没结果呢?你看凌少,身边就你一个女的,这不是很明显了吗?”
“我累了,很久以前我就累了。”楚今夕笑了笑,勉强道。
“好吧……那如果,凌少喜欢你,你还会给他机会吗?”伍钟又问。
楚今夕没有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
而此时,凌云景回到公司,就看到江约和封铮两个人在打游戏。看到凌云景回来,江约就问:“哟,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这公司不要了呢。”
凌云景白他一眼。凌云景接过封铮递来的水,喝了一口,封铮问:“今夕好了吗?”
“嗯。”
“公司有我,放心。”封铮道。
江约笑了,道:“阿景,你再不告白,我和阿铮就把公司卷跑了,真是的。”
凌云景坐下来,漫不经心地靠在沙发上,道:“告白啊啊,怎么不告?”
“记得吃完今天的水果,明天再买新鲜的。”
这天楚今夕已经可以重拾画笔了,一投入创作,她就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管不顾。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尽情地想象,尽情地挥洒。等她终于把新的章节画出来了,交了稿,心里的大石头这才放下。
合上电脑,一看下午六点钟了。她困惑了一下,起身,走到了一楼客厅,客厅上的水果还是新鲜的,看起来是今天刚买的。她晃了一圈,在厨房的微波炉里发现了她的晚餐。她小心地端出来,放在餐桌上,倒了一杯水,坐下来,开始发呆。
“哦——”楚今夕反应过来,连忙把目光挪开,她抵了抵头,掩饰自己的情绪,她道:“还可以。”
楚今夕打开手机,看了一下微信,微信界面有他发过来的消息。
“晚饭在微波炉里。”
“我知道了。”凌云景道。
楚今夕并不清楚他说的指导是什么意思,只是看见他很痛苦的样子,正费劲地看着什么。
楚今夕忽然有些伤心,如果她还是十八岁那年的她多好啊,无限勇敢。她做不到了,真的做不到了。甚至在他靠近的时候,她还想退缩。
楚今夕别开脸,说:“随口问问。”
凌云景:“。”
“吃饭完吃药。”
啰嗦得跟她妈妈一样,她笑了笑,手按在键盘上,打出了一行字“你回去了吗”,但最后还是凭借理智删除了。这么一问,好像暴露了自己的需求感。
“还可以?那就换一家。”凌云景似乎不是很满意。为了不让她腻,他变着花样换口味,一家店一家店地打探,从卫生、环境到样式。
楚今夕随口道了句:“外卖吃多了总会腻。一样的。”这是她有时候宁愿吃泡面,也懒得点外卖的原因。吃多了,好像再贵的也就那样。她还是喜欢家里做的饭菜,有生活味道,有烟火气息。
凌云景正在搜寻的手顿住了,他有一点抗拒,又无法抗拒的蹙眉,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可怎么办,难道他要学习下厨?天哪,简直是噩梦。上次的烧烤事件至今仍有阴影。
她擦了擦眼底那滴泪,叹了口气,本想离开桌子去睡觉,但忽然想起他说的话——不能不吃饭,纠结了一下,还是认命地坐了下来。虽然没有什么胃口,但还是拿起筷子,努力地扒拉了一下。
这个时候,客厅里忽然传来声响,那轻快的脚步声像极了风,她抬眼,就看见凌云景走了过来。他今天还是一身常服,黑衣黑裤,看见她在吃饭,他仿佛有些开心,勾了勾唇,道:“好吃吗。”
“你吃了吗?”她忍不住开口问,虽然,问完就开始后悔。
凌云景似乎没反应过来,他回头看着她,说:“楚今夕,你好久没这么关心我了。”
这句话让楚今夕也愣住了,是吗?好像又是的。她总是在提醒自己,保持距离,保持理智。失去骄傲,失去尊严,苦苦乞讨的感觉,这辈子再也不要经历第二次。
虽然她这两天赶了凌云景八百回,今天早上还赶过一回,可这会儿人不在了,她莫名的觉得难受起来。习惯是多么可怕的东西,明知道他是罂粟,一经品尝就会无法自拔地上瘾。早上的时候,他好想跟她说了几句话,但她那会儿在沉迷于创作,对他爱答不理的。
她抿了抿唇,突然反省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这两天他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了。
凌云景这两天一直陪在她身边,晚上就会去隔壁客房睡。但晚上只有她有点风吹草动,他都能听见。看见他眼圈那一层青色,她总怀疑他晚上到底有没有睡觉。
好好地休息了两天,楚今夕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这两天,每回她想捡起自己的画笔,就会被凌云景阻止,说是操心不利于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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