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执意离婚,是觉得自己需要自由,需要爱情,所以自以为高傲而潇洒地与这个家割裂。现在回来,是因为她发现,血浓于水,她没办法摒弃这个女儿不管啊。
她曾想一辈子自由,可是,但她诞下自己女儿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有了自由。这次,不是埋怨,而是心甘情愿地接受女儿的到来。
“我知道你生妈妈的气,妈妈知道错了,妈妈不会不管你的,你就原谅妈妈吧?”周子道。
楚今夕倔强地咬着牙。这段时间,她妈妈的电话打来了无数遍,从每一次的拒绝,到最后的勉为其难接听,其实,她的埋怨何曾坚定过。她多么渴望啊,多么向往啊,没有人知道。
她闭上眼,内心饱受煎熬。
周子的妆已经哭花了,她哽咽着,看着依旧冷漠的楚今夕,她心如刀绞。吴佩走过来,扶住周子,劝道:“夫人,您别伤心,小姐现在只是生闷气,我回头开导开导她。”
周子抹了抹眼泪,她苦涩地笑了笑,道:“没事,我知道,我在这儿吵着他们了,我先出去吧……”说着,她深深看了楚今夕一眼,便要退开。就在这时,楚今夕却猛然地睁开眼睛,起身,拉住周子的手,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妈——”
周子一怔,回头看见楚今夕泪眼婆娑,也不禁哭了起来,她把楚今夕抱在怀里,忏悔道:“今夕,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好今夕,妈妈真的错了,给妈妈一个弥补的机会吧……”
……
周子的到来成了凌家的话题,上上下下的人都在讨论。就连凌晓晓他们知道了,也忍不住打电话关心,对此,凌云景却懒得敷衍,但却越来越烦。
凌家很热情地接待着周也这位客人,周子来这儿以后,也带着楚今夕出去玩了几天。这天刚看完电影回来,楚今夕显然很开心。她好久都没有那么开心过了,眉眼盈盈,还任性了一回,花了几百块,才抓回了一只丑娃娃。
周子无奈,就站旁边给她掏钱。
因为有事情要办,所以周子把楚今夕送回来以后,便一个人带着资料去一中了。楚今夕便一个人拎着娃娃走了进来。
正好凌云景在客厅打游戏,江约也在。
她的脚步生生地顿住了。
他们也回过头来看她。江约笑道:“今夕,你去哪里玩了,也不带上我们两个!”
“游乐园。”楚今夕抿唇一笑。
“哈哈,话说你妈妈真的好漂亮啊,怪不得你那么漂亮!”江约称赞道。刚碰见时,还以为是哪个美女呢,真的太年轻了,那气质跟古典美人一样,简直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
“谢谢,她会很开心的。”楚今夕笑,说着,她用余光瞥了一眼凌云景,他看起来不太开心,趁着江约说话这档子,毫不留情地把江约ko掉了。
江约反应过来,大喊一声造孽!赶紧来个回马枪,原地复活。倒是凌云景放下了游戏机,侧过脸看她。
眼神有些冷,有些幽暗。
“这个娃娃好丑。”他忽然道了句。
楚今夕无语,她瞪他一眼,把娃娃抛给他,说:“那就送你了。”
像是错觉般,凌云景接到丑娃娃以后,眉眼竟然舒展了一下,他问:“才抓到一个?”
“你很会吗?”
“嗯。”
“不信。”
“下次抓给你看。”凌云景挑眉,忽然骄傲起来,他说,“我可以把机器里的娃娃都抓给你。”
楚今夕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看着凌云景的脸,竟然觉得这话里有淡淡的温柔。只是,他像是躲避一般,捏过了脸,忽然闷闷的问了一句话。
“你要走?”
久久回荡。
“嗯。”楚今夕终于莞尔,微笑地说了句。她语气重重的,像是下定了决心。
随即,她转身上楼,再慢一步,会有人发现她眼眶里的温热。
“因为我?”他忍不住问。
她顿了顿,笑开了,她说:“怎么会?”
她只是要回家了。这儿并不是她的家。
这个想法从她暂住凌家的那一刻起就开始生根发芽,慢慢的长成参天大树。现在她的妈妈从天而降,她可以离开了。
有挣扎吗?有不舍吗?自然是有的。只是楚今夕知道,她必须离开。这个地方再温暖再热闹,终究不是她的家。只是当她妈妈跟她提起,东西都已经处理好了,明天就可以离开的时候,楚今夕突然十分的心痛。
明亮的房间里,她坐在床头,看着周子在安排着出国以后的事情。她说,会让楚今夕继续学习画画,她说,会给楚今夕找最好的学校,她说,会好好的弥补过去的陪伴,她说,她爸爸的事情她也会想颁发帮忙。总之,一切具备。
楚今夕木然地应答着。她总想起,凌云景的那个眼神,他问,你要走?
会有不舍吗?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行。
她垂眸,攥着被单,又想起那封情书,那封让她心碎,碾碎她所有勇气。
“妈妈……”她几乎是颤抖着开口。
“怎么了?”
“婚约……”楚今夕只到了两个字,后面的话犹如千万斤重,却总也说不出口。
取消婚约吧,其实就那么四个字而已。
周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神色变得凝重,她走过来,拉住楚今夕的手,道:“妈妈正要找你商量,这次回来,也是为了这件事。凌家虽然很好,但是,你爸爸私自给你订了婚约,我多少是不满意的。今夕啊,你怎么想?云景这孩子我也见了,那少爷脾性,会心疼人吗?我看你们关系,也就一般啊。”
“你不会喜欢那孩子吧?如果喜欢的话……那倒是有些头疼,不如,妈妈给你找个更好的?女孩子,要找个温柔点的,知道吗?”周子看楚今夕的神色,预感有些不好。
楚今夕这时却忽然深呼吸了一下,她笑了下,抬起眼,眼睛里亮晶晶的,她看着周子,声音微颤,但语气坚定,她说:“我希望妈妈可以为我取消婚约。”
周子一怔,她有些犹豫,她说:“你喜欢云景吗?”
“不喜欢了。”她的眼泪簌簌落下。
作者有话要说:凌云景: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一个温柔的人。
闭门修炼温柔守则,勿扰。
很喜欢很喜欢,可是,得不到。
两者都是未解之谜,但自那件事发生后,周晴艾才是输得最惨的那个人,听说她的日子并不好过。不过谁又能想到呢,凌少竟然对自己的未婚妻如此维护。
当然,也有人反驳,那不是为了未婚妻,那是为了他自己。
章心一见,征了半晌,立即激动地上前握住了那女人的手,亲切地叫道:“周子。”
他依然面无表情,依然牵着他的旺旺。
她总是想,把他这个癖好发出去,别人会不会觉得他是神经病?每回想着,总是忍不住笑笑,笑了,心脏的地方又开始抽搐。
楚今夕有些不敢睁眼,她的手动了一下,发觉自己的手被人轻轻攥在手心里。那么温柔,那么温暖。
她张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慈爱的眼睛。周子见她醒来,眼睛立刻就红了,她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她几乎是小心翼翼地问:“醒了?要不要在多睡会儿?”
他便道,它不睡。
楚今夕眨了眨眼,眼泪从眼眶里冒了出来,她倔强地看着周子,咬唇道:“你不是不回来了吗?你来这里干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周子忍不住哭了出来,她从精致的手绢捂住嘴巴,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楚今夕的手,不厌其烦地道:“对不起,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错了,今夕,别生气了好不好?”
偶尔,他会问,还不睡?
她会反问,你不也是?
叫周子的女人很温婉的给掌心鞠了一躬,郑重感谢:“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照顾我的女儿。”
这个时候的凌云景正好站在花园里,坐着喝茶,他听到这句话,不由得一怔,默默地投去打量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蓦然的一沉。
周子被章心热情地请进了客厅,两人闲聊几句,章心便连忙叫人把楚今夕叫下来。当时楚今夕正在午睡,醒来时,她闻到了一股很好闻的香气,像是熏出来的香,淡淡的很优雅很清新,熟悉得让人眷恋。
真是个体贴的人,她想,可惜了,那是对一条狗。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正当掌心他们正谋划着孩子们的暑假计划时,一个端庄优雅的女人就到了凌家。她长得很古典,穿着一身旗袍,眉眼弯弯,看起来优雅又美丽。
楚今夕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周子。
周子的眼泪吧嗒地掉下来,砸在楚今夕的手背上,她笑了下:“还是起来喝点东西?”
吴佩也站在一边,她抹了抹眼泪,开心道:“小姐,夫人回来了,你快起来呀。”
众说纷纭。
楚今夕知晓此事时,倒也觉得活该,她是不会同情那个人一分一毫的。那时候,她整日整夜失眠,然后,但凡她推门出去,想去走走,十有八九总能碰见遛狗的凌云景。
关于一中那个暑假的新闻,一来是楚今夕打败了凌云景,二是那场情书闹剧中的发起人周晴艾从一中退学。
那一晚成了那个夏夜最后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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