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白驹过隙。眨眼之间,五年时间便过去了。
汴京城,宽旷整洁的大街之上,两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正在前边慢悠悠地晃荡着,后边几个健壮小厮小跑着随行。
其中一个少年,笑容温润,唇红齿白,目朗神秀。看他面白无须,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身材倒是格外高大,与成年男子无异。
另一个少年更是生的高大粗壮,压得身下的马儿不堪重负。最稀奇的是他那一张黑如锅底的大脸,足以令婴儿止啼。
这黑大粗汉一开口,却是憨意十足:
“嘿嘿,长桢,今天的羊羔酒不错吧,听说他们家还有拿手的银饼酒,更是别有滋味,下次你可要带我来尝啊。你放心,银子我来付!”
旁边的盛长桢有些无奈,有气无力地说道:
“还下次?这次你不挨你祖母的罚就不错了。”
包景年有些急了,一把拢住盛长桢的马头,道:
“那可不成,长桢,你可得帮我在我祖母面前说好话,你不能白吃我这一顿酒啊。”
盛长桢笑骂道:“行了行了,你个憨货,我省得。赶紧松开,别惊了马儿。”
包景年这才喜笑颜开:“放心吧长桢,就算惊了马,凭我的力气,也能摁得它动弹不得。”
盛长桢实在是有些无语:“你们包家世代读书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出了你这么个莽汉!”
包景年只是嘿嘿地笑着。
话说盛长桢刚到庄先生学堂时,受了一番训斥,当时他还真有些怕了这老学究。
结果之后几年,盛长桢在学堂里顺风顺水,备受看重,弄得盛长桢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盛长桢十岁那年,庄先生更是破天荒地宣布收盛长桢为关门弟子。
盛紘大喜过望,赶紧备好一应物事,也没问过盛长桢的意思,就让盛长桢磕头拜师了。
就这样,盛长桢稀里糊涂地拜到庄先生门下。
庄先生对盛长桢可以说是倾囊相授,尽心尽力。
这些年来,盛长桢感念庄先生传道受业之恩,对庄先生也是又敬又畏,真正把他当成了自己的老师。
庄先生几年的悉心教导,再加上盛长桢自己惊人的学习能力,使得他在十二岁那年便通过科举考上了秀才。
而且是县试、府试、院试三试皆为案首,虽比不了在乡试、会试、殿试中夺魁的大三元,在汴京城中也算是人尽皆知,搏了个小三元的美名。
包家老太太早听说包景年的同学里有这么个好榜样,就时常请他去家里做客。
老太太见到盛长桢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又是出口成章,文采斐然,喜欢极了。几乎把盛长桢当亲孙子看待,惹得包景年都有几分嫉妒。
盛紘见盛长桢和门风清正的包家走动密切,也是乐见其成,还打发得力小厮一路随行护送。
再加上他师从庄先生,小小年纪连中三元,让盛紘对他又重视了几分。
不仅专门给他收拾了一个院子出来,还特地让王氏带他回宥阳老家,把盛长桢的名字正式入了宗谱中王氏的名下。
为了显示公平,还顺道把明兰的名字也入了宗谱,从此盛小六盛小七也就有了一个“嫡”的出身。
林小娘闻知此事坐不住了,她勾心斗角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嫡庶这两个字么。如今这两个小孽种竟如此不费力地跨过了这道天堑,她岂能不眼红?
为此她向盛紘哭闹纠缠,却被盛紘一句话就问得哑口无言:
“长桢和明兰两人没有生母,所以记在大娘子名下,你的长枫和墨兰也没有生母吗?”
林小娘只得悻悻作罢。要她杀生成仁,她可没那个觉悟。
只是苦了盛长枫,成天被林小娘教训,说那个小贱人的孽种都比他有出息。而他成日不学无术,只知与狐朋狗友厮混,实在是不成器。
盛长枫只能被迫断了平日里的诗会往来,在家闭门“苦读”,倒是受了无妄之灾。
卫小娘的遗腹子崭露头角,也使得盛紘记起卫小娘当年的好来,时常遣人去玉清观扫洒祭奠。连带着对明兰也好了些,明兰因此在盛家过得松快了不少。
盛长桢见盛紘给自己拨的院子规制堪比大哥,占地颇大,便动了把姐姐明兰也接过来住的心思。
苦求盛紘许久,又在祖母面前大献殷勤,好不容易才得了两位家长的首肯。
于是遣人在自家院子东北角,又辟出一个小院子来,开开心心地去寿安堂把明兰接了过来。
从此,虽然免不了晨昏定省,姐弟俩总算是聚多离少了。两人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其中亲情之乐,难以言表。
盛长桢为了讨姐姐开心,时常带着明兰出门游玩。
有时踏青,有时游船,偶尔还打打马球。
有时还拉上包景年,一起玩自己发明的斗地主游戏。包景年手气又臭,牌技又烂,一个昂藏大汉,常常急得在那抓耳挠腮,逗得几人哈哈大笑。
包景年心里哀叹:长桢啊长桢,你是个天才,白天玩,梦里也能学。我可怎么办呀,回头又要挨祖母骂了,唉……算了,不想了。
还好这憨货是个天生的乐天派,一根直肠通大脑。伤感不多时,心思就回到牌局上来。
“嘿,炸你,长桢,怎么样,总算轮到我这个地主翻身了吧,嘻嘻。”
姐弟俩看着这憨货,又对视一眼,忍住笑意,明兰一把甩出两张牌:
“王炸!两个尖儿,没了。哈哈哈哈……”
说完再也忍不住了,和盛长桢两人笑作一团。
“苍天呀,大地呀,睁睁眼吧,怎么受伤的总是我呀,哎呦……”,包景年仰天长叹。
“景年,别磨蹭了,赶紧洗牌吧,下把你的运气说不定能变好哦。”
明兰自和弟弟团聚,整个人都变得开朗不少,说话都变得俏皮起来。
盛长桢见了明兰日益增多的笑脸,更是兴奋满足,暗自发誓:
“阿姐,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如今,只是第一步。”
“我一定要考上进士,做到大官,为阿娘挣得诰命,从此全汴京城都不敢小觑你的出身!”
“我要满汴京城的人家,都没有对你挑挑拣拣的资格。只有我阿姐嫌弃别人,没有人配嫌弃我阿姐!”
“我一定会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