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巡护早已得了江世贵的叮嘱,让这一段时间巡查时着重留意着银杏胡同的林家,若是有什么动静好直接施以援手。
周巡护自是不敢违背自己的顶头上司,此时对着林颐寿也不说破,只客气道:“林二老爷,不是小的不肯帮您,只是小的职责所在,没有证据或是上峰的命令,是不能随意搜百姓家的。”
又靠近林颐寿,耳语道:“这么多人看着呢,您且给我留些体面,今日若是偏袒了您,被告到了江大人那里,小的必是要受责罚的。”
林颐寿看了一眼周巡护,暗道这小子奸猾,以往用不到他的时候话说的漂亮,如今用得到他了,竟百般推诿,莫不是想趁机多要些好处?
林颐寿咬了咬牙,将自己手上戴着的一只碧玉扳指往周巡护手里塞,嘴中道:“知道让周巡护为难了,只是小儿已失踪了好几日,这事儿实在着急,还请周巡护通融通融。”
周巡护一看那扳指就知道价值不菲,但是也知道今日之事不同往日,自己若是收了扳指替林颐寿办了这事儿,怕是差事都不保。
要知道他跟着江少尹好几年,知道这位大人为人清正,这汝州城能够让他开口护着的,没有几户人家。
周巡护并不接那扳指,反而往后退了几步,对林颐寿正色道:“若是林二老爷想搜查这民宅,还请说出缘由,拿出证据来,若是没有,还请速速离开吧。”
林颐寿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巡护竟敢不给自己面子,气的手一扬,说道:“既如此,那我就自己动手了。”
周巡护心中一乐,都说这林家二房的老爷是个只知道吃酒赌博玩女人的草包,他原本是不信的,林家大老爷二十露头就中了进士,一母同袍的弟弟总不会太蠢,没想到真是个蠢的。
自己已经明确让他离开了,怎么还往枪口上撞啊。
要知道做了侍郎大人的是他哥,不是他。
一个白丁,要打砸他辖区内的百姓,他若是抓了人回去,应该说的过去吧?
他隐约猜着关照这林家的母女俩是刺史大人吩咐少尹大人的,少尹大人又吩咐给了他。
不知道他把这林颐寿抓回去,能不能得了刺史大人的青眼?
至于害怕林颐寿事后的报复,周巡护直接忽略了。
同在大夏官员,谁朝中还没个熟人啊。
这吏部尚书敬尚之可是他二姑奶奶婆家大嫂的表外甥,说起来,他也算是敬大人的晚辈呢。
若论起来,城中都传最近大火的百味居东家是福建敬家的人,这银杏胡同林家的小姐也和百味居有关系,从私人上看,他也应该帮着自家亲戚才是。
再说了,林颐寿是个白丁,林延龄天高皇帝远,哪里有功夫管一个小吏的死活。
这边周巡护想定,林颐寿已经吩咐动了手。
石大胜自是不会相让,双方又战成一团。
周巡护招呼身后的府丁:“来啊,把人带到衙门去,请少尹大人定夺。”
林颐寿还以为周巡护是想通了要助自己一臂之力,很是高兴,站在几个小厮身后一指石大胜几人道:“对,快把这些人都抓起来。”
周巡护则是一抱拳,对林颐寿道:“小的是接到上峰的吩咐,按照规矩办事,还请二老爷不要见怪。”
说完,一招手,就有几个府丁过来站在了林颐寿身后。
林颐寿这才反应过来周巡护要抓的是自己,气的骂道:“姓周的,你竟敢动我?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周巡护也不着恼,又抱了一下拳:“公事公办而已。”
林颐寿“哼”了一声,随着府丁往衙门走,他倒是要看看,见了江世贵,他能怎么说?
见这周巡护竟是个难得的清明之人,季羽书从影壁后走了出来,先是给周巡护行了个礼:“多谢周大人了。”
“季才子客气了。”他们这些小吏,最是在意读书人对自己的看法,此时能够得季羽书一礼,很是高兴。
又转身来问伍姨娘道:“您可要状告他私闯家宅?”
伍姨娘只觉得自己遇上了大好人,她平时也不是个性子软弱的,既有人给撑腰,自是要跟着去的。
对周巡护道:“要去。”说着,让晚娘转身回屋里提了包点心。
给周巡护道:“自己家的手艺,您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百味居开了快一个月,早就在汝州城出了名,他们早已经听说,百味居掌勺的是银杏胡同林家的女儿,那个在山上待了十几年的庶女。
且这庶女不出一分银子,只出自己的厨艺,就成了百味居的合伙人。
而且这百味居饭菜极贵,一碟子点心只几块,就要好几两银子。
这样一包点心,不得值几十两?周巡护眉开眼笑的接了过来。
他不收林颐寿的礼,是怕后来落了林颐寿的话柄。
但是苦主感谢他秉公执法送点自家的点心,却是可以收的心安理得的。
“那您快些来。”周巡护将点心揣到怀里。
“您且放心,我陪着林太太去。”季羽书对周巡护道。
王婶子也跟着道:“我让我家小子告诉大山一声,让他也去。”
同样是衙门的人,王大山周巡护也是认识的,当即道:“那就好,我且先过去。”
追上了前面的人。
这边伍姨娘众人也都跟上了。
衙门口,王大山已经在等着了,正在和先他们一步而到的周巡护在说话。
见了众人,低声说道:“放心吧,没事儿。”
纵使刚才周巡护明显是偏着己方,伍姨娘几人还是有些不放心,此时听到自己人说没事,这心才放下了一半。
众人齐往大堂里走,和林颐寿分左右站定了。
杨庆忠得到信儿,本想让江世贵出面的,后来听说百味居那里得了消息,景熙亲自陪着林清欢来了衙门。
自己只得穿了官服,亲自升堂审案。
杨庆忠刚在堂上坐定,就听外边极热闹,竟是数百百姓簇拥着林清欢和景熙几人齐往衙门这里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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