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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九章 喷洒符水(1 / 1)

这时,那居士也跟着进来了,她连忙从人缝里挤出来说,杨部长,别踢,别踢,我来叫吉云尼师起来。

什么吉云尼师?不就是装神弄鬼的谭安意?在佛堂放肆地说这话的杨部长,就是施家畈大队造反派指挥部部长。

那居士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她正欲向吉云尼师行跪拜礼,腰尚未弯下去,只见蒲团上盘腿而坐的吉云尼师突然间整个身子倒下去了,成为了一堆洁白的人体灰烬,灰烬上面还盛开一朵大如车轮的微妙香洁的白莲花。众人骇然,连刚才还是肆无忌惮不可一世的杨部长亦大惊失色。

那居士不停地朝人体灰烬上的白莲花施跪拜礼,约30秒钟后,白莲花消失,一阵风平地卷起,那堆人体灰烬飘起来,像长了眼睛一样穿过走廊,从天井里望空而去,所历过之处没有留下一点遗漏。

是怎么回事?杨部长望着那居士问。

是吉云尼师借神火自焚,舍了身,成了道,她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了,看你们还捉拿谁批斗?还造谁的反?那居士对杨部长直言不讳地讲。

一帮激进分子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此刻,不知是谁喊一声,快走哦,莫得罪了神佛。众激进分子也不再激进了,均掉转头一窝蜂地退出巴吉庵。杨部长说一声怕什么?,其实心里在打颤,他也跟着退出了巴吉庵。只有那居士正跪在吉云尼姑打过坐的蒲团上,合掌礼敬面前的一列高大庄严的佛菩萨塑像。

在江南潜山县狮子镇仙人洞村有一个富户人家,丈夫叫施恩德,名如其人,经常积德行善,对租种其田地的佃户很是仁慈,每逢欠收的年份分,他总是免费收租;妻子叫杨柳青,会针黹,受丈夫影响也常做好事,往往将自己衲制的一双双鞋袜什么的免费送给村里的一些手脚不灵便的孤寡老人。

自然,这对夫妻在当地的口碑好。但是他们有一块心病,结婚七年多,无生育,也不知是丈夫的原因,还是妻子的原因,可贵的是彼此并不互助猜疑或埋怨,也不寻医问药,就顺其自然。

有人背后议论:施恩德夫妇是不是做了缺德事,要不怎么绝后呢?这话传到施恩德耳里,他一阵苦笑,也不太生气,只自责地说自语:我们施家莫非真的做了缺德事?但是他总是想不起来,做了什么缺德事。既然自己或妻子不能生育,就当是做了缺德事吧!

为了补救这种他承认的却又是子虚乌有的过失,施恩德与妻子商量,把放租的田亩每年减收一半租金,另一半视同对佃户的义捐。实施头一年,地方上赞声一片。

临近解放之际,施恩德家干脆把所有的田亩都变卖一空,所得饷银悉数布施。这样在解放后划阶级成分的年代,本该划成地主或富农将接受无产阶级专政的施恩德夫妇就划成了贫下中农。

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特殊岁月,有人想翻施恩德的老账找麻烦,就在公社召开的批判地富反坏右的动员大会上,叫一个曾经租种过施恩德家田地的佃户上台揭发,可是那佃户上台就说,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只记得解放前,施恩德大叔请我做事,对我很客气,他们家用肉鱼招待我们做工的,自己吃的是酸菜萝卜,很节俭。若要我说他坏,那就是违背着良心,除非我的良心坏了……

滚下去。主持会议的一名干部把手一挥,呵责斥那讲实话的当年的佃户、现今的社员阶级立场不坚定。

那人从台上下来,就再也没有人揭发施恩德的罪状,相反台下的熟悉其历史的社员们都低声议论说施恩德是个好人。这样,干部们就没有理由把施恩德抓到台上批斗。

作为社员静坐在台下众人中间一排的妻子杨柳青吓得战战兢兢。眼下有惊无险,她在内心里充满感恩。,散会后,还专门到屋后山上的仙人洞去对着天然的石头仙人烧香,为那个不着昧着良心说人坏话人,只照实说好话的社员祈福。

杨柳青从洞里出来,晃晃悠悠,回家后倒床就睡,继而感觉自己又走进仙人洞里去了,并看见一条大白蛇摇头摆尾地朝她盘桓过来,受到惊吓的她大叫一声,竟然醒过来了,才知做了一梦。

丈夫施恩德正在点着灯的屋里弄夜宵,听到睡房里传出的叫声,麻利出来,走到睡房门口就问,柳青,叫什么呀?杨柳青干脆披衣坐起来,身子靠着床板,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继而把刚才做的一场怪梦原原本本讲出来。未料,施恩德听了高兴地说,这个梦做得好。

怎么个好法?正在起床的杨柳青不理解地问。

施恩德不答,只是笑。然后绕开话题讲,知道你累了,所以做夜宵都没有叫你,让你睡,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好梦。

杨柳青又顶着问,好在哪里?施恩德说,过些时,你才知道。这让杨柳青听得云里雾里,素面朝天的的自语:知道哟!老公,真是鬼说。

当天晚上宵了夜,施恩德就拉着杨柳青要睡,杨柳青横他一眼,说,猪哦,吃了就睡,不怕发胖吗?我本来就胖,别人喊我胖嫂哩。施恩德杨柳青拉着她上床时,依然笑道,你不是做了一个梦吗?我就要你圆梦。

圆梦,你是要让大白蛇把我缠住咬死我吗?正在脱衣露出洁白天体的杨柳青娇嗔地讲。

别说得那么恐怖。同样有着现在粗硕天体的施恩德说着,把杨柳青揽在怀里,继而尽兴地行云布雨。

一个礼拜后,该来例假的杨柳青没有来例假,是什么原因呢?,她到镇卫生院一查,医生喜滋滋地告诉她怀了毛毛(小伢)。杨柳青不相信,说我今年45岁了,结婚果十几年都没有怀上,我说现在这么大的年龄怎么怀上了呢?

医生把穿着的白大褂微微一耸,说,怪事多着呢!。怀上了不是好事吗?当然也要注意,你算得高龄孕妇。

杨柳青回去就把这个消息告诉施恩德,施恩德感到并不惊奇。他搂着杨柳青的身子像是搂着他们未来的小宝贝,微笑着讲,柳青,其实我已经就预料到你会怀孕,因为前些时你不是做了一个梦,梦见一条大白蛇吗?告诉你梦见蛇会生小孩。

有什么根据哦?杨柳青问道,又推开丈夫环住她身子的手,感觉搂得太紧不舒适。

民间都是这么讲,而且多有应验。至于根据嘛!很玄乎,谁也说不清楚。这么讲的施恩德把抱住妻子的双手松开了。

,9个月才满,他的双手竟然从医院里抱出了妻子剖腹生产的小宝贝,而且是个男婴。他抱回家时,经过一道田畈,突然想起一个名字,就对相偕而行的妻子说,柳青,我们的小宝贝就叫施在田吧!

好喔,有田地才好!杨柳青这么肯定,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条在梦中盘桓着她的大白蛇,她已由以前的惊恐变为眼下的安适,甚至对那条可能是投胎而来的大白蛇怀有几分感恩。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出生才三天的施在田就会叫爸爸、妈妈。见他头上还有厚厚的胎巴,嘴里根本就不存在长了牙齿,叫声却是那么清楚。,夫妻俩既喜又惊,甚至害怕生了一个怪物,于家宅不利。而且越想越惶然。

这被抱在襁褓中睁着亮晶晶的一双亮眼睛的施在田看出来了,他害怕父母为此不安,之后再也不说话了。

可是这个婴孩特别乖,每当要拉臭臭或小便之前,就假哭,看上去,又是似笑非笑的。当妈妈注意到他的时候,他就用一只小手在下身抓,妈妈明白了,就立即跟他端屎或端尿,处理得干干净净。

一般的小孩不会有这么乖,大都有屙湿尿片或床单的不算耻辱却算稚拙的理所当然的经历,施在田却就没有。

施在田一岁半的时候,正值年终,当地干小偷小摸的厉害,有的人家挂在矮厨房熏得香喷喷的腊肉腊鱼,都被小偷撬门或从屋顶上揭瓦钻进屋挈走了;,有的小偷嫌偷的不够多,甚至把装着菜油或猪油的油壶都顺手牵羊了。

这让仙人洞村的人恐慌,晚上睡觉都不敢睡沉,熏肉多的人家大都在下半夜值守。

施恩德也一样,在挂着腊肉腊鱼的厨房的柴旮旯临时搭一个铺,他就躺在那儿守。

未料,可以大胆说话了的施在田对他说,爸爸,你不必在柴旮旯睡,不要怕小偷。我白天在屋前屋后和门窗上都喷洒了符水,小偷只要敢来就会遭殃,何谈偷东西?

尽管施在田说话像大人的口气,施恩德还是不相信,照样在柴旮旯里睡地铺。到了万籁俱寂的半夜,突然听到门外“呱啦”一响,像是有人摔下去了。被惊醒的施恩德翻身起来,披上衣,打开门,将打开随手带着的揿亮的的电筒一照,看到一个一拐一拐地绕到屋场左侧的矮个背影。

怀疑就是小偷,但毕竟没有入室,自家也不存在损失,施恩德就没有追。他退回房间关上门,再躺在旮旯的地铺上,脑海里总浮现着刚才看过的矮个背影,有些面熟,继而想出来了,那人就是邻近北庄的涂冷肌,他曾经上街偷餐馆里的包子吃,被人痛打一顿,还在毒热的太阳底下跪了一个小时。

第二天清早,施恩德搂起站在面前的儿子说,在田,你还真说对了,你喷的符水厉害,昨夜小偷光顾咱们家,不但没有偷到东西,我怀疑他的脚都摔伤了。

不必怀疑,那小偷定是摔伤了脚。这也好,以后偷东西就不方便了,咱们村也会安宁些,爸哦!你也不必夜夜为守腊肉睡在柴旮旯里。施在田这么说,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那小偷摔伤的脚能够好吗?施恩德问。

我不说了。除非那小偷来找我。施在田撅起嘴,神秘兮兮地讲。

小屁伢还卖起关子来了。施恩德说着,将把搂起的孩儿又放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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