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兴十七年七月十一日。
齐王煜为夺皇位,率一百死士于玄武门伏击赵王晋。左监卫门宋波临阵反戈,先斩杀符潼于马下,后率禁军伙同赵王侍卫围剿齐王。
此役,齐王中箭而亡,一百死士死伤殆尽,禁军战死六十七人,伤五十五人。赵王侍卫战死十九人,伤二十一人。
天空中阴云密布,暴雨仿佛随时都会降临。
周煜中箭倒地,气若游丝。
周晋居高临下俯视着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现在他自然有理由笑,因为他通往皇位最大的障碍已经倒在他的脚下。
周煜没有看他,怒目瞪着宋波。宋波侧头,似乎不敢与周煜的目光接触。
周晋摇了摇头,惋惜道:“你不应该怪宋将军,他其实一直对你都很忠心。只不过……”
周煜的目光落在周晋的身上,因为他实在想不通宋波为什么要背叛他。
周晋似乎为了让他能够瞑目,淡淡解释道:“只不过跟着一个短命的主人,还不如另投明主。”
然后他伏下身子直视着周煜,脸上浮现出一丝残忍的笑意:“你真的以为你的病难瞒得了我?”
周煜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周晋直起身,调转马头,缓缓向内门走去。
然而刚走几步,城门突然落下,城墙上突然出现无数禁军,张弓搭箭,箭尖直指被困在城下的人。
周晋的眼角不停的抽搐,宋波已经在一旁惊慌大叫起来:“齐王欲杀晋王……”
此时雷声大作,将他的话淹没在雷声之中。
雷声之中,一支利箭悄然袭来,将宋波穿喉而过。宋波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滚落马下。
当宋波落下马时,城墙上的禁军立即万箭齐发。
飞矢如雨,城墙之下血流成河。
此时暴雨也如期而至。
赵王晋杀齐王煜于前,叛乱于后,被禁军射杀于玄武门。
苏时今天起来得很早,不过起床之后一直站在窗边一动不动。
直到暴雨落下,已经看不清远方的景色,他才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回到床上和衣躺下。
暴雨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将近午时才渐渐停下来。
苏时依然躺在床上,木然的看着屋顶。
但在此时,门外突然响起匆匆的脚步声。脚步声至门前而停,立即又响起急促敲门声和焦急的叫唤声。
“贤侄,你快起来,出大事了。”
语音未落,房门已被秦之道推开,此时他也顾得不什么,大步走了进来。听到他的声音,苏时已经起身坐在床边,不过与秦之道焦急不安的神情相比,苏时显得尤为平静。
秦楠紧跟在后,不过当她看到苏时平静的神情,微微一怔,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已经知道了?”
苏时叹了口气:“你们所说的大事是不是与齐王和赵王有关?”
秦之道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昨天晚上我见过公主殿下。”
秦之道完全不明白苏时在说什么,秦楠却心有所动,立即问道:“难道你早就知道齐王和赵王会叛乱?”
苏时面容苦涩的回道:“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
“昨天晚上?”秦楠再次动容道,“白江川告诉你的?”
苏时点了点头。
秦楠不但很诧异,而且显得还很震惊:“他怎么会知道?”
苏时只得将昨天晚上他与白江川会面后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听完前因后果之后,秦楠才恍然道:“所以当你知道齐王会发动玄武门之变,立即告诉了公主殿下。”
苏时叹道:“玄武门之变后,无论是齐王和还赵王,都一定会想办法控制皇宫,我通知公主,也是想让她早做准备。”
秦楠也忍不住一阵感慨:“只怕齐王和赵王谁都没有想到,玄武门会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地。”
话音未落,她和秦之道就吓了一大跳。
因为一听到这个结果,原本还坐在床边的苏时猛然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直直看着她。
“齐王和赵王都死了?”
看到苏时震惊的模样,秦楠疑惑道:“既然你早已知道会发生玄武门之变,为什么会对这个结果如此吃惊?”
苏时此时心乱如麻,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秦楠见他神色有异,心里一着急,快步走到他面前,忍不住问道:“是不是有问题?”
过了许久,苏时才缓缓说道:“我之所以告诉公主殿下,除了让她有心理准备之外,还想让陛下阻止这件事。”
说到这里,他立即看向秦之道:“秦伯父,在玄武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齐王和赵王都会死在那里?”
秦之道沉吟道:“齐王率百位死士在玄武门设伏,欲害赵王。谁知宋波临阵反戈,与赵王侍卫联合射杀了齐王。”
“那赵王又为什么会死?”
“赵王与宋波射杀齐王后,欲举兵杀入皇宫,胁迫陛下退位。中郎将韩翎多次警告未果,只得下令放箭。”
“韩翎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是公主下的令,叫韩将军带领一千禁卫增援玄武门,以防不测。”
苏时脸色微变:“是公主下的命令?”
秦之道默默说道:“至少传言是这样。”
苏时想了想,又问道:“你们相不相信韩翎的话?”
秦楠道:“你是指赵王想胁迫陛下退位?”
“赵王侍卫和宋波所率领的禁军能有多少,他如何敢凭这点兵力杀入皇宫,胁迫陛下退位?”
这时秦之道轻声叹道:“其实赵王和齐王都做了两手准备。主战场虽然在玄武门,他们在含香殿也安排有人,若不是公主殿下早有准备,陛下只怕已经被他们胁迫了。”
“现在宫中如何?”
“风波已经平息,公主殿下正在收拾残局。”然后他看向苏时,沉吟道:“恐怕公主收拾好残局后,就会召你入宫议事。”
苏时突然陷入沉默中,因为这场玄武门之变看起来是如此的诡异和不合情理。
秦楠幽幽问道:“你在想什么?”
苏时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始终感觉这件事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