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等人一直看着苏时,等着他的解释,这时苏时突然说道:“我饿了。”
所有人都一脸诧异的看着他,因为没有人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
看着大哥几乎想要吃人的目光,苏时急忙解释道:“因为我每天几乎都是酉时三刻吃饭,现在已经是申时了,所以我的肚子早就已经饿得不行了。”
秦之道见苏周即将发作,忙在一旁打圆场,笑道:“听苏时一说,我也觉得有些饿了。”
苏周无奈之下只好吩咐下人设宴。
酒菜很快端了上来,但是除了苏时外,没有人动筷子,在苏时没有把事情说清楚前,周瑾他们既没有心思,也没有胃口。
苏时吃了几口,见无人动筷,忍不住说道:“你们还是吃点东西垫一垫肚子,菜冷了就不好吃了。”
苏周淡淡说道:“我们不饿,不过你再这样顾左右而言他,你的屁股就会很痛。”
苏时急忙放下筷子,正色说道:“裴泫的死对于我们就是一种优势,因为在执行任何一个计划都有可能出现意外。正如今天晚上我们本来应该在酉时三刻吃饭,但陛下突然召我进宫,因此才会导致现在才开席。”
周瑾等人眼睛一亮,仿佛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裴泫还没有死,即使既定计划出现了意外,他一定能随机应变,对计划作出修改。”
苏周沉吟道:“能被裴泫看中实施计划的人一定不是普通的人,我相信他们也能通权达变,因势利导。”
苏时摇了摇头,说道:“那不一样。我也相信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因势利导,作出当下最有利的决定,但两者完全不一样。”
不等苏周再问,苏时已经解释道:“因为两者的视角不一样。裴泫是站在全局局势发展的角度通权达变,而其他人是站在局部局势发展的角度因势利导。”
为了解释得更清楚,苏时举例道:“正如行军打仗,有佯攻、有诱敌、有埋伏、有强攻种种手段。一个将军从全局的角度出发指挥,那么该牺牲的一定要牺牲,该隐忍的必须隐忍,该冲锋的就绝不能后退。”
苏周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裴泫一死,相当于再没有人纵观大局来指挥这场战争,而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如果每一个人都从对自己有利的情形因地制宜,这场战争反而会输。”
周瑾和秦之道也完全明白了苏时的意思,神情也渐渐变得有些轻松。
不过这时苏周又问道:“不过以裴泫的能力,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他死之后,一定会安排人替代他的位置。”
苏时淡淡说道:“那就要看这个人有没有能力替代裴泫,能不能应对接下来的变局。”
最后他总结道:“临阵换将本来就是大忌,所以我说裴泫的死就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对于这个结论,周瑾他们不约而同点了点头,然后周瑾又问道:“那么主动权呢?为什么你会说主动权也在我们这里?”
他们根本不知道裴泫的计划是什么,更不知道是哪些人来执行。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苏时还要说主动权在他们手中?
苏时道:“目前京城的局势很微妙,大皇子和二皇子势均力敌,而且几乎所有的势力都已经各择其主,处于一种脆弱的平衡状态。而裴泫正是看到京城这种局面,加上太子之位的诱惑,我相信只要点一把火,两方一定会大打出手,而且是全面出击,到那时候局势根本无法控制。”
周瑾、秦之道和苏周在静静的听着。
“所以这把火绝不让裴泫先点,因为他知道这把火点在哪里最旺。既然不能让裴泫先点,那么只有我们先发制人,点燃这把火。”
听到这里,周瑾等人一脸茫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苏时继续说道:“我们先点燃这把火有几个好处。第一就是制造变局,打乱裴泫的计划。在裴泫的计划,世家和大臣是重要的棋子,因为只有他们也参与到太子之位的争夺,大乾才会全面乱起来。”
“大皇子和二皇子现在与世家大臣因利而聚,所以我们全面打击他们的产业,就是想让他们与皇子们利尽而散。如果我们再对他们施之以利、晓之以害,很有可能把他们拉拢过来,即使拉拢不成,也能够让他们站在一边,不要参与到太子之争中去。”
“如果能够把这些世家大臣从皇子们身边剥离出来,那么裴泫的计划实施效果就要大打折扣。”
“第二呢?”
“第二就是如果我们出手制造变局,那么他们也不得不出手。只要他们一出手,局面就不是他们所能控制的,而且也会打乱他们原来的计划,当然我们也不会给他们重新定计的机会。因为他们只要动手,就是他们露出破绽的时候。只要他们露出破绽,就是我们反击的时候。”
“还有没有第三?”
“第三就是这把火如果是由我们点燃,那么火势就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我之所以要选择打击皇子们名下的产业,一是我说过官商一体对大乾极为有害,事成之后一定要重新制定相关国策。二是我堂堂正正用生意来打败生意,就是只想让这把火烧在商业这个领域,不会波及其他领域,这样引起来的混乱就要小很多。”
最后苏时再次总结道:“所以用不着管裴泫的计划是什么,只要按照我们计划的执行,那么他的计划不变都不行,这也是为什么我说主动权在我们这里。”
他说完之后,目光从周瑾、秦之道和苏周的脸上一一扫过,然而他们的表情显得如此不可思议,目光中却透露着惊喜。
他们就这样怔怔的看着苏时,周瑾的目光看着最让他舒服,因为惊喜中含着几分崇拜。秦之道不停的捋着胡须,眼神中带着几分老怀安慰。
但他大哥的目光让苏时感到害怕,因为他一直好奇的盯着他的脑袋,仿佛想找把斧子把它劈开,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