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事,分工合作得极好,司沉带着司雪拿了两只兔子一只野鸡去寨主家换大米,司苑跟老三司昭去捡柴火烧火炖鸡。
他们炊具简陋得很,不知上哪捡来的破陶锅,锅上面有个大豁口,只能装三分之一的水,装多了的话烧开后会流出来,索性这锅不小,就算只有三分之一,也够他们四个吃的。
周柒柒本想冲出去收拾他们一顿的,想了想还是没过去,悄悄爬树上去,在一大树杈那翘着二郎腿靠躺着,时不时往下瞅一眼,也不吭声。
还没到时候呢,不着急。
几个孩子没刀,鸡切不开,整个下的锅鸡,水烧才开没多会,司沉跟司昭就一人背着个满是补丁的布袋回来。
周柒柒往下瞅了瞅,估计里头装的是大米,司沉那那袋十斤,司雪的那袋十五斤,毕竟司雪力气大。
等他们打开袋子,她探头一看,果然是大米没错,没别的杂粮。
毕竟周国没有那么多农产品,农耕主要作物是稻谷跟小麦,红薯土豆玉米这些高产作物通通没有。
周柒柒算了一下,觉得有点亏。
三只猎物都挺肥的,哪怕宰好了,合着至少也得有二十斤,就换了二十五斤大米回来,感觉肉也忒不值钱了些。
若是在外头,一斤肉能换两斤大米。
按理说这里的肉应该比外头更贵一些,毕竟山寨里没法养牲口,容易招来野兽,来个厉害的会要人命。
周柒柒撇了撇鼻子,这大松寨主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
要不是猎物不禁放,也没有那么多盐拿去腌,留着顶多只能吃两天,她非得跑去收拾这大松寨主一顿不可。
与周柒柒相反,几个孩子高兴得很,觉得大松寨主是个好人,竟然给他们换了这么多的米。
这二十五斤大米省着点,加了野菜一块熬粥,能撑一个月。
一个月后,稻谷就能收割了。
“大妹,咱放半碗米进锅吧,我都一个多月没吃过米粥了,听说鸡汤粥特别好吃,趁着现在有机会,咱们多吃点?”司沉使劲吸了吸鼻子,馋得哈喇了都要流下来。
“大姐,鸡肉粥。”
“鸡肉粥肯定好吃。”
看着他们不断吸溜口水,司苑有些犹豫,心想半碗会不会太多了点?
以往熬粥也就使手抓上一把米,然后熬上一大锅野菜粥。就那样的日子都是不敢奢望的,他们已经连着一个月连米汤都喝上不了,粥里头就只有野菜。
可看着弟弟妹妹无比期待的眼神,她自己也是馋得不行,一咬牙放了半碗米进去。
这碗不小,半碗得有一斤半。
放完就后悔了,这些米够煮两三回的,不由得瞪了司沉一眼。
司沉压根没看到,看到了也不会在意,跟饿狼似的盯着破缸看,要不是理智还在,说不准都扑上去了。
有这种冲动的不止是他,随着时间推移,鸡肉粥的味道越来越浓,哪怕只有姜和盐,也足够让他们馋的。
不能怪他们这么馋,实在是太香了,不记得多久没吃过肉了。以前爹爹还活着的时候,他们过年的时候还能尝点肉味。
跟了婶婶这个恶毒的大人,连过年都没得肉吃。
所以这个婶婶他们一点都不喜欢,甚至还厌恶得紧,觉得就如别人说的一样,婶婶故意虐待他们。
爹爹跟小叔在世以前,就算日子过得再是艰难,也不会叫他们去干活,顶多就采些野菜。
恶毒婶婶就不一样,天天拿棍子撵着他们去干活,不然就是一顿毒打。
他们还是孩子啊,每天都这么累,怀疑自己要长不大。
过了约么半个时辰,几个孩子闻着香味到底还是忍不住了,司苑一看小弟要上手,吓得连忙把火辙掉。
“等等,凉了再吃,不然烫坏了。”司苑防备地看着小弟,可没有忘记,几年前寨子里有个人又馋又饿得很,刚煮好的肉粥还没等晾凉就一碗喝下肚,没几天就丢了命。
司沉也馋得不行,但这事他也是清楚的,所以很是防备地看着小妹,担心她会忍不住偷吃。
得亏兄妹二人防得紧,不然俩小的真会直接舀了粥吃,没见他们手上都拿着蚌壳朝锅里伸手了么?
只是司雪力气大,看着锅两眼冒着绿光,眼瞅着司苑就要拦不住,而那锅粥还热气腾腾,看得周柒柒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果然养孩子什么的就是麻烦。
以防万一,周柒柒还是跳了下去。
嗖!
动作极快,端了锅又飘上了树。
下一秒司雪一把推开司苑,朝破锅扑去,不想正飘香着的破锅不见了,原地只剩下还在冒着烟的木柴。
司雪愣住了,很快哇一声大哭起来:“粥,我的粥,我要吃鸡肉粥,呜呜,我要吃粥,粥……”
兄妹几个也傻了眼,刚忙着拦人,压根没看清是什么把锅端走,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
“鸡肉粥呢?”
“啊啊啊,怎么不见了。”
“谁偷了我的鸡肉粥。”
四个孩子回过神来大声叫喊着,原地转着圈找,急得直跳跳,眼泪叭叭往下掉。
周柒柒坐在大松树杈上,旁边放了个破锅,正不断冒着热气,可见不是一般的烫。
她侧头闻了一下,还挺香的。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还算干净,便掰了一个鸡腿,先咬一口尝了下。
肉就是好,随便煮的也香,有盐味吃着比昨天烤的还好吃。
周柒柒一边吃一边往下面看,觉得这几个孩子眼神不太行,就算她速度快,也不至于连个人形都看不出来吧?
竟以为见了鬼,好扯。
几个孩子急得跳脚,前后左右都看了,结果都没有看到人,就真的以为见了鬼。
司昭‘哇’一声大哭起来,引得司雪哭声更大,跟翻了天似的。两个大的对视一眼,也想要掉眼泪。
好害怕,瑟瑟发抖。
大松寨死的人太多了,他们怀疑是不是有冤魂被鸡肉粥的香味馋出来,把鸡肉粥端走了。
啪!
突然一根鸡骨头从天而降,砸到司沉头上。
司沉起先没在意,以为是风吹落干巴的树枝,却见大妹盯着地面直了眼,他不由得低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