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
“怎么样?”
“幸不辱命,打听出来了,这个赵云字子龙是常山真定人,离此确实不远,也算是一个小豪强,在真定县也算是一个小有名气之人,据说确是有几分武艺。”鲜于银洋洋得意地汇报道,不得不说,就这么两天时间,大海捞针搬的打听一个人居然真的让他给打听出来了,确实是足见此人能力。
然而一听这赵云是真定人,刘和却是忍不住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这么说,此人与张燕是同乡?”
“是。”
“嗯……”
这么一问之下,却是反倒让刘和对这个赵云的身份有了几分不好的猜度。
毕竟既然这赵云本身在真定有几分的名气,若说他不认识张燕,那却是万万也不可能的了。
张燕是什么人?那是黑山贼的匪首啊,虽说带个贼字,但哪怕都是乌合之众,乘以数百万这个数量基数,也足以称雄一方了,去年更是曾经攻破邺城,差点直接将袁绍的大本营给端了,若非吕布神勇,这位当世第一诸侯可能就已经没了。
考虑到公孙瓒与张燕的盟友性质,再考虑到这赵云明明是个冀州人却不远千里的去投奔右北平郡起家的公孙瓒,这怕不是个公孙瓒与张燕之间的联络官吧!
此人若真是这么个背景,那却是万万用不得的了,毕竟张燕与公孙瓒是铁杆盟友的关系,而且毕竟是个贼,自己名声为重,却是不好与此人扯上什么关系。
“此人风评如何?”
“风评……反正这人是挺奇怪的,一个真定人去投奔公孙瓒本就奇怪,后来跟了那个叫刘备的,听说那刘备在陶谦手下极受重用,甚至陶谦还要表他当豫州刺史,此人却是离开刘备回家耕读,实在是好生叫人摸不着头脑。”
“豫州刺史?呵呵,一个赝品,还真让他得了势了,不过,此人此事,确实是处处透着些古怪啊。”
“确实,挺怪的,哦对了,据说他回家的理由是为兄长守孝。”
“这理由找的,可真够敷衍的了。”
这年头,虽说是以孝治天下,但为兄长守孝这种事儿,依然是闻所未闻,况且这天下都这么个世道了,除非是袁绍这种党人,沽名钓誉是真的有用的人,否则便是给亲爹守孝,怕是也只能评价一声迂腐了。
理论上,自己全家死光,此时也应该回乡守孝才是,可自己若真去守孝,那不成傻子了么。
想来想去,午饭之后,刘和还是忍耐不住,亲自去找这赵云去了,毕竟眼下他是真的没什么其他的办法了,手里也是真的缺人,万一呢?万一这位被读者们如此推崇的所谓神将,真的能帮得到自己呢?
………………
真定县距离刘和他们扎营的地方不远,然而诺大一个县,来的路上却是给刘和一种走在无人区一般的感觉,道路两侧时不时的就能看到白骨累累,反倒是炊烟和活人几乎半点都不曾瞧见。
“冀州富庶之地,何以至此啊!”
鲜于银解释道:“此地久经战乱,绝大多数的乡亲都在此前的黄巾之乱中被席卷了无辜,更是因为此地出了个天下闻名的大贼张燕,这大半的人口倒是都随着张燕去做了那黑山贼去了,至于剩下的小半,一部分做了官军,一部分被这官军和黑山贼来回争抢攻杀,能逃的恐怕早就都已经逃了,逃不掉的,自然也就进了深山或是豪强家的乌堡卖身为奴,否则,又哪里还有什么别的活路呢?却是反而活的远远不如做个黑山贼寇了。”
刘和闻言,却是不禁有些怅然若失,大汉天下,已经沦落至此了么。
苦笑道:“也不知,对这真定县的百姓来说,出了张燕这样的大贼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鲜于银顺嘴就接了一句:“反正,是咱们大汉的不幸。”
说完,就后悔于自己的心直口快了。
刘和也是沉默良久,而后微微叹息道:“走吧,去见见这位既不投那张燕做匪,也不投那袁车骑做官的奇人赵云去吧。”
如此荒凉的真定县中,这赵云的家倒是反而好找了许多,甚至好找到稍微找到几个活人打听一下就能清楚的地步了。
来到地方,刘和亲自去敲门并送上拜帖。
“汉室宗亲,东海恭王之后刘和,拜见此间主人,不知,可否让我入内一叙?”
刘虞之子亲自来访,赵云就是正在做天大的事情也得停下来一路小跑着相迎的了,却是实在奇怪,这么大个人物跑自己这来做什么?
毕竟此前的赵云,只是公孙瓒麾下大将田楷手下大将刘备手下一小小的小将,这地位差别着实也是太大了一点,按说不应该有任何交集才对。
“子龙先生,和,在此有礼了。”
“不敢,不敢,贵客远来,蓬荜生辉,刘公子里边请。”
“叨扰了。”
说着,刘和便暗暗观察起这个赵云来了。
嗯……长得挺帅的,和自己差不多,年岁上也大致相当,可以说是相当年轻了。
“公子千金之躯,亲自登门拜访我一山野村夫,想来,是有事?”
刘和想了想,道:“子龙先生,以前曾追随公孙瓒?可做过白马义从么?”
赵云闻言苦笑,道:“公子,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先生多虑了,家父与公孙瓒决胜于沙场之时,尚且下令‘只罪公孙一人,余者不问’,吾身为人子,又怎会秋后算账,拿白马义从来出气呢?只是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公子请说。”
“不知先生从前从军之时,到底是以公孙为主,还是以我父为君?”
赵云闻言居然也没什么犹豫,坦然道:“我固然是以公孙将军为主,然而公孙将军也亦该以大人为君才是,如今,却是吾之主,做了背离吾之君之事,云,却是实在无法再面对这位人主了。”
刘和打蛇随棍上,直言道:“吾继父之名位,不日必有朝廷正式诏书下达,受高人指点知先生有上将之才,特来相请,公若允之,和,愿以我东海恭王一脉的名声盟誓,生死相许,终身不负,先生既以我父为君,不知能否也奉我为主?”
赵云一愣,却是抱拳道:“公子厚爱,折煞了,当真是折煞了,只是……公子且不妨来看,这赵家堡除我之外,已经没有男丁了,便是云愿意襄助,也已是有心无力。”
“哦?这是为何?”
“只因,从徐州归来之时,云已将全部兵马,都留给刘皇叔了。”
刘和不禁皱眉,脸色颇有些难看道:“刘……皇……叔?”
“啊,失礼失礼,是玄德公才对。”赵云也知道自己似乎是说错话了,连忙补救。
刘和闻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却是问道:“先生莫非是已经拜了这位,玄德公为主了么?”
“玄德公亦是仁义之人,只是意气相投,尽力报之罢了。”
却是忍不住道:“先生既然如此看好这位玄德公,又为何不索性留在徐州为其效力呢?留部署而弃其人,吾,实在不知先生此举是为何为啊。”
赵云笑了笑,却也坦然:“云,实在不愿意做有违德操之事而已,吾与玄德公通毕竟同为公孙之臣,实不愿叛之,不愿做背主之事啊。”
刘和闻言,却是懵了一下。
要知道乱世之中,什么官职啊,银钱啊都是虚的,手中部曲才是武人立世的本钱。
结果这赵云,只因意气相投,就把自己的部曲给舍了?
不要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深吸一口气,刘和再做最后挣扎道:“吾爱先生忠勇,却非是为了先生部曲而来,只愿得先生一人,愿以骑都尉之职拜之。”
“公子抬爱,云感激不尽,然而吾视公子为君,亦视公孙将军为主,公子此去必与吾之旧主征战于沙场,吾实在是,不愿,不忍,不能相随,负我心中忠义,还望公子见谅。”
刘和闻言却是有些恼了,怒道:“汝既不随我,亦不随那公孙老贼,不随你那同乡张燕,还不肯去随你那意气相投的赝品皇叔,那你到底是想要追随于谁,又到底是要做甚事?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又有一身的本领,如何在此做这小妇人姿态?!”
赵云面对刘和发怒却是还颇为淡定:“云之所求,只想于家中读书练武,不涉纷扰,以全心中之义,功名利禄,锦绣前程,终比不得念头通达,心安理得。”
刘和闻言张了张嘴,却是无言以对,
良久,刘和一甩袍袖转身即走,口中却是骂道:“吾,从未见过如此拧巴之人!”
却是在心里凭空对其多了几分尊敬。
如此拧巴的人,倒也确实不太可可能是张燕的联络官了。
————我是分割线的练习生————
叶良辰日记:山里的日子好清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