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随时可以像按死蚂蚁一样按死自己的强者一脸好奇地向自己请教,这种感觉对于半醉半醒的孔照山而言实在是太美妙了。
自尊心和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的孔照山借着酒意,将他所知晓的关家之事事无巨细,诸一相告。酒壮人胆,孔照山甚至将他平日里绝对不敢议论的关家谁谁谁的艳情韵事都眉飞色舞地讲了出来。
若是关歧在此,一定会将在这里乱嚼舌根的孔照山活活掐死。
“孔兄果然见识广博,我再敬你一杯。”
“好!”孔照山豪爽地将面前之酒一饮而尽,随即便如一滩烂泥倒在桌上。
神焕假装饮酒,余光瞥见孔照山醉倒,便又将酒杯放回桌上。
至于李萧何,早在孔照山高谈阔论的时候,他便已经在椅子上昏睡了过去。
“青锋。”神焕唤了一声。
房门被推开,一脸戒备的青锋走了进来,朝神焕摇了摇头。
早在神焕请李萧何、孔照山二人饮酒之时,便暗中给青锋做了手势,让青锋去门外盯梢,避免自己套话的过程被旁人听了去。虽然神焕对自己的感知能力非常有信心,但多一重保险总是好的。
若是卓清知晓神焕是以这计策收集的情报,一定会对神焕刮目相看。
孔照山刚刚那一番长篇大论中,虽然吹牛的成分比较多,但神焕仍得到了非常重要的消息——关于关家明面上的高手们的情报!
据孔照山所言,关家人丁不兴,除了关家家主,就只有关歧和关沢两子,也没听说有什么祖辈高人。关家最主要的力量,是关家的七位客卿供奉。这七人,无不是“三岛”曾经轰动一时的天才强者,后来才被关家以财力拉拢。
孔照山曾经见过这七位客卿供奉中的其中四人,根据孔照山的描述,神焕确定自己曾经遭遇的那两人并不在这四人之中。如果那两人是关家的手下,那就剩两种可能:第一,那两人是孔照山未曾见过的剩下三名供奉其中之二;第二,他们是关家藏在台面之下的另一股力量!
从那两人行事的风格来看,神焕举得第二种可能远远大于第一种,那么,关家台面下的力量究竟有多强?那两人是否真是关家之人?这都是亟待神焕打听明白的。
不管怎样,此次的收获已经远远大于了神焕预估,神焕将两个醉汉留在屋里,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千奇峰。
第二天清晨,当和煦的阳光唤醒醉酒的两人时,李萧何和孔照山两人惊讶地发现坐在自己面前的不是神焕,而是关歧!
“醒了?”关歧推了一下桌上早已凉了的醒酒汤,“喝点醒酒汤吧。”
“多谢大哥。”两人受宠若惊地接过醒酒汤,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会在这里睡着了?我们喝醉了?大哥你又怎么来了?”
“我来探望神焕兄弟,却发现你们两人一身酒气倒在桌上昏睡不起。所以命人准备了醒酒汤,在这里等你们,顺便问问神焕兄弟的情况。店家说,他昨天夜里便已经离开了,是你们昨天又惹他生气了吗?”
“不不不!绝对没有!”孔照山连忙摆手,“昨天我们和神焕兄弟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对了,我想起来了!我们之所以在这里饮酒,也是神焕兄弟邀请的!”
“哦?神焕兄弟他邀请的?”关歧露出疑惑的神色。他曾从卓清那儿听过,神焕是鲜少饮酒的,就算是屠烈有时候想拉着神焕一起去酒铺饮酒,神焕通常也都会拒绝。现在神焕却主动邀请李萧何和孔照山饮酒,依照神焕和李、孔两人之间的交情来看,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是!千真万确!”孔照山说得肯定。神焕是关歧的朋友,他可不想因为被误会,而得罪了关歧。
“那你们聊了些什么……”
“先是聊了点风景、美食什么的,后来……后来聊的什么……我想想……”孔照山冥思苦想了许久,忽然拍了拍脑袋,“我想起来了!那时候我已经快醉了,我和他又聊了关于大哥你的事情。”
“我记得我睡着前,你不是在和他聊什么关家客卿的事儿吗?”一旁的李萧何插嘴道,与其说是在提问,不如说是补充。
“哦……好像是吧,他说他没有去过关家,所以想知道关家是什么样子,至于后来具体聊到什么程度,我就记不清了。”孔照山将自己能回想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他说他没有来过关家?”关歧心中疑窦大生!
神焕是到过关家的,而且,这还是不久之前的事儿。现在神焕竟然对孔照山说没到过关家,这就令关歧不得不怀疑了。
关歧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个他不愿意继续想下去的猜测。他猜测,也许神焕请李萧何、孔照山两人喝酒,就是为了打听关家的消息,甚至,神焕此次到西山奇珍会的目的,也是为了打听关家的消息。至于神焕为什么要打听关家的消息,关歧不愿去想,他怕这一深究,一段友谊便荡然无存!
问心岛东北某处幽静的森林中,一位年轻人正坐在一棵参天巨木的树枝上,背靠着树干,手持短笛,吹奏着常人听不明白的神秘曲调……
一曲方毕,二曲又兴,只是这曲与之前那首相比变得有些欢快,好似是随着吹奏者的情绪在不断变化。
忽然,乐曲停止,树干上传来那年轻人意味不明的声音:“不错的高手,疑境六阶水准。看样子,是冲着我来的,这倒是有些稀奇。”
片刻之后,一阵风吹入树林,无数黄叶纷纷离枝而落,尽显萧条。
风停之后,一位青衫白羽的不凡高手,悄然站在了年轻人对面的树枝之上。
“你便是尹祁华盛吗?”
“问人姓名却不报上自己的姓名,不觉得失礼吗?”尹祁华盛收起短笛,一脸淡然笑容,上下打量着来者。
“你称呼我为‘飞’便可。”
“飞?听上去更像是代号,而不是名字。”尹祁华盛好奇地问道,“我有些好奇,是什么风把你这么一位高手吹到了我这儿来?”
尹祁华盛四处游玩,居无定所,对方能找到尹祁华盛,只能说明对方一定花了不少的功夫。
“你可认识神焕?”飞明知故问。
“自然认识。”
“那你与他交情如何?你对他又有多少了解?”
“交情如何,我无法评论,至于了解……肯定比你要多上许多许多,甚至可以说,全三岛也没几个人比我更了解他。”尹祁华盛这并不是吹牛,早在和神焕第一次见面时,他便看出了神焕的不凡。随着接触的增加,尹祁华盛对神焕了解也越来越全面、越来越深入。
“那你可否将你所知关于神焕的一切告诉我,定有重酬!”飞直接进入了正题。飞相信,这些人和神焕并非生死之交,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便可让他们开口。
“重酬?是怎样的重酬呢?”尹祁华盛露出玩味的笑容。
“万年黑山灵参一百根,万年静水沉露一百滴,各种珍稀材料任君挑选,能拿多少便拿多少!”
黑山灵参!静水沉露!这两物都对罡气的提高有着极大的好处,而且没有任何害处和限制,是不可多得的宝贝。许多三岛之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些东西长什么模样,飞竟然一开口就是成百之数,这实在是阔气得没了边。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飞无法从尹祁华盛的笑容中看出尹祁华盛的想法,但他相信,没有人能拒绝这么优厚的条件,“只要你将神焕的一切告诉我,一百根万年黑山灵参,一百滴万年静水沉露,还有无数珍惜矿石,都是属于你的。”
“我只是说听听是什么重酬罢了,并没有说要考虑看看,你不要想得太多。”尹祁华盛笑道。
感觉被戏耍了的飞勃然大怒,但想到尹祁华盛掌握的情报,飞并没有将自己的愤怒情绪流露到表情上。
此时,尹祁华盛又开口了:“将情绪憋在心里很难受吧?自己的脸,却不能用来表现自己真实的情绪,这种日子,你不累吗?”
飞不由一愣。
“还是说正题吧,你特意找上我,是为了神焕的消息。你们要杀他吗?”
“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
“我提问,你只能负责回答!你们要杀他吗?”
尹祁华盛这话说得嚣张至极,偏偏飞非但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不由自主地回答道:“如果他真有被杀的价值的话,他就必死无疑!”
“原来如此。”飞的回答有些模糊,但尹祁华盛却已经明白了,“那你们无法从我这儿得到任何消息了,请回吧。最后,收起你伪善的笑容,我看着扎眼。”
就算不考虑尹祁华盛自己和神焕也有些交情,念在他的朋友“吞海”对神焕那强烈的兴趣的份儿上,尹祁华盛也不可能帮助想要杀死神焕之人。否则,回去之后,尹祁华盛非得被吞海活活念叨死不可。
“你!”尹祁华盛一而再、再而三地出言挑衅,令飞怒不可遏,“你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吗?区区越天境四阶的小子,别不识抬举!”
“哈哈哈哈!愚蠢的人,不识抬举的人,是你啊!”尹祁华盛仰天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