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城的一处寻常宅院中,一间背阳的小屋里,有些昏暗。空气中似有似无的呼吸声,让气氛平添一丝诡秘。
“你仍是喜欢在这样的环境里谈话,那我再次问你,能不能让我点支蜡烛?你的回答依然会是……”
“拒绝。”
昏暗的房间里,看不清两人站在什么地方。
“这是你要的资料。”空气中传出了纸张抖动的声音,“鬼滔余孽,姓名屠烈,地阶后期,好酒,擅使锤技,不过出生鬼滔,对鬼滔一系自创的拳技应该也有掌握。”
“恩。”另一人接过那份资料。
“他尚有两名同伴。一名叫做卓清,地阶后期,特征是一把火红色的折扇。从他单薄的身躯判断,应该是咒术师。另一名叫做神焕,地阶后期,特征是黑衣与浓重的杀气,擅使战技不明。”
“三人以谁为?”
“神焕。”
“恩,我知道了。你提供的信息永远这么快而准确。”两人似乎已经合作过许多次了,“这次你真的不去吗?我们俩合作,这笔天价悬赏,自然是手到擒来。”
“不了。我还有事,我相信你有办法应付。要让你干掉三个地阶后期,你肯定是做不到的,但只是擒住其中一人的话,你还是能行的。”
这人的回答有些违背常理,要知道,对面三名地阶高手,即使能以绝对实力杀掉三人,也难以生擒其中一人。
“你不去算了,这笔悬赏,归我了。”
小屋的门忽然“咯吱”一声被从里面推开,并没看见有人走出小屋,屋里的呼吸声却同时消失了……
胜州城城主府内,夏侯胜与闻人寒枫正在单膝跪在张鼎面前,等待着张鼎怒火的降临。
当日与蔺南风一战后,虽然闻人寒枫及时地击杀了蔺南风救下夏侯胜与另外四名将军,但五人都被蔺南风的“凤焰炼神关”重伤,几乎走不动路。
闻人寒枫开启“天枢”后,纵然有天阶巅峰的实力,毕竟也只有一人,找寻了数日都未能找到逃走的蔺照月。最后闻人寒枫只好无奈地和夏侯胜五人一起返回胜州城,准备迎接张鼎的怒火。
“两个天阶,四个半步天阶。追一个天阶与一个重伤的地阶,仍是让对方跑了。”张鼎的声音似乎是没有怒气,却压得跪着的两人喘不过气来。
“主公,那天阶也是蔺家之人,实力非凡,我们一个不慎,就着了道。”夏侯胜冷汗直流,几乎浸湿了贴身的衣物。
“蔺家之人……开启‘天枢’后,四十七名高手的罡气与战技皆为寒枫所用,开启‘天枢’后的寒枫会比蔺家的高手差吗?”
“是属下大意了。没有第一时间开启‘天枢’,以至于让夏侯将军等五位将军受创。属下甘受主公责罚。”闻人寒枫也承认自己的过失。
“责罚?责罚有用,我现在早就将你们两人千刀万剐了!”张鼎的怒气终于爆,将手中的茶杯摔碎在地上,“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就是凤州蔺家的报复,你们知道这样对我们的大计产生了多么严重的影响吗?”
闻人寒枫与夏侯胜不敢抬头看张鼎,也不敢吭声。
“军师得知这个消息后,已经第一时间离开胜州城,前去想办法拖住蔺家的动作了。你们最好每天在屋里祈祷他带回来的是好消息吧。”
而此时,与李大夫分别后的神焕三人已经启程开始前往神启大6西北的黄沙走廊。
从岚州前去黄沙走廊其实并不算太远,但这一路,神焕三人走得格外的缓慢。
因为疯狂的赏金猎人们,已经追到了岚州来了。
金钱的力量使人疯狂,天价悬赏的力量使人丧心病狂。
连一些玄阶的赏金猎人,都敢来打屠烈人头赏金的主意,如同没看见那通缉令上大大的“地阶”两字一般。
玄阶的赏金猎人可不是玄阶的狂兽,不会一味地冲上来送死。知道正面不是对手的他们,计算出神焕三人要走的路后,提前绕到了前面去,布下了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陷阱等待神焕三人。
这些千奇百怪的陷阱让卓清与屠烈大开眼界,唯有神焕面不改色地将一个个陷阱或绕过或拆除。
要知道,神焕逃出血衣营时,血衣营外整整十里环环相扣的陷阱都被神焕成功渡过。这些陷阱虽然有些新意,但与血衣营外的陷阱相比,就显得有些小儿科了。
但这些陷阱成功地拖延了神焕三人的脚程。
“这些人的鼻子真灵,居然能找到岚州来。”卓清一路上虽然没出什么力,却也被搞得精神疲惫。
“追踪术罢了,我也有学过。”神焕又拆掉一个陷阱,随口说道。
“那你学过追踪术,也可以反追踪啊。”卓清眼睛一亮。
“在学反追踪之前,我就已经逃走了。”神焕的回答让卓清的那股劲儿又泄了下去。
“你逃得真是时候……”卓清白了神焕一眼。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赏金猎人或去前方布置陷阱,或远远地吊在神焕三人后面,怎么也甩不掉。
也曾有过贪财躁进的赏金猎人,仗着自己地阶后期的实力想要强行擒拿屠烈,一个照面就被神焕的问心剑刺穿了胸膛。
这具尸体虽然压下了赏金猎人们一拥而上的念头,但压不下天价悬赏对他们的诱惑。
晚上的休息对神焕三人而言成为了巨大的难题,三人采取轮流值夜的办法,虽然也能安稳地度过一夜,但第二天,前方的陷阱数量一定会暴增数倍。
暴增的陷阱消耗了神焕很多精神,幸好神焕灵魂早已比以前壮大了不知多少倍,倒也没显出疲态来,倒是那些在前面布置陷阱的赏金猎人们先扛不住了。
“那人是个怪物吧,我敢肯定,他一定不是人。”一名赏金猎人陷阱布置了一半,便累倒在地上,“我们这么多人,他一个人,他不但拆了我们的陷阱,还一点疲态都看不到,我也就累得不行了。”
布置陷阱并不是一个太消耗体力的活,但非常消耗精神。这个赏金猎人的倒下,让其他赏金猎人纷纷跟着垮了下去,先后瘫坐到了地上。
当神焕三人走到他们面前时,这群玄阶的赏金猎人还是没能爬起来。
神焕三人却像是没看见他们似的,若无其事地从他们身边走过,连脚步频率都没有生一点变化。
当神焕三人已经走过了他们身边后,他们望着三人的背影,仍有些不敢相信。
“就这样过去了?他们好像连看都没有看过我们一眼。”
“也许,我们在他们眼中,就如同蝼蚁一般吧……特别是在那个身穿黑色风衣的人眼里……谁又会为几只蝼蚁浪费力气呢……”一名赏金猎人有些黯然。
他们的想法并不完全正确,的确,他们在神焕三人的眼中,与蝼蚁其实差别不大,但此时的神焕,连蝼蚁都不会放过!
在神焕走远后,这群赏金猎人休息的地方,神焕的一个脚印处的地面突然射出十数道四散的剑气。剑气准确地射穿了这些赏金猎人的眉心,留下一具具先后倒地的尸体……
当后来的赏金猎人们现了这些尸体时,兔死狐悲的悲凉感让他们第一次踟蹰不前。
神焕三人也趁机加快了度,拉开了和赏金猎人们之间的距离。
“呼,不得不说,死亡的威慑力果然才是最大的。”总算松了一口气的卓清朝神焕说道,“神焕你这个想法真是不错。”
“血衣传授。”神焕现在已经不再否认自己血衣营的黑暗经历了,从离死后,他就不打算再否认了。
“我现在很好奇,培养出你这样的变态的血衣营,精锐尽出是怎样一副光景。”刚一放松,卓清又充分挥起他说书人的“求知欲”和“探索欲”。
“我希望我永远也不要见到。”真正知晓血衣营恐怖的人,永远也不想见到血衣营全面出动的那一天。
但神焕不知道的是,血衣营,早就已经开始出动了。
崇州城城外一处军营中,一位前一刻还在读兵法的将军,下一刻,身上的铁甲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血洞。他连死前最后的声音都来不及出,便倒在将军大帐的长桌上。
“于兼鸿,崇州步兵总教官,天阶初期,抹杀。”一个冰冷的声音在空气低语……
怀州城西北,刚娶了第十三房小妾的刘老爷正在和他的新欢嬉闹着。
“我刘大业的财富,可以说比怀州城城主都还要多,去年西城墙修补,城主还在我这儿求了些银两。跟着我,就是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的小乖乖,快到夫君这儿来。”说着刘大业色眯眯地将他那新娶的小妾一把抱在了怀里。
就在他抱住小妾的同一时刻,一根细长的铁针从暗处射出,钉穿了两人的头颅,将还没来得及亲热的两人钉在了墙上!
“刘大业,怀州城富,刘氏商行所有者,胜州城张鼎派遣的暗桩,黄阶后期,连同刘氏商行地阶护卫两名、玄阶护卫四十名,抹杀。”
在这个和平了太久的年代,蠢蠢欲动的,永远不只是胜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