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芸回院子里拿了银票,带上青萝和舒惟安一起出了宋府的大门。
跟着姜氏一起坐马车来宋府时,她特意留心记了一下路,离宋家不远就是一条较为繁华的街道,银号商铺什么的都有。
步行了两刻钟,很快她就找到了银号,兑换了二十两碎银。
青萝见她从宋家出来,一直不说话,以为她还在为自己刚刚多话而生气,小心地在后面轻声解释道:“二少奶奶,奴婢是看这府里的姨娘似乎很得脸,且太太好像还很怕那位姨娘,担心你一来便将那姨娘给得罪了,往后在这府中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傅芸其实也猜到了她的想法,也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知道了,所以我才要自己买衣裳,不想卷入她们的争斗中。”
倒是舒惟安嘁了一声,“你们二少奶奶做得没错,何必去管他们妻妾间的闲事?自己去买便是了!若是缺银子,我去想办法挣一些来。”
傅芸忍不住笑问她,“你去挣?你怎么去挣?”
舒惟安道:“我扮男人,在外面好挣钱,万一在他们家呆不下去,我来想办法养活你们两个!”
傅芸一边笑,一边回应说:“不瞒你说,其实我是真的打算过段时日找到合适的地方,从那里搬出来。”
“那你放心,有我在,保准不会叫你们两个受人欺负!”舒惟安拍胸脯保证。
青萝也忍不住笑起来,“哎!可惜你是个女子,若真是男子该多好,我都想嫁给你了。”
三人一路有说有笑,来到成衣铺子。
傅芸不敢选那些贵的,三人一人买了两身稍微像样点的冬衣夹袄,又沿街逛了一圈,才又回到宋家。
每餐的饭食都有人专程送进院子里来,冬菊和腊梅两个粗使丫头时常躲懒不听使唤,傅芸手上也没有多余的闲钱去哄她们,她得把那些银子紧细着一些,为自己重新找个栖身之所。
舒惟安不是她的丫头,她也做不来伺候人的事,青萝一个人干那些浆洗酒扫,有些费劲,傅芸许多事情也自己动手,也没再像从前那样讲究。
每天早上,傅芸还是会在早饭以后,去王氏那里问声安,府中别的事情一概不管。只在吃完饭之后,三人一起去外面走动,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赚钱的营生,或是盘下个小铺子来打理的可能。
就这么过了五天,傅芸还是在早饭后,还着青萝和舒惟安来给王氏请安。
本来是打算请了安就走,不想,王氏却叫住了她。
郭妈妈自房里拿出来三个大包裹,打开来说道:“二少奶奶,我们太太这几日领着几个小丫头紧赶慢赶,替你们一人赶制了两身衣裳,都是些寻常料子,里头用的好棉花,胜在真材实料,暖和,你可千万别嫌弃!”
傅芸愣了一下,她那天当着冯氏的面拒了她,也算是很不讲情面,没想到她还是替她做了衣裳。
王氏接过郭妈妈手里的包裹说道:“这里头我做了四套里衣,两身夹袄和夹棉裤,还有两条马面裙,金陵的冬天是湿冷,你们从北方来,肯定难以适应,女子冬日里受冻是会落下病根的,你若是觉得过意不去,以后等上京的人来接你,你再还我银子就是了。”
傅芸还是有一些感动,王氏的为人真是没话说,就是太懦弱了些,她叹了口气说道:“伯母的心意岂是银钱可以衡量,能得伯母如此照顾,芸娘心中感激,日后太平了,重回上京,必定接伯母去京中做客,再行报答。”
王氏只把包裹塞进她手中,“你小小年纪,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最是需要人照应。不过几件衣裳而已,于我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何谈什么报不报答的话。”
傅芸只好说道:“如此,那我便收下了,多谢伯母的厚意。”
王氏笑着点头。
青萝和舒惟安见她把包裹收了,她们也都跟着收下了。
三人回了院子里,打开来试穿,王氏的手艺是真不错,针脚细密,裁剪合宜,穿在身上也服贴暖和,确实比在外面买的要强上不少。
特别是舒惟安的那两套,选了都是偏灰暗一些的颜色,且还不显老气,她看起来竟还比较满意。
这几天,傅芸看中了临街的一间卖干果的小铺子,掌柜的声称没有赚到钱,想等到开年租约到期,便不做了。
傅芸看了那间铺子的地段,前面是一间丝织厂,那里面有几百女工每日里进出做工,后面还有一间学院,有许多年轻学子,每逢上下学的时候,极为热闹。因此,她想将那间铺子盘下来做点别的什么买卖,用来维持一下三人在这边的生计,也就不必再待在宋见知的府上。
通过那掌柜的,她约到了那间铺子的主人,想谈谈租金的问题。
结果,见了面,那人却说铺子只卖不租了,要价三百五十两。
她看中那间铺子最大的原因,除了觉得地段好,还因为那间铺子后面有三间屋子,中间带了个小院子,院子里有口水井,若是她们三人居住,再好不过。
傅芸试着与他砍价,只出二百两,那人起身就要走,最终在那位掌柜的劝说下,做了些让步,三百两,一文都不能再少。
三百两!她那天为了买衣裳,花了十六两,现在三百两不够!虽然差得不多,但那人死活再不肯让一分一毫。
早知道那天便不买那些衣裳!可惜这世间也没有后悔药,好在店铺交接得等到开年以后,还有将近两个多月的时间,她可以慢慢想办法筹集。
舒惟安当即在掌柜的帮助下,去了丝织厂做工,并非是纺丝,而是抗货做苦力。
傅芸担心她做不来,结果,她二话不说,当场进去试了,几十斤重的大袋子,抗起就跑。
傅芸抚额,她虽抗得动,却也不想她去做这份苦力,辛苦一个月,也才二两银子,不划算。
舒惟安却道:“芸娘,不打紧的,我从前在家,每日里练功都是搬上百斤的沙袋,做这个只当是练功了,还有钱拿。”
见她这样说了,傅芸只好同意,毕竟钱不好挣啊!她也不想开口去找宋家的人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