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前的疼痛让陈意浓始终浑浑噩噩,她甚至分不清生死。
直到有柔和的光缓慢透过眼帘。
她才把握到自己的身体,先是指尖,紧接着是胸膛,慢慢的,陈意浓完全睁开眼睛。
熟悉的双枝牡丹拔步床映入眼帘,她有些怔忡,不由自主撑着床要起身,身体久违的灵活让她愣在床上。
“姑娘!不好了,府门来了对母女,说是、说是主君的的血脉,要来认亲呢!”
陈意浓还没来得及捋清发生什么,一个青衣丫鬟就急匆匆闯进来,身上还带着春日的气息。
她看着眼前人,眼圈瞬间潮热:“素秋,不急,你慢慢说。”
惨死在她眼前的素秋又鲜活的出现,陈意浓的喜悦几乎要把她整个人吞没。
素秋有些不解的看着眼前刚睡醒的主子,看她眼圈湿红的模样,却也只当做是被这消息气着。
不免有些怜惜。
她素来将自己这主子当做妹妹看待,如今主母跟自家姑娘都在病中,就有主君外室上门,也不晓得自家这位心思缜密的姑娘多难过?
素秋心下怜惜,三言两语将来龙去脉诉说清楚,陈意浓也因此捋清。
自己非但未死,还回到当初那对母女入府的时候!
陈意浓紧紧抿起嘴唇。
她今日就要断了这根!
……
“娘,你说我们能住进这宅子里头么?”
陈家门口,陈意拂仰脸看着自己的娘子,有些艰难的扯着袖子试图御寒。
她有些弄不明白,明明自己有小院子还有丫鬟伺候,为什么冬日里要穿成乞丐似的来这种地方吃苦。
徐氏拧了她胳膊一把,满脸愠色:“这儿才是你的家,咱们过来可是天经地义的!”
陈意拂吃痛,揉着胳膊撇撇嘴,那扇涂朱大门却在此刻缓缓打开。
裹着朱红大氅的陈意浓小脸苍白,缓缓走出,陈意拂看着眼前金枝玉叶似的小孩儿,比自己还小几岁。
可浑身上下的气度打扮,都是自己所不能及的东西。
陈意拂自惭形秽的同时,心里萌生出浓浓的嫉妒,想要住进陈家的念头陡然浓烈起来,不用徐氏教,她就泪汪汪扑倒在地。
“这位小娘子…可是意浓妹妹么?我想见爹爹,想认祖归宗…啊!”
她话还没说完,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个清脆的耳光,直打的她脸颊都侧向一边。
陈意浓揣着小手炉居高临下看着跟前这对母女,眼瞳漆黑,满心的怨恨驱使着她几乎想当场杀了她们。
“什么阿猫阿狗也来攀我们陈家的高枝,永宁街如今这么好进么?你是谁家女子?户籍不报便贸贸然说是我姊妹?”
她一字一句满是讥讽,踩着阶梯向下,徐氏暗道不妙,她早就打听过如今陈家主母重病,是陈家大姑娘主事。
原以为小姑娘好哄,谁知竟是这么个难缠鬼,眼见着陈意浓就要走到跟前,徐氏当机立断搂着陈意拂不住磕头。
“大姑娘、大姑娘…妾身晓得您心里不痛快,可意拂终究是郎君的血脉呀,您小小年纪怎能如此狠心呢!”
永宁街来往人并不多,具是高门住所,徐氏这一番哭嚎,硬生生泼了一盆生性恶毒的脏水在陈意浓身上。
四下里就有看门的耳报神来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却半点不在乎。
恶毒又如何,难不成她要放这两条毒蛇再害她一辈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