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漪想过很多种两位老人知道的方式。
可万万没想到,会在陈奶奶生日这一天,所有的事情浮出水面。
而她还远在千里之外。
她和何涛说了一声,赶着下午最后一班飞机回了北城。
在离开之前给程逸发了条消息:拍完戏回来找我。
-还有,杀青快乐。
今天是程逸的最后一场戏,拍完就下线了,宋清漪本来订了鲜花庆祝他第一次拍戏杀青。
但赶不上了,算是个遗憾。
她也没时间带双一流走,只好留给了程逸。
北城的天气要比a市冷点儿,尤其是晚上,昼夜温差极大,刚下飞机,她就感受到了这个城市的寒意。
她正打算打车去医院,就看到有熟人朝她走过来。
是苏江。
她正在想要不要上前去打个招呼,苏江便过来帮她拎起了行李箱,一脸冷漠道:“程逸让我来接你。”
“啊?”宋清漪疑惑,“他没和我说啊。”
最主要是宋清漪只和程逸简短的说了一下事情经过,并没告诉他自己的飞机航班,他怎么知道的?
苏江走在她后面,把她的行李箱放到后备箱里,问,“去哪儿?”
宋清漪叹气,“北城中心医院。”
爷爷气得血压升高,直接住了院,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在照看着。
苏江和魏嘉不一样,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听到地名之后直接开车。
宋清漪这才开机,果然,一开机就看到了程逸的消息:这趟航班太晚了,我让苏江去接你。
-你照看好东西,我明天就回去。
-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见我的时候必须完完整整的,一滴眼泪都不能少。
宋清漪看着消息,心里感到温暖了不少,正打算回,苏江的电话就响了。
苏江把自己的手机随手扔给宋清漪,“程逸的电话,你接吧。”
宋清漪诧异于他不看手机屏幕就知道是程逸,也着着实实被他的手机给砸了一下,有点疼,她摸着自己的腿接了电话。
程逸问:“接到人了?”
宋清漪闷声道:“接到了。”
程逸颇为惊喜,轻笑道:“这是被人欺负了?”
“没有。”宋清漪说,“我们在去医院的路上。”
“路上小心。”程逸叮嘱道:“别和他们硬碰硬,陈家人要是欺负你,让苏江护着。”
车内静谧无声,他说的话苏江自然也听到了。
苏江开口,“那你得付我打手的费用。”
宋清漪默默开了免提,只听程逸说:“我明天回去,等我媳妇儿的事处理完了,我就请你吃饭。”
宋清漪的耳朵一红。
不管听多少次,她还是有点不太适应程逸随口说出的“媳妇儿”这个称呼。
苏江冷笑,“只是吃饭?我打人可是很贵的。”
程逸:“又没让你动手,只是让你护着。”
“我忍不住。”苏江说:“有些人太欠了。”
“好了好了,知道你和陈铎有仇,但咱们得讲道理。”程逸笑着说了几句,便叮嘱他好好开车,然后挂了电话。
宋清漪把手机给他放到一边,摇下车窗,外面是北城久违的夜景,她往后一靠闭着眼假寐,忽然想到程逸刚刚说的话,不禁好奇问了句,“你和陈铎有仇?”
苏江紧抿的唇松开些许,“不算。”
宋清漪皱眉,没懂。
主要是她和陈铎相处了这么多年,有多少人看他不爽,宋清漪还是知道个大概的。
但没想到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苏江竟会和他有仇?
隔了会儿,苏江才说:“准确的来说,我看向荣不爽很久了。”
宋清漪顿时了然。
向荣是陈铎的铁哥们儿,但和她的气场一向不怎么对,那人风流成性,把女人的感情玩弄于股掌之间,她以前就说过很多次,让陈铎最好不要和向荣在一起待。
只是向荣这人是个富二代,家里也算北城的名门,在娱乐圈只是玩票性质,跟陈铎格外的投机。
久而久之,陈铎但凡和他出去,基本上都不会带她。
宋清漪无意打探别人的**,苏江说话也点到即止。
机场离医院挺近的,到了之后,苏江去找停车位,然后问宋清漪在几楼,俨然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
宋清漪颇为不好意思,“你要是忙的话可以先离开。”
苏江关车门的动作一顿,偏了下头,“不方便?”
“不是。”宋清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里有歧义,她急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这么晚还麻烦你,很不好意思。”
苏江把车门一关,摁下锁,大步流星的朝她走过去,在适当的距离停下,淡漠道:“走吧。”
宋清漪见他如此便也不再推辞。
两人从医院正门进去,爷爷的病房在26楼的vip,许是想到了之后可能发生的事,陈铎给爷爷弄了个幽静的地方。
一进电梯,苏江便去了角落,宋清漪便也跟了过去,等到电梯在13楼停下时,苏江才幽幽开口,“兄弟的老婆就是朋友,别和我们客气。”
宋清漪一时没反应过来,扭头看他,苏江却别着脸,那样子着实别扭,却莫名让人觉得很暖。
“好。”宋清漪咧嘴笑了,“下次一起去我家吃饭吧。”
苏江闷声应了一声嗯。
电梯在26楼停下,苏江先宋清漪一步停在电梯门,让她先出,尔后跟上。
宋清漪一出电梯便看到了在走廊里长椅上坐着的陈灏。
她小跑了几步,在陈灏面前停下,却没能喊得出口他的名字。
陈灏显然也发现了她,抬起头来,眼睛泛着红,小声喊,“姐。”
宋清漪点了下头,“我爷爷呢?”
“在病房里,现在睡着了。”陈灏有些低落,往常宋清漪都会说爷爷呢?现在她却说我爷爷呢?
人和人的关系总是这么其妙。
不过是一字之差,中间隔着的却是千里万里。单这一个字,便将他排在了外面,因为他也姓陈。
他是陈铎的弟弟,是这场祸事的罪魁祸首的弟弟。
宋清漪朝后看了一眼,正打算过去,陈灏却闷声说:“姐,对不起。”
宋清漪脚步一顿,她看向陈灏,男孩儿应该是最尽心尽力的了,终究是不忍心,她走近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你。”
陈灏扯出一抹笑,心情比之前好了许多,“没事,姐先进去吧,爷爷情况问题不大。”
“好。”
爷爷的高血压是去年才查出来的,不过人到了年纪,这些灾病是难免,但爷爷平常都崇尚绿色生活,在查出来之后便更加注意,后来查了几次,血压都很正常,这一次却差点连气都没喘上来。
宋清漪坐在病床前,双手发冷。
哪怕看到了爷爷,她依旧很冷。在没看到之前,只是心落不到实处,一直绷着一根弦,如今看到了,整个人都发寒。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脸色苍白的人,和以往所看到的爷爷完全不一样。
也就是在此刻,她才突然意识到,爷爷是真的老了。
他真的有可能会在某一天离自己而去,那个时候,这茫茫人世间,六十多亿人里,再也找不到一个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
她成为了赤条条的、孤苦无依的人。
她白色的手指抚上爷爷的手,那双手皲裂、粗糙,和她的皮肤产生了强烈的对比,但她觉得这是这个世界上最能让她感到温暖的力量。
她的手指慢慢锁紧,从喉咙里低声挤出一句,“爷爷。”
她怕自己稍大声点,病床上的人就会被她惊动。
宋清漪一直都觉得爷爷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倔的糟老头子,不仅倔,脾气还不好,对她这个亲孙女也总没一句好话,小时候成绩差,他也总说,你看看你这头小猪,只会吃。
但她在出去玩的时候,躲在墙边,常能看到爷爷坐在迁宿巷大柳树下,摇着一把蒲扇,神色餍足,带着些许得意和周遭的邻居们炫耀,“我家那个丫头,不要看她不爱说话,小脑子聪明着呢,手脚也麻利,你们这些家里有小子的,体会不到我的快乐。”
每当这时,宋清漪就会迈着小腿回到家把爷爷的脏衣服洗掉,搬着小凳子把洗好的衣服搭在院里的晾衣架上。
衣服残余的水滴落在地上,和天上的落日余晖相辉映衬,爷爷拎着竹椅回来的时候常会看到她站在凳子上笑,眼睛眯起来,比天边的晚霞更加灿烂。
爷爷把竹椅往地上一放,随手拿起一根竹条抽她,她站在原地不动,竹条也不会落到她身上,只是在她身侧的地上落下一声响,扬起漫天的尘灰。
“你才几岁啊就动冷水。我还没老到动不了的地步,用你给我洗衣服啊?”爷爷的声音洪亮,引来邻居的围观,大家凑过来都夸她勤劳。
爷爷却一瞪眼,“她才几岁!现在就开始洗衣服洗到什么时候去?再说了,小丫头洗衣服哪能洗干净啊!”
但当晚爷爷会给她做红烧肉、炖猪蹄,然后夹一个猪蹄到她碗里,“来,吃。吃哪儿补哪儿。”
迁宿巷的那家院子里亮着微弱的灯光,正屋里的小木桌上坐着两个人,小女孩儿笨拙的吃着猪蹄,一个老头子嘴上嫌弃着她的笨拙,却又会把她碗里的猪蹄撕成一个又一个的小块,一边撕一边恶狠狠地威胁,“今天吃不完我就用棒子给你塞进去。”
女孩儿通常是吃不完一整个的,怯生生的剩在碗里,然后把碗往老头子面前一放,老头子瞪她一眼,在她的胳膊上轻轻拍一下,“去看电视。”
老头子会把剩下的都吃完,然后到院子里水龙头下洗碗。
隔着低低的矮墙,他和隔壁的陈奶奶炫耀,“丫头就是贴心啊,晓得给她爷爷留吃的。”
昏黄的灯光洒在迁宿巷老旧的院落里,老头子笑的开心,屋里的小女孩儿偷悄悄的扒在门框上,电视上的声音被调到了最低。
所有的一切都是刚刚好。
宋清漪咬着下唇,她收回已经泛红的手指,低垂下头,肩膀抽动,却不发出半点声音。
这种隐忍的方式是她所习惯的。
“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床上的人忽然开了口,虽然他在尽力表达自己的中气十足,但透露出来的却是虚弱。
宋清漪抬起头,原本泛红的眼睛忽然流出热泪。
滚烫的、灼热的温度落在了爷爷的手上,还想说句重话的老头子忽然就噤了声,他探着手抚上女孩儿的胳膊,轻拍了两下。
宋清漪忽然大声哭了出来。
她隔着水雾看过去,终是喊道:“爷爷,对不起。”
**
苏江单手插兜站在门口,手机适时响起。
“情况怎么样?”程逸问。
“很好。”苏江答得敷衍,主要是因为不知道多少内情,“据说没什么大碍。”
“那阿清呢?”程逸问,“她情绪怎么样?”
苏江顿了下,隔着门中间的磨砂玻璃瞟了眼,“应该没问题。”
程逸松了口气,“行,今晚你看着吧,我明早的航班。”
“用接吗?”苏江问。
程逸:“我打车过去就行,今晚麻烦你了,回去请你吃饭。”
苏江轻笑,“你媳妇儿邀请我去你家,而且……让你做饭。”
程逸满口答应,但默了会儿又问,“你真确定她没事?”
苏江又看了眼,“她看起来挺坚强……”
话音还没落,病房里忽然传出一声大哭,突兀的打断了苏江的话,程逸隔着听筒自然也听到了,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
什么坚强啊,她就还是个小女孩儿。
程逸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北城,去看看她。
匆忙和苏江挂了电话,他给白剑发了条消息:哥,我要回北城。
白剑:???
程逸:私人飞机借我用下?
**
爷爷心里压着事,又在最讨厌的病房里,怎么可能睡得着?只是不想看见陈家人,这才装了睡。
孰知在翻来覆去间竟真的睡着了,只是睡的不熟,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总闪过以往的事情。
在迁宿巷里,他看着那个男孩儿长大,自家孙女不爱说话,他却总带着她玩,两人形影不离的走过很多年。
从迁宿巷一起走到了外面光怪陆离的大世界。
他以为他可以放心了,却没想到,他的孙女受了委屈也不说,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之前还以为是两人感情闹出了不愉快,却未料到出了这么大的事。
那些他所以为的美好不过是孙女用自己的委屈和心酸给打造出来的幻境。
在梦里他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
儿子和儿媳因为小三的事闹离婚,两人谁都不要孩子,把孩子送到了他家,就在他家门□□发了一场争吵。
女孩儿怯生生的站在门口,手指抠在木门上,指甲缝里都是木头屑,阳光洒在她面无表情地脸上,那双偏褐色的瞳孔里映着的没有恐惧,竟是冷漠,她像是个局外人一般,等着这一场闹剧落幕。
原本恩爱的夫妻嘴上像刀子一样,谁都不让谁。
尤其是在对待孩子的态度上,儿媳说:“你不是喜欢女儿吗?那你要她啊!我还要嫁人的,带着个拖油瓶怎么嫁!”
小三挎着儿子的胳膊,分毫不让,“我肚子里都有儿子了,要你女儿做什么啊?谁生的谁养去。”
他在院子里听着,开始回忆起自家的老太太。
两人大半辈子都没红过脸,生了一个儿子共同抚养长大,完全不知儿子是怎么成为这种人的。
他从门口拿了根木棍,出去的时候路过女孩儿,她拽着他的衣角抬起头低声喊:“爷爷。”
之后,他便认下了。
后来,儿媳生病去世,儿子出了车祸,小三肚子里的孩子都没来得及生下来便流掉了,儿子在icu呆了几天也去世了。
女孩儿彻底落在他这里。
她乖巧,伶俐,懂事的让人心疼,只是不爱说话。
后来和小朋友们玩的熟了,她才慢慢开朗了些,只是和别的小朋友比起来,她永远是人群里最不起眼的那个,沉默却执拗。
当人开始回忆的时候就会发现:原本以为自己遗忘了的细枝末节,原来都在某个地方安然无恙的存放着,只要你一想,那些事情都像是洪水开了闸,哗啦啦的流出来,把你整个人都能淹没。
他的孙女,原来是那么长大的啊。
原来她经历过那么多事,可她还是爱笑啊。
虽然不爱说话,但她比任何人都懂事啊。
爷爷伸出皲裂的手,手指颤颤巍巍的抚向宋清漪的脸,粗粝的手指擦掉了她的眼泪,颤着声音说:“回家吧。”
宋清漪点点头,“好。”
两人说了会儿话,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温情路线完全不适合他们俩,自小都是以另一种模式长大,如今再轻声细语的安慰反倒是觉得别扭,爷爷问了宋清漪几句近况,之后便沉默了会儿,爷爷朝着她挥挥手,“回去休息吧,我困了。”
说着便闭上了眼睛。
不久后便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宋清漪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抬起手擦掉剩下的眼泪,眼里多了一抹坚定。
从病房里出来,陈灏和苏江的目光同时投射在她身上,宋清漪唇角弯了弯,“我没事。”
刚刚的响动估计把他俩都给惊了一下。
宋清漪也不是故意,只是情感到了一个顶点,迫不及待的需要用这种方式宣泄出来。
宋清漪望向陈灏,“奶奶呢?”
陈灏抿唇,气压低沉,“她也被气得不轻,在家正对陈铎执行家法。”
“哦。”宋清漪应了声,然后给陈奶奶拨了电话过去,却出乎意料的没人接,她耐着性子又拨了一遍,那头有人接了起来,宋清漪温声问好,“奶奶。”
“宋清漪,你就是个惹祸精吧!”电话那头传来陈母的声音,带着些凄厉的嘶哑,像是刚和人争吵着哭过,“那会我就让阿铎不要和你好,他不听,你看看现在你把他害成什么样了!他奶奶要打死他啊!你心怎么那么狠啊!”
宋清漪顿了顿,把电话拿远了些,镇定又漠然,“让奶奶小心身体。”
“你!你就是个惹祸精……”
宋清漪摁了挂断键。
她偏过头看向陈灏,“回去吗?”
陈灏握拳点头。
宋清漪勾了勾唇角,凄凉的笑,“想不到这个家里最后还剩了明白人。”
“我……”陈灏想说些什么却又停下,在几秒种后,他坚定道:“无论姐做什么,我都支持的。”
哪怕是曝光陈铎,让他身败名裂。
宋清漪摇头,“先回去看看奶奶吧。”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尤其是在蒙着面的网络世界,总有一只手隔着网线在背后操控着,许多人的言论、思想都在跟着这只手走,宋清漪体会过一次,她不想让她所在乎的人体验第二次。
陈灏或许不懂,但她懂。
公关团队、舆论风向、明星效应,哪一个词拿出来都不是从未曝光在镁光灯下的人所能承受的。
铺天盖地的谩骂和侮辱,每一句每一字都是对人性的拷问。
爷爷这边请了护工,苏江载着宋清漪和陈灏回了春晨小区。
苏江停好车出来,正好看到了魏嘉爸妈,两人热情的和苏江打招呼,在同一个电梯里,苏江也礼貌的问好,顺带低声和宋清漪说了两人的身份。
魏妈看到宋清漪,打趣问道:“这是女朋友啊?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宋清漪急忙摆手,小声辩解,“不是。”
苏江大大方方的说:“程逸的……老婆。”
宋清漪顿时红了脸。
魏家父母惊了,魏妈上下打量着宋清漪,磕磕绊绊的说:“南南……南……南结婚了?”
宋清漪见无法隐瞒,只好害羞点头,“是。”
“怎么都没和我们说啊?”魏妈问:“办婚礼了没?南南呢?他怎么没过来?”
宋清漪不太适应这种场合,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硬着头皮说:“还没办婚礼,程逸他今天有事,所以让苏江来陪我办些事。”
在电梯这狭小的空间里,宋清漪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极快。
等到了魏嘉家里楼层,魏家爸妈恋恋不舍的出去,还交待她和程逸一起来做客,宋清漪假笑着应好,待电梯门关上,宋清漪那颗躁动的心才恢复过来。
她拍了拍心口,讪讪道:“魏嘉和他爸妈很像啊。”
都一样的热情好客,令人无法招架。
苏江闻言勾了勾唇,“确实。”
说话间已经到了陈奶奶家,宋清漪往常来过很多次,却没有像今天这样心情复杂。
隔着一道门,但门里门外却是两个世界,门里的一切对她来说如今都是未知的,她需要一再笃定自己的想法,才能去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正想着,陈灏已经按响了门铃,陈母嘶哑着声音问:“谁啊?”
“是我。”陈灏应。
陈母打开门,看到宋清漪那一刻,眼睛赤红,“你个惹祸精还来这里做什么?!”
宋清漪抿唇不语,望向屋内。
奶奶坐在椅子上,陈铎跪在地上,穿着白t,背后渗出了血迹。
“是阿清吗?”奶奶颤着声音问。
宋清漪在门口应,“是我。”
说着便往房间里走,苏江断后关上了门。
客厅里的氛围沉闷至极,尚研正和陈铎并排跪着,哭得眼睛都肿了,早没了当初的风光无限。
宋清漪看着并不觉得高兴,反而一阵阵的悲凉。
她缓缓走过去,陈铎和尚研都朝她望过来,陈铎看到她身后的苏江,勾唇讥讽道:“换人了啊?”
宋清漪闻言抿唇,她看向奶奶,“奶奶,对不起。”
奶奶吸了吸鼻子,拉过她的手,“该说对不起的是奶奶啊,这几个月你受委屈了。”
宋清漪没说话,她只是慢慢蹲在陈铎面前,眼里蓄着泪,直勾勾的看着他,唇角弯起一个弧度,在众目睽睽之下,猝不及防的给了他一耳光。
无比响亮。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下午再掉落一更当做福利啦~
下午六点~比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