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清晴的思绪被回忆满满的占据了,连车子什么时候重新上路,张明辉又喊了她两声,她都没有听见。
直到车子停在了她离别四年的家门前,她才被熟悉的景物拉回了思绪,恢复了几分清明。
“清晴,到家了。”
张明辉侧目看着她,微笑地说。
四年时间,g市没变的,怕是只有这里的别墅区了。
不管城市变化多大,这里,还是熟悉得一如当年。
覃清晴在阿姨惊喜的“先生,小姐回来了,先生,小姐回来了!”的呼声中,跟在提着行李箱的张明辉身后,走进别墅,进入客厅。
看见听着声音自沙发上站起身的她父亲,覃牧。
父女俩目光相对,覃清晴在父亲欣喜激动的神色里,迅速的红了眼圈,一声,“爸,我回来了。”自她红唇溢出。
覃牧嘴角动了动,经岁月沉淀的面容上浮出欣慰慈祥的笑,张开双臂,紧紧拥住终于肯回家的女儿。
“清晴,回来就好。”
“爸,对不起。”
“傻丫头,跟爸说什么对不起。”
覃牧放开覃清晴,对一旁的张明辉说,“小辉,谢谢你去接清晴。”
话落,他又看着覃清晴,“清晴,这么远的路程,你先回房间洗个澡再下来吃饭,爸给你做两个菜,小辉,在这里吃晚饭啊。”
“好。”
覃清晴笑眯眯地点头。
这里用不着阿姨,她便帮覃清晴提行李箱上楼。
推开房间门,最先入目的,是床前小桌上的全家照,水晶相框里,笑容灿烂的她,温柔漂亮的妈妈,和俊朗温雅的爸爸。
覃清晴抿抿唇,对阿姨说了声“谢谢”,接过行李箱进屋,关上门。
“妈妈,我回来了。”
她蹲下身子,伸手抚摸照片上的母亲。
心,已经不像之前那般痛了,似乎早已因疼痛而麻木了。
楼下,张明辉跟着覃牧进厨房。
看见准备好了的食材,他眸光微动,微笑地问,“覃叔叔,你知道清晴回来啊?”
“是梓奕打电话告诉我的。”
覃牧淡淡地摇头,“清晴回来并没有告诉我。”
张明辉恍然,“难怪,刚才清晴也说,她这次回来谁都不知道。”
——
吃过晚饭,张明辉没有再在覃家逗留。
他离开后,覃清晴对覃牧说,“爸,我想去看我妈。”
“嗯,我们现在就去。”
覃牧微笑地点头。
覃清晴买了她母亲安琳最喜欢的花,父女俩来到安琳的墓碑前。
却发现,墓碑前放着一束同样的花。
刚才,有人来过了。
她如水的眸子里有什么情绪涌动,又泯灭了去。
一旁,覃牧的目光自墓碑前的花束上移开,侧目看了眼清晴,视线最后落在墓碑上,笑容温柔的女子脸上。
温和地开口,“安琳,咱们女儿回来了。”
“妈,我回来了。”
覃清晴放下花束,跪在墓碑前。
一句话出口,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妈,你在那边还好吗?这些年清晴不孝,一直没有回来看你……”
“清晴,把泪擦擦,你虽然不在家,但……爸有经常来看你妈妈的,她不会孤单,更不会怪你。”
覃牧的话停顿了下,到嘴边的那个名字,改成了他自己。
清晴虽然并非跟在他们身边长大,但他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性子,他这个做父亲的最是清楚。
有些事,有些人……他不想勉强她。
覃清晴接过父亲递来的纸巾把眼泪擦干。
又扯起一抹牵强的笑,对墓碑上的安琳说,“妈,我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以后我会经常来陪你。你放心,我也会照顾好爸,陪着爸的。”
覃牧抬手拍拍她肩膀,脸上浮出一抹慈祥的笑,“我们回家,你今晚先好好的睡一觉。”
回到家,覃牧就赶清晴上楼休息。
说她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一定又累又困,覃清晴的确是又累又困。
回来之前,她加了两天的班。
又因要回来,晚上都睡不着觉。
在飞机上,就更睡不着了,逃避了四年的心,有太多需要做准备。
可现在到了家,突然又觉得,哪里需要准备什么……根本不需要。
困极的覃清晴,沾床即睡。
若非梦中惊醒,她应该是能一夜到天明的。
从床上坐起,她定了定心神,掀了被子下床去喝水。
睡前倒的热开水,已经变成了凉开水。
她喝了一口,没了睡意的她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
外面,如华月色从天际倾泻而下,如一件美丽的薄纱衣轻轻笼罩了这片豪华别墅区。
这里的星星,比国外的星星亮。
她仰着脖子,寻找天上哪颗星星,是她妈妈。
找了许久,没找到妈妈,反而是脖子酸疼。
她难受的按着后颈,低头看向地面。
目光,蓦地怔住。
按压在后颈上的手指忘了动弹。
她好不容易因梦境而平定下来的心湖里,如突然卷起了风暴,将平静的心湖掀起了涛天浪潮。
她的呼吸在那惊涛骇浪里停窒。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看不清车里的人长相。
甚至,连车牌也是看不见的。
只是看见昏暗的路灯下,静静的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那高贵典雅的黑,是那人最喜欢的颜色。
坐在车里的男人,身靠椅座,一只胳膊搭在降了玻璃的车窗上,指间,夹着点燃的烟。
他并没有抬头。
至少,在清晴低头看见他的那一刻,是不曾抬头的。
被路灯的光辉勾勒出的俊如雕刻的轮廓,在月华下柔和了一分冷峻,多了两分温润。
突然间,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在覃清晴慌乱收回目光的前一秒,他蓦地抬头,目光直直地朝她看来。
时间,好像定住了。
覃清晴下意识的摒住呼吸,不知是觉得这样就不会被发现,还是害怕,一呼吸,眼前的一切就成了幻觉。
像无数次梦醒一样。
她不敢眨眼,紧紧地盯着那张微仰的俊颜。
可是,很快的,一切还是成了梦。
车里的男人,在她的目光中扔了剩下的烟蒂,升了车窗玻璃。
奢侈的黑色轿车在她的视线里驶走……